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绿萝,郁郁葱葱,长长的藤从铜色金属花架上垂了下来,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将阳台装点得如同一个小小的植物园。
推开透明的推拉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神清气爽。
植物环抱之间,是两把竹子编制的藤椅,轻巧却极舒服,中间藤制玻璃面茶几上是保姆早已经泡制好的绿茶,微微地冒着热气。
两人坐定,赵颖淡绿色的长裙和整个环境相得益彰,怎么看怎么舒服。
“如果还是为瓷片而来,我想赵大小姐大可不必,”朱卫平接过来赵颖端过来的瓷盏,轻品了一口,齿间顿时溢香,轻说了一声好茶。
“不要这么快拒绝人家嘛,”赵颖低头续茶,一缕长发垂了下来,带着难以明说的古韵。朱卫平扫了扫带着吃惊意味的朱瑞瑞,暗道,淑女和女汉子的差别也就是两个字,凡是说话带上人家,娇滴滴的感觉就上来了。
“你听我说完,至于给不给我,你自己做决定,我这一次绝不强求你,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被我的话震惊到!”赵颖带着浅浅的微笑。
朱卫平点了点头。
“我来自宋代……”
朱卫平几乎要喷出来的清茶又死死地咽了下去,几乎把自己憋得背过气,这故事编的越来越离谱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不相信!”赵颖叹了一口气,一些无奈的情绪就爬上了眉梢。
朱卫平还是深深被震惊到了,要么这个女的是神经病,要么妄想症,和她接触这几次,算起来也不是神经病,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像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故事里面,太离奇了。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这些,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努力回去,唯一能让我回去的方法你知道什么吗?”
她自顾地说道,仿佛朱卫平不曾存在,而是和一些植物在讲话。
“就是你手中的瓷器,八百年了,没有人能发现天青釉的制作方法,如今你制作出来了天蓝釉,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你得到了天青色瓷盘中的秘密……”
赵颖痛苦地将眉头紧锁在了一起,不愿意回忆过去似的,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在你们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找到这些遗失的碎片,带我回到宋代。”
朱卫平听传奇故事似的听赵颖说话,“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我借着这具省长家女儿的躯体,很容易就在轻工部古瓷研究所谋到了一份化验员的职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头绪,漫漫几十年很煎熬,你不知道当我第一时间知道你研制出了天蓝釉,我的心情有多么激动,我就怀疑你是不是得到了一些瓷片,果不其然,我通过父亲的一个老战友打听到了你曾经去过古窑址,我就一直在关注你的动向,遗憾的是你只是发现了一片瓷片,如果你能将瓷片找完整,天青釉的秘密就会重现人间,光复宋代汝瓷的盛景也会很快来到,可惜的是,我手中只有一些零星的瓷片,并不足以带我回到过去,所以我恳求你将瓷片给我,无论你要什么,无论让我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朱卫平拍了拍额头,身体全部陷进了藤椅中,有些费解,试图将赵颖说的话全盘接受,不过,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就是将整个天青色瓷盘拼接完结,天青釉的秘密将重现人家,联想到自己第一次挖到瓷片的情形,那奇怪的感觉至今徘徊在自己脑海了,或许,赵颖说的是对的。
“如果我把瓷器给了你,岂不是天青色的秘密将再也不会重现,”朱卫平皱着眉头,成全了赵颖,汝瓷就彻底地断代了。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矛盾,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片瓷器对赵颖很重要,对自己也很重要,对汝瓷的恢复也很重要。
朱卫平想了想,说道,“在我们这个时代生活的挺好,有地位,有钱,重要的是有个省长爹,仅凭这一点也够你好好地享受今生一遭,好好地留下来,把天青色瓷盘留下来,整个华夏国人民都会感谢你的!”
赵颖神色黯然,临窗而立,肩头似乎在轻轻地抽动。
朱卫平再度没招了,女孩子一哭,他就乱了分寸,手足无措。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在她背后轻轻地问,最好是两全其美,让赵颖快马加鞭地回到宋代,自己也能研制出天青釉,一石两鸟,美哉!
良久。
赵颖叹了一口气说道,“有!”
朱卫平坐直了脊背,他没有说话,怕赵颖反悔似的等她开口。
“天青色原本是宋徽宗做了一个梦,梦到雨过天晴,远处的天空是天青色,宋徽宗醒了之后,对工匠传下旨意:“雨过天晴云**,这般颜色做将来。”徽宗的这道圣旨不知难倒了多少工匠,当时我父亲就是其中一工匠,要是制作不出,就要砍了我父亲的脑袋,我父亲苦苦不得其方,每天就有一名工匠被砍头,其余工匠在这种高压恐怖之下变得惴惴不安,逃走的工匠后来都不知所踪,据说是直接被抓了之后满门抄斩,就在我父亲研制的关键时候,轮到了我父亲……我父亲给我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神仙告诉他活人祭窑才能烧制出天青釉,为了保住父亲,替父偿命,跳入了火炉……没有想到这一跳竟然成就了父亲……”赵颖仿佛在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带着鲜血。
雨后初霁,碧空如洗,是何等清新喜人的景象啊,而通过泥与火的艺术把这大自然的造化固定下来,又是何等的奇妙啊!活人祭窑,又是可能的惨绝人寰。
朱卫平目瞪口呆,接过赵颖的话茬,继续道,“这个故事我听说过,是汝瓷野史上知名的”活人祭窑”,据说当时,活人入窑之后,霎时间烈焰升腾,光华四射,一代绝世精品随之问世。观其釉色,如雨过天晴,浑厚古朴,光泽柔和,明亮透体,富有水色;拂其釉面,光滑细腻,如同美玉。细观之,釉面呈蝉翼纹般细小开片。迎光可以看到其釉下有稀疏的气泡,在光照下时隐时现,如晨星闪烁。在釉与胎的结合处,微现红晕,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由于新瓷是英灵所化,制成的器皿用来盛装食物、酒、茶等,味道分外鲜美;制成铠甲的护心境,轻盈坚硬,刀箭不入;甚至置一瓷片于室中,居然能“镇妖避邪”。宋徽宗见此稀世珍宝龙颜大悦,遂赐新瓷为“汝官瓷”,封严英为“孝女”,命名生产新瓷的汝窑为“汝官窑”,专为宫廷烧制,民间不得享用,但是,赵姑娘,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故事的主角姓严,名英,你叫赵颖,这又做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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