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发布混乱间，一名下座喝止的乌桓大人，竟在扯打成一团的人丛中，不知被何人给拔刀刺杀了。

发布这一出人命，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原本对难楼就心存不满的各部，眼见他召唤来亲辖的卫队要平定乱局，竟以为难楼起了杀心，要一口吞没乌桓各部。那个部落大人被杀的部落带头发难，数百骑兵冲杀进难楼的王帐，双方杀成一团。而其他的部落，或各怀心思掺杀于其中，或小心避祸趁机北迁，方圆三十多里、驻扎近十万乌桓人的营地，似煮开的水锅般整个的沸腾，乱做一团。

发布再没有人去花心思戒备南边的汉人了，所有的乌桓骑兵都在自相残杀着，或是要趁机下手去兼并其他部落、扩大实力，或是要为了保卫族人逃出乱军丛。刀箭之下，血光立见，原本白日里还是并肩作战的同族兄弟，此刻却成了生死相拼的仇彘！

发布就是有一二明智之人，也都知道眼下的局势是再无法控制了，只能带领各自的族人拼命北逃。他们只希望，在南边自相残杀的族人，能为他们多阻拦一些汉军的追兵。

发布怕什么来什么，费老大亲率八百精骑，在乌桓人内斗正酣之时，杀入乌桓人阵营中。

发布若是白日两军对阵，五百骑对两万骑，费老大之行只能是送羊入虎口，但夜间面对自相残杀、散若泥沙的乌桓散兵，费老大这八百骑却如虎入羊群般，犁出一道道血肉泥沼，所向披靡。

发布乌桓人终于撑不住劲了，漫天都是喊杀声，不知哪些是汉人，哪些是自己人。

发布就是同族的乌桓人，也得互相防备着，不要没死在汉人手中，却被其他部落之人从背后砍下自己的首级。

发布乌桓人的士气彻底垮掉了，若不是他们心神俱丧、浑浑噩噩，只知逃跑不知抵抗，就是那八千多的俘虏都能将千多人的汉军步卒淹没掉。

发布一夜之间，乌桓人遗尸六千多具，被俘近万人，逃离失散无数，又丢弃牛羊数十万头，损失惨重无比。

发布一夜之间，上百的乌桓部落互相攻杀，彼此间结下血海深仇。逃回大草原之后，各部落一定会矢志复仇，难楼威信尽丧再难服众，大草原上又将出现阵阵血雨腥风。

发布“经此一役，十年之内，上谷以北的乌桓人难成气候，北疆可保安宁！”

发布奇迹般地大败乌桓人，又辗转听到辽西、辽东一带入寇的鲜卑诸部也因内乱而北遁，校尉头子喜形于色，手捋长须，呵呵欢笑。

发布其他军士也是欢欣鼓舞。此役大胜，朝廷必有封赏，立功的军将有望拔擢。就是眼前俘获的大量人口牛马，也能换回丰厚的赏钱，全军上下都大有好处。

发布但胜利的喜悦持续不过片刻。

发布校尉头子回到中军大帐，挑灯处理军务、等待追击乌桓人的费叙所部回营，我们骑卒挺胸腆肚地充当戍卫于帐外，彼此间却挤眉弄眼、小声嘀咕着。

发布我也手按配刀、似模似样地站在帐口，但心神却在遥想费老大现在不知追杀了几许乌桓人。

发布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至中营壁垒处听了下来。我们一下都噤声不语，望向营垒入口方向。

发布在场的都是老骑兵，自然听得出这是匹长途奔驰过、疲累不堪的军马蹄步。莫不是费老大派回来报讯的快马？

发布小半会儿，营垒入口的黑暗处奔来的却是名身穿皂服、手举牙牌的州府官吏，在中军侍从的引导下，急如星火地冲进大帐。

发布段玄立刻满脸坏笑地将头靠在大帐幕布之上，侧耳偷听，但瞬息间脸色剧变。

发布不止是他，整个大帐内外都能清晰地听到那传讯官吏焦急沙哑的喊声，闻者皆心神剧震！

发布“广阳郡黄巾贼徒起事，有七万众，已经攻陷郡治蓟县，太守刘大人及引州兵去援的刺史郭使君，都、都战死！”

发布一瞬间，原本还满身轻松的我只感手脚冰冷。

发布前些日子，萦绕在我心中的不详预感，现在终于验证了。

发布营帐中只听“啪嗒”一声，却是校尉大人失手将手中的竹简掉落坠地；营帐外，段玄等人面面相觑，原先的嬉笑已成一片茫然。

发布我抬首西望，黑色天幕中启明西斜，此刻却是黎明前夜色最深之时。

发布薄云如纱，轻笼星月。

发布边烽未熄，内乱又起。

发布却不知，这迭经变乱的大汉朝明日，却会是如何？

发布无尽无休的刀山火海中，我这小小一介军士，又能再见几个日出？

发布我用力握了握肋下的刀柄，心凉如水，掌心却阵阵发热。

发布（《汉末独夫传·第一卷·死北疆》完，请继续观看《汉末独夫传·第二卷·戮黄巾》）

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