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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1 / 1)

他功力深厚,这一抓包含了十多种后着﹑十多种劲道,文司棋猝不及防,但觉气劲袭体,手脚竟抬不起来,眼看百德的大手抓到肩上,不由失声惊呼。她虽是巾帼英雄,但天下女子真正受惊之际,却也大抵一样,这声呼叫,既尖且利,六大寨主听在耳中,无不心摇神驰,那荷寨主抢先弃了范文虎,前来保驾。百德道人听得身后风声,回手一掌,正中荷寨主刀背,荷寨主臂膀又麻又冷,大刀险些脱手,叫道:「邪门!」便是这么一缓,其余五人都已抢到。

七星寨六位寨主各有不俗的艺业,合力齐上,百德道人便不能轻易取胜。文司棋惊魂稍定,挺起双钩,上前助战,她武艺比之荷寨主等又自胜了一筹,百德道人的玄冥真气被郭襄所破,此时不能尽复,空手苦战七人,觉得压力渐大。

蓦地里长啸一声,绰出右笔在手,点﹑打﹑挑﹑刺﹑拨,数招之间,六大寨主手忙脚乱,他嘿嘿一笑,欺到文司棋身旁,左手时掌时爪,招招不离要害,文司棋仗着钩剑精妙,拆得数招,越来越是吃力,六大寨主连声喝骂,双环﹑大刀﹑短枪等兵刃轮番递前,总是被铁笔挡了回来,七星寨余下的头目武功不济,更是无从施援。

另一边厢裴提德力战五人,运杖成风,变幻不定,打得苗家兄弟和李开窜高伏低,十分狼狈,米金水和齐洛云压根便近不了身。

辛啸浪哈哈笑道:「范将军,你约了这许多帮手在此,只怕仍是无用。」叶英好生为难,耳听得苗家兄弟大声咒骂;齐孤龙呼吸渐粗;六大寨主惊叫不绝。自己若不出手,群豪在这三个怪客攻击之下,皆有落败之虞;自己倘若出手,又怕范文虎乘隙逸走,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范文虎岂有不知其意?心想:「你们鬼打鬼,两下都是我的好帮手,那也不用客气了。」瞥眼瞧了陆家姐妹一眼,心道:「啊哟,差点忘了她们。」他与陆冠英交好,见其孙女遇险,实不肯袖手,心念电转之下,黑剑疾刺辛啸浪后心。辛啸浪的佩剑早先被范文虎削去小半,然而对着齐孤龙,仅凭剑法内力,仍是大占上风,听得范文虎从后攻到,左手剑诀反点,化去了他这一剑,右手断剑连挥,顷刻间与齐孤龙对攻一十六招。

范文虎不待他指到,侧身迥剑,一招孤雁迥飞,竟是刺向叶英。叶英明明见他攻击辛啸浪,料不到原是声东击西之策,急忙一个旋身,闪开两步。范文虎黑剑一伸即退,掠到门前,又攻向鹿鹤二童,二童武功平平,哪里抵挡得住?大叫「师叔救命」。百德道人闻声一惊,铁笔绕了一圈,把敌人七般兵器尽数砸开,身影晃处,早至范文虎左侧,一记玄冥神掌拍了过去。范文虎相救陆家姐妹心切,不防他来得奇快,躲避不及,只得举掌相迎。「噗」的一声,一股阴寒之极的内力从对方掌上传至,冷得他几欲闭气。百德道人要想补上一掌,结果了性命,文司棋和叶英已双双攻到,三人斗在一处。百德嘿嘿冷笑,十招中倒有七招递向文司棋。

六大寨主怕总寨主有失,又围了上来。范文虎一面运功抗寒,一面有气无力的道:「对﹑对付两个娃娃。」六寨主中沙寨主最富智计,闻言已明其理,也叫道:「先把两个娃娃抓起来。」情势危急,也顾不得身分,当先走近两童。两童四掌齐出,沙寨主不曾提防,中掌倒地。余下五人大声叱喝,眼看要对两童痛下毒手。

百德道人大骇,心想两位师侄若有疏失,师兄面前吃罪不起。虚应两掌,抽身而起。但叶英的武功迥非六大寨主可比,岂容他说走便走,微一侧身,一拳朝他背心捣去。百德顾不得抵挡,沉肩硬受他一拳,抢到荷寨主身后,一掌把他打翻在地。四寨主忙舞兵刃护住要害。百德吃了叶英一拳,痛得金星乱冒,自知受伤不轻,喝道:「两个小鬼,还不快滚?」那鹤儿道:「师叔你呢?」百德怒道:「宝货,谁要你管我?」鹿鹤对望一眼,一溜烟跑出庵去了。

百德守在门前,笔中夹掌,叶英﹑文司棋等难越雷池半步。他碍于伤势,自觉无法久战,叫道:「裴辛二兄,好汉不敌人多,咱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辛啸浪和裴提德虽占上风,但也知少了百德,打下去终究没什么好事。同时长笑一声,闪到百德左右,辛啸浪向众人拱了拱手:「南朝武人,惯使鬼蜮技俩,要胁群斗,咱们都算是领教过了,这便告辞。」三人相偕出殿,众人见这三人倏来倏去,都是好生骇异,犹听辛啸浪笑道:「道长,两个女娃儿不要了?」百德闷哼一声:「要来何用?」声音迅速远去,后来已不可闻。

这一战集千翼神君﹑青海三怪侠﹑七星寨主这许多成名豪杰之力,竟拾夺不下三个名不见经传的怪客,反而伤了两位寨主,可说是一败涂地。偏偏敌人是谁也不知道,当真莫明其妙。米金水对坐在地上的范文虎喝道:「喂!小子,这几人是谁?」范文虎和百德对了一掌,全身如堕冰窖,幸而百德的玄冥真劲被郭襄化去不少,自己的九阴真气又已颇有根基,这一掌总算要不了性命,此时他强把寒毒压下,听了米金水的话,睁开眼来,殿上几十双眼睛,目光都集合在自己身上,大都含有疑虑,只有身边两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关切之色。他心中一热,缓缓道:「阿思,阿珊,你们还好吧?」

阿珊道:「我们好,范爷,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你。」阿思道:「又是范爷救了我们,范爷,这可谢谢你啦。」范文虎时常出入陆冠英家中,陆氏姐妹与他甚是熟络,异地邂逅,都觉分外亲切。

范文虎还未答话,齐孤龙己道:「范兄弟,刚才三人是谁?难道都是妖尼的帮手?」范文虎苦笑道:「刚才的三人,是在下的对头。那胡人叫裴提德,道士叫百德,公子哥儿叫辛啸浪,嘿嘿,只怕都是鞑子六王爷手下的顶尖高手。」

群豪一惊,有的道:「又冒出什么鞑子来了?胡说八道。」有的问:「难道鞑子也要来抢这宝藏了?」也有的道:「且听他说清楚些。」范文虎道:「在下早说了,和此间两位师太毫不相知,在下是为了避开这三个对头,这才来的。」叶英等心想,那三人合力,当世实无敌手,自己遇上了,也只避之大吉而已。齐孤龙不喜古剑门中人,对他的话却不愿轻信,道:「你一时一套,谁知道哪套是真的?」

阿珊在旁听着,忽然插口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是好人。老道士小道士是坏人,他们在临安城里把我捉了去,又派官兵来打我家,幸得范爷帮忙,这才没事,我爷爷也很感激他的。」众人见她说话稚气未脱,一派天真,不由得不信。其时元人肆虐,中原武林不论正邪,遇上鞑子却也是同仇敌忾。群豪听得范文虎与元人高手对敌,都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文司棋得他引开百德,相助自己,对他尤其感激,道:「这位范公子说的话,似非虚假,我是相信的。」这话一说,等如七星出面替范文虎撑腰,齐孤龙便觉不好再啰嗦些什么。

他问道:「小妹妹,你爷爷又是哪位高人?」阿珊道:「我爷爷么?他名叫陆冠英。」陆冠英名头何等的响亮,众人听说这两个娇滴滴的少女竟是他的孙女,又是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米金水道:「喂,小姑娘,你说的话是真是假?」阿珊瞪眼道:「那有什么假的?我爸爸姓陆名江,是我爷爷的长子。」米金水嘿嘿笑道:「你若是陆老英雄的孙女,他老人家又怎能让你在此被人擒住?」阿珊道:「要不是…」要待说下去,被阿思一拉衣袖,只好住口,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这位的确是陆老庄主的孙女,小阿珊,你爷爷奶奶可好?」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坐在角落中三个老道其中之一。这三个老道自入追风庵以来,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不动,庵中几番骚动,方才更是打得七晕八素,三道仿如不觉,始终如是,此时一听陆冠英的名头,倒终于开口说话。

阿珊却不认得这老道,笑道:「我爷爷奶奶都好。嘻嘻,不好意思,道长是全真教中哪一位爷爷啊?」她家与全真教渊源极深,料想这老道既然识得祖父母和自己,必定是全真教中的人物。果然那老道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娃,还像小时候那么顽皮。我是张志益。」阿珊叫道:「啊,原来是张爷爷!」阿思可比她妹妹懂事得多,急忙施下礼去:「徒孙见过三位师叔祖。」

张志益这名字一出,群豪都是一懔:「竟然是他!」全真教自重阳祖师开下派来,共传了马钰﹑谭处端等七位大弟子,是为全真七子。七子在道学武功上各有惊人修为,授徒传技,大兴教门。传到了第三代,共有志字辈的十六位大弟子,这一十六人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全真七子晚年,教中数经风波,十六弟子多有损折,眼下连掌教李志常在内,尚腻下一十三人,张志益排行第四,不论在全真教中﹑抑是整个武林,都算得上是顶儿尖儿的高手。他身后的两人,一个叫牛志厚,另一个叫谈志幽,也均是教中的长老人物。

齐孤龙等早就瞧出这三个老道不是等闲之辈,但也想不到竟是全真教的三位高手到了。心想犬尾宝藏的事上,这全真教若来插上一手,倒是极难对付。

张志益鉴貌辨色,猜到了群豪的心思,缓缓道:「贫道三人来此,乃是另为要事,那什么宝藏,出家人既不知道,也不想有所染指。」他是成名的人物,说一不二,齐孤龙等均自松了口气。谁知这老道尚有下文:「只是适才听了这位李开公子的话,贫道又觉得两件事颇有关系,嗯,关系不小。」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不解其意,均想不到这两件事有何关系,有人心想:「你全真教明明也想来分上一大份,却又说得漂亮。」只是碍全真教势大,不敢说出口来。李开神色微变,道:「还须请道长赐教。」坐在张志益左侧的牛志厚说道:「此事牵涉到本教的大事,不足为外人道。但大抵情况却可以说了出来,请各位帮忙参详参详。」声音洪亮,众人听得耳鼓一震。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三月之前,本教湘贵十多处分坛突然受袭,伤亡参重。我等四处查探,却不知道对头是谁。」众人均想:「谁能和全真教为难?难道是少林寺?还是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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