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发布得他应允，饶塞心中欢喜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老衲先去安排后事，夜间自会差人请你。”

发布入夜后，上天象感受到什么似的，忽然愁肠百结，蹙眉长叹，下起了小雨。连绵不断的雨声象拖长凄凉的音调在低吟．排遣着不绝如缕的忧思，给人的心上添了一点淡淡的衷愁。

发布晚膳后不久，古格见风鸣鬼鬼祟祟的躲了起来，心中虽然奇怪，但更多的是庆幸：“他躲开更好，要不然还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呢。”

发布古格走进大殿时，看见饶塞盘腿坐在中间，另有七人在一丈开外围着他垂眉而坐。

发布饶塞微笑着招手让他坐在对面，指着七人说：“他们是老衲的徒弟，今日为我们护法。”古格见他们对周围的事物不闻不问，连对饶塞的介绍也没有抬一下眼睛。

发布“今晚是老衲最后依次跟你谈话了。”虽然他的声音有种喜悦，但是古格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发布“你不必为老衲难过，死亡并不是结束，只是另一次的开始。”饶塞看出古格的心意，笑着开解：“等会老衲就会往生而去，以后我们还有机会相见。”

发布古格忽然想起密宗有转世一说，但始终未曾见过，心中难免有怀疑。

发布“如果你仍然为老衲而难过，这灌顶将无法继续下去，你难道要老衲死不瞑目吗？”饶塞的声音如晨钟般在古格脑海内敲响，把他震醒。

发布“晚辈受教。”古格忽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死是生的前提，死后将重生，而有生便又有死。如此循环不已……。

发布饶塞见他领悟，欣慰的解释佛门密术：“诸佛真言均具足无量无边功德，十方诸佛皆从陀罗尼所生；若无真言，终不能成无上正觉。诸佛密法，为佛佛相传之秘密心印。”话音刚落，结迦而坐的七人双手成印，低声吟唱。

发布七人的声音如水中涟漪般一圈圈扩散，身体隐隐发出金色的晕芒，逐渐涨大，最后形成七轮光圈自上而下罩住盘腿而坐的九人。饶塞见状，十指缠绕，起手结印，亦跟随他们低声吟唱：“南无咕噜贝、南无布达耶、南无达嘛耶、南无僧伽耶！”

发布他的身体也随着吟唱声涌现淡淡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饶塞身体陡然一亮，金光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从他头顶跳了出来，向上直冲而去。

发布其中一人忽然全身颤抖，光团冲破第一道光圈继续向上冲去，另一人又是全身颤抖，第二道光圈已告失守，这时光团似乎慢了下来，但仍然不依不饶继续上升，连破六道光圈后被第七道阻了下来。

发布古格见他们紧张的面孔忽然缓和下来，口中不断吐着梵音真言。那光团在七人的梵音真言安抚下，逐渐平静，被重新集结的七轮光圈压进包围圈内。

发布光团在圈内游弋了片刻，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象发现宝贝般欢呼一声，飞快的向古格头顶冲去。

发布古格一惊，体内真气自然转动，陡然在体外形成厚厚的气墙，将光团阻挡在一尺开外。

发布“施主，你不必紧张，那是师父的毕生修为。”其中一人见他阻止光团进入他体内，不由急了。

发布古格一怔，心中恍然，撤去气墙，闭上双眼静静等待。

发布那光团受到气墙的阻拦，连冲了几次都被弹回后，变得有点气急败坏猛烈冲撞，等气墙一消失，发出一声尖啸，带着一条长长的金色尾巴，飞快的从古格头顶冲进去。

发布古格只觉一股炽热的气流从头顶直冲至脚底，然后再重返头顶，再冲到脚底，如此来来回回的经过了四十九次才逐渐消失。

发布当光团进入体内时，各种幻想接踵而来，另一个苦难的生命，占据了他的心灵。

发布出生、造劫、家毁，离乡、乞讨、拜师、学习、逃难、建寺、修炼、接杖、收徒、授业、老去，等待……。

发布饶塞苦难的一生，在他眼前一幕接一幕的重演着。

发布古格在灵智跨越了时空的阻隔，若有若无，虚无漂渺，感觉身轻如云似气，飘然如腾空而起，身体已空虚消失。而饶塞百余年的经验，弹指间在心中一一经历。

发布古格泪流满面。

发布“唵！”

发布古格心头一震，在时空遨游的灵智忽然停下了脚步。

发布“嘛！”

发布幻象陡然消失，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该何去何从？

发布“呢！”

发布古格的心头再次震动，远处似乎有一丝光亮传来。

发布“叭！”

发布周围都是黑暗，那丝光亮是否也是幻象？我是否该过去，古格一时拿不定主意。

发布“咪！”

发布去吧，黑暗的尽头就是光明，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发布“吽！”

发布眼前白光大炽，各种意识重新回归，古格吁了一口气，睁开双眼，不禁被眼前的异状吓了一跳。

发布坐在对面的饶塞的身躯缩小到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全身金光灿烂，象是一尊结袈跌坐的纯金佛像，而围圈而坐的七人则是形状不一的或仰或卧的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象泡过水般湿漉漉的。

发布古格一震，顿时明白七人为助自己耗尽功力，心里一阵感动，当即一跃而起，扶起最近一人，伸手罩住他头顶，缓缓输入刚得来的佛门真气。

发布众人得他帮助，很快恢复元气，齐声说道：“多谢施主相助。”

发布“不必客气。”他以极端纯正的雪域话回答，七人登时呆了。

发布古格感觉饶塞所有的记忆，已在脑海内生根发芽，成为自己全部记忆的一部分，再也不分彼此。

发布“哈哈，师尊的旺估尔总算成功了。”其中一人大笑，捧起坐化成佛的饶塞金身，转身跨出大殿，其余六人低声诵唱，跟着他出去。

发布不多久梵声大起，寺庙内众僧跟着一起高声同诵，这时雨忽然停了，银白的月光洒在寺庙上，显得格外圣洁……。

发布七日后，古格和风鸣告别[丹年寺]众僧，继续未知的旅程。

发布“老大，[丹年寺]僧人的武功还不错，特别是他们的[大手印]功夫，要是能多切磋几次就好了。”风鸣意犹未尽。

发布经过饶塞生命洗礼的古格此时对天地万物的生命认知又再升高了一个层次，故对风鸣的喜悦只感到好笑：“就算让你多切磋几次又如何？”

发布“那我就可以学多点[大手印]的功夫啊。”

发布“难道[流云剑经]不如[大手印]吗？”

发布“当然不是。”

发布“那你为何还要执着？”

发布“是……？”

发布“武功到了最高处，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

发布“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到那一步。”

发布“既然知道最高处，怎么上去还是看你自己。你还记得我说过每个人都有一把钥匙吗？”

发布“记得，这把钥匙也就只能打开一扇门……。”风鸣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发布古格欣慰的微笑，风鸣天资聪明，一点就透，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发布“老大，这些天怎么不见你的惊天？”风鸣生性好动，刚安静了不到片刻又想起了那只通灵神鸟。

发布“他在天上。”古格指了指天空。

发布“他在上面干什么？”风鸣奇道：“他以前不是老腻着你吗？”

发布“他现在找了个伴。”说起惊天，古格不由微笑起来。

发布“啊？！什么时候找的？在哪找的？”风鸣好奇心大起。

发布“很久了，好象是在圣地找的，说起来我们自出了圣地也就没见过了。”

发布“这家伙，有了异性就忘了老大，那么长时间也不来问候一声。”风鸣不满的嚷着，全忘了惊天只是一只能听懂人言的灵鸟。

发布古格微微一笑，随意招了招手，一滴黑点从天空直落下来，飞快的变大。

发布惊天在二人头顶一个转折，稳稳当当的停在古格肩膀。下落时带起一道劲风，激得地上的沙石败草漫天飞舞。

发布风鸣惊讶的瞪着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发布惊天“咕咕”叫了几声，傲慢的别过头去，对他不理不睬。

发布只有古格知道它在问：“老大，你找我什么事？”所以笑着说：“风鸣想念你，所以叫你下来见个面？”

发布“有什么好见的？我跟他又不熟。没什么事我走了，我的小乖乖还在上面等着我呢。”说罢拍拍翅膀飞起来。

发布“他说什么？”风鸣好奇的问。

发布当古格翻译后，气得他冲着惊天的背影大喊：“你这个没有义气的家伙，亏我对你那么好！”

发布古格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下好笑：“你知道万物之间沟通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发布“不知道……。”风鸣仍在生惊天的气，鼓着腮帮子没好气的问：“是什么？”

发布“是语言。”

发布“语言？怎么可能？要是没有语言，我们有怎么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风鸣立刻被他的话语吸引，好奇的问。

发布“正因为有了语言，只能听到嘴里发出的声音，反而听不到心的声音了。”

发布“心的声音？”

发布“你想听懂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在唱些什么？水中游弋的鱼儿在说些什么？山中奔跑的群兽在想些什么吗？”

发布“当然想，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呢？”风鸣这时已经忘了自己正生惊天的气。

发布“听它的心。”

发布“听它的心？如何听？”

发布“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要用心去听。”

发布“就算我用心去听，可实际上，我还是听不到啊。”

发布“当你急切想知道它在说什么的心情超越了一切时，你就会听到了。”

发布风鸣望着前路，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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