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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古道 魔魂(1 / 1)



天色有些阴沉,古道上也没有行旅来往,空荡荡的透着几分寂寞的意味。或许你可以称这条古道为江湖,走在路上的人想不出起点,也看不清终点,永远是孤零零的凄清的流落。偶有豪杰冲来疾逝,才会在江湖道上掀起几分雄壮的风沙。

若有一位豪旷的镖客,在古道上唱一曲“侠客行”,正可为这古道凭添几分豪壮。可惜路上走着的却是一个手摇折扇的俊俏后生,他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如玉的面孔,配着一双朗朗星目,挺拔的鼻梁,唇红齿白,在一袭银袍的衬托下,更如玉树临风,潇洒惆傥之至。如果人们没见过什么是“美男子”,这一位就是了。

没过多久,他转过一处弯角的地方,路左是一片丛生杂木树的斜坡,路右则是荒草齐腰的野地。这样的荒野里潜藏这一两头猛虎豺狼并不为怪。但是,虎狼锐利的爪牙间,不会散发出带着强烈压迫的气息,腥骚的皮毛里,更不会飘出如兰似麝的幽幽香风。

俊后生本能的吸了吸鼻子,一张俏脸立时如雪似霜阴沉得令人心悸。

相反的路边转出了绝色女郎,却笑颜如花。轻启剪水双瞳下那娇红樱唇,幽幽道:“志平,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我们……早有合体之缘,你不为我……”

后生无奈的道:“红菱,你不是我怀里的第一个女人,我也不是你睡在你身边的第一个男人。你我都似游戏风尘,任意而为的人。你也知道,我不愿受到任何牵绊,何不好聚好散,为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红菱神色晦涩凄暗的喃喃道:“你还是这几句话,丝毫没有改变!你……”

低叹一声,俊后生目光微沉,折扇轻轻掸去长衫上的灰尘,以便血迹能顺着这金丝银线的锦袍流畅滑落。尘土自衣缝间飘起的刹那,道路边的草丛里,幢幢的人影,宛如幽灵鬼魅般,悄无声息的飘然出现。另有四十人前后围抄了过来。

走向红菱的是十个气质特异的江湖人物,红菱眉目间的神色,也似对这人颇为敬畏。中间那个面色赤红的老者首先猥亵在红菱胸前抚了一下,偏过头轻蔑道:“你就是那个拔鸟无情的小杂种余志平?”

他身边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嘿嘿笑道:“看他手中那把玄玉折扇,就是知道他是那个小畜生!”

“既然知道,何必多问!”

余志平这个卓尔不群的美男子,却有一个江湖中独一无二,冷森森的名号“鬼展旗”。他是站在以白骨涂抹着血浆搭砌成的高台最顶端,看着无数豪杰在他脚下生死轮回的霸者。传说他扬臂挥手,就如鬼神展动旌旗,自有丧门恶鬼为他扑向沙场收命罗魂。

“余志平,你可知我等是谁?”

余志平点点头,淡然道:“尚请赐教!”

“血魂田光!”他显然对自己的名号自负已极,他也确实有骄傲的理由。江湖中谁不知道血魂田光,是一个指头顶起块天的狠角。

其余九人也依次报出了名号:“狼眼”,“人屠”,“煞神”,“搏鹰”……

余志平不由得微微皱眉,他不明白薄有艳名的红菱,是怎么在短短数日之内,将这些地分南北,人各东西,却极负盛名的屠手凶神聚集到一处,又抢在他前面布下埋伏。

“余志平你可听清了?”血魂冷森道:“我等站在一处,就是名副其实的鬼门关!就算你能招来天兵天将也别想拽你返阳。”

十人自报名号,无非是想借赫赫声威一挫余志平锐气,以威胁造成他心理上的压力。

“不知诸位齐齐驾临有何贵干?”就要溅血薄命的拼杀,被余志平说来却成了赴宴听戏般的寒暄。

“这还用问?”血魂声色俱厉,心中却暗道:后生可畏。

“只怕不像我看到的这样简单!”

“我们几个老家伙,当然是为了红菱姑娘讨公道。不过,这其间还有圜转的余地。”血魂话锋一转道:“那就是你无条件加入本社!”

余志平见到十一人袖管中齐齐迸出的一寸锋刃,目涌寒光沉声道:“藏锋社?”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江湖四大杀手组织中坐三望二的“藏锋社”会找到自己的头上,而且是采用这种强迫的手段逼自己加盟:“诸位如此劳师动众,未免高看了余某!”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是本社对你最大的宽厚!”血魂言下之意,余志平若敢说半个“不”字,这场“邀约”就要以溅血收场。

“想必阁下的计划,早在余某缠mian在温柔乡时便启动了吧?”看清了对方的真正目的,曾与红菱间所谓的恩爱就变得一文不值了,余志平将折扇收拢平静道:“余某素来的习惯,就是杀人或被杀,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余志平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将玄玉折扇随手掷入半空,扇破长空带起虎啸龙吟,引得四周兵器阵阵金鸣,同时跃出鞘外半尺。

“心魔指路”余志平的暴喝当中,围在四周的五十名高手,除红菱之外同时脸色铁青,脚尖逐渐离开了地面数寸,胸前背后两行鲜血顺着躯体成片洒落。被无形的利爪掏出的人心,尤在他们背后一尺处悬空跳动。血魂逐渐放大的瞳孔中,最后映出了是一张非魔非鬼,却狰狞冷酷的面孔,其余的高手也无不是被这种魔物提在半空。

这是人间的武功?绝不是!不论技击之术如何冷酷残忍,都不会在魔物的狞笑中收魂夺命。

“啊——,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鬼……”红菱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余志平缓缓踱到红菱身前,低声道:“我余志平杀人无数,却不杀两种人。一是,我的兄弟,二是,和我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但是,你看到了我的‘魔魂七绝’,我不能让你留下任何记忆。”余志平并作一处的食中两指之间爆出了一点黑芒,缓缓压向红菱眉心。

“心魔残魂”不会伤人性命,却能抹去对方的全部记忆。

红菱双目间冷光乍闪,刹那间炫闪耀目的光华,在不到三尺的距离内缤纷穿梭。一蓬蓬血点也同时飞扬飘洒,两条人影倏然乍分,千万条闪掣的电蛇紧追余志平暴射喷飞。“魔影茫茫”余志平化影千万,向红菱反围了过去。白皙如玉的手掌化作奇快绝伦的冷虹,两指成剪夹住电蛇末端,抖手甩向远处。电掠荒草,火硝连绵。

火影中的余志平五官被鲜血浸满,左肩,右肋,膝下三道裂口深可见骨。在颈下到腰腹,更翻开了一条一尺半长的伤口。银衫上的一抹猩红,将他面孔衬托得更加冷厉。

“盛名之下无虚士,余志平当得起‘鬼展旗’的霸名!”凄凄冷笑之声在荒草中幽幽缥缈,余志平的目光也在捕捉着黄衫道士的行踪。

“想必阁下就是藏锋社的二当家——敛财道士辰光真人?”

“贫道不但会敛财,还会罗命!”

“你会杀人,也爱杀人。谁不知道辰光真人,喜时杀人,怒时杀人,有事杀人,无事也杀人!”余志平低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自己属下体内安放雷符!”

斜侧一眼红菱被炸得惨不忍睹的尸身,余志平双目之中似凝起了冰屑,四周空气也倏然变得其寒刺骨。

辰光冷笑道:“余志平不要妄想找寻贫道方位,如果没有三分斤两,贫道也坐不上藏锋社二当家的宝座!”

“是吗?”

一声厉问惊得辰光面如土色,他转目之间已看不到山坡,野草,满目尽是茫茫一片。苍白无色的天地间,一条黄土大道向东南无尽延伸。余志平正站在尸骨堆叠的道心,于七丈外和他对持:“辰光,你不该站在我十丈之内。不过也好,做为第一个死在‘魔引黄泉’之下的人,你该感到荣幸。”

遍地尸骨缓缓站起,面染鲜血手持兵刃,聚向余志平身前。

“‘魔魂七绝’善于远攻,近身搏击你无奈我何?”他已见余志平手臂痉挛,料想他在下红菱身上的“降魔符水”已发生的功效,余志平“魔魂七绝”功力锐减,自然有恃无恐。厉喝声中周身绕起一片凌厉诡异的雷光,握起袖管中滑出的鱼肠短剑直冲而去。尸首遭遇雷击,骨屑横飞,血肉侧卷,寒芒挑开血浪直取余志平咽喉。

“横江断流”余志平狂烈的怒吼,有如旱地惊雷,立掌横沉快若银河倾泻。短剑寒芒触及袍袖,好一阵火花飞溅,无孔不入的剑光在火星标射中纵横穿梭。辰光将一套“荆苛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近身搏击,狠辣无比。

一串如同爆竹的炸响中余志平双袖银丝飘落,两手鲜血标射开来。辰光的短剑忽展一圈光波,震开对方四式还击,极光骤然往中央缩小。余志平只觉排山倒海的剑气迎面压至,仰首躲避之间,眼前寒光一沉,触肌刺骨的寒意已罩向前心。

余志平双掌乍合,“啪”的一声以“空手入白刃”夹住了辰光的短剑。他没有料到余志平还能绝地反击,微怔之下只觉眼前人影模糊,心中一沉暗惊:“糟糕,他要震闪我的魂魄!”

一道血痕自余志平掌心流出,盘绕短剑直入辰光双手。他也同时运气反击,两人皆以无奈对方分毫的姿态僵持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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