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卫平搓着手，领导打电话，是不是应该避一避？牵涉到一些政治机密，自己听到就不好了，爷爷在wenhua大革命中，就被批斗的不轻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先出去等郑书记打完电话再进来。
一念既此，朱卫平站了起来，向正在打电话的郑建国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着势要往外走。
郑建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走。
朱卫平停止了脚步，又走了回来，看到办公桌上的报纸，随手翻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兴奋，细长的小眼睛就亮了起来，嘴上的酒窝越发显现了。
报纸上讲的是关于市场经济的事情。
朱卫平平时没事就喜欢看报纸，听广播，尤其，他买的那个收音机可以搜到国外的一些频道，**，BBC之类的，国家能放开频道，说明这些频道就不反动。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打开听一听不同的声音，了解国外人如何看待华夏国的，每每听到一些关于市场经济的新颖评论，他就觉得思路豁然开朗，仿佛走进了一个新天地。
报纸和收音机就是了解世界的窗口。
其他地方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汝川似乎步调有些缓慢了。
郑建国打完电话，看到朱卫平在看报纸就笑，“朱技术员，你对市场经济也感兴趣？”
朱卫平听到郑建国的问话，收回身来，欠了欠身体说道，“平时也收听一些关于市场经济的频道，有时候看看关于参考消息时政要闻之类的报纸，比较关注国家经济走向。”
“那你说说，如何将市场经济落地生根到汝川？”郑建国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个小伙子看起来还真不简单。
“郑书记，这真是大问题，和您想必，我就太业余了，想法不太成熟，说出来就贻笑大方了！”
“我让你说，你就说，说错了也不会让你喝稀饭，言论自由嘛，”郑建国抽出来一支烟，打开打火机，点上烟，他平时就着一习惯，一旦思考问题就习惯性地抽烟。
“郑书记，这个问题有点大，从我的小视野来看，市场经济和企业紧密结合，当今，计划经济还占上风，严重地束缚了劳动者的手脚，计划的多了，市场容量小，就剩余了，计划的少了，市场容量大，远远满足不了市场的需要。”朱卫平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
“有点意思，你接着说，如何把解除这束手束脚的计划经济？”郑建国继续问道，他心里有一定的思路，问朱卫平这些问题，就是想看看作为一名基层劳动者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视角不一样，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也就不一样。
“改革，必须改革啊，报纸上不是说了，推行市场经济，必须放权，放权了，濒临倒闭的企业在市场的冲击下，要么淘汰，要么适应市场形势的需要，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市场需要盘活，就要放权。”朱卫平拿着报纸，指着报纸上的新闻说道。
“嗯”，郑建国点了点头，“放权很容易，做起来很难啊，万一放权了，太自由了，市场不就搞乱了吗？如何改革？一改革必然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还有一些人在思想上压根不接受不了，说市场经济就是任由一些企业自生自灭，说市场经济就是走私有化道路，这些思想根本就是极端化主义嘛！”
“对！郑书记你说的对，如果企业变成了少数人的私有财产，剥削别人，那么性质就变了，我们可以这样想，如果变成多数人的参与的企业，这就不是私有化道路了！不过，市场自有市场的调节机制，就像天平一样，一端高了，另外一端就会加筹码，保持整个市场的平衡，企业会关注市场的走向，根据市场的发展态势适时调节产品数量，”朱卫平顺着郑建国的思路继续说道。
“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企业改革不是非此即彼，你今天一点拨令我茅塞顿开！小朱，你继续说，如何变成多数人参与的企业？”郑建国有些小小的兴奋，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国企改革的方法有很多种，当前最行之有效的就是股份合作制，我所说的多数人参与的企业就是这个意思。”
朱卫平顿了顿说道，他没有敢说自己这是听**听到的，要是说出来，他就相信郑建国不敢再叫好了，这可是被禁止收听的频道。
“股份合作制！”郑建国再度陷入了沉思中，一项决策的诞生必须经过深思熟虑，经过检验，才能全面铺开实施。
上午开会，县委领导班子不是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一个新生事物落地生根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敢去落实，万一是“罂粟”呢？这帮人的政治前途全部完蛋，谁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郑书记，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说出来您会不会同意？”朱卫平大胆地说道。
“你只管说！”郑建国弹了弹烟灰。
“国企改革这是个大话题，我也是井底之蛙，看问题并不全面，不过，我觉得可以一点带面，先从一个小企业开始，如果见了成效，再逐步铺开也不迟，稳扎稳打，风险就会降低了很多！”
“小朱，想法很不错，你是不是想说，先从瓷器厂开始下刀子？”郑建国一想到此立即变得神清气爽，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不觉将朱技术员这个官方称呼改成了小朱，关系拉近了许多。
“郑书记果然睿智！”朱卫平也笑了起来，一开始，自己还犹豫不知道如何向郑建国说，没有想到他主动提了这件事。
“说吧，在你们厂如何把股份合作制落实下去？”郑建国觉得朱卫平是有思路有想法的，要不然也不会说的头头是道，很多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推行混合所有制经济，收音机上不是说了吗，大力推行混合所有制经济，职工参股，只占小股份，国企控股占51%的股份，不改变国有企业性质，又能调动职工们的积极性。”朱卫平盘算着，如何牵出下一个话题。
“说的好，不过一个濒临倒闭的瓷器厂如何能吸引得动职工掏腰包？这可是个大难题。”郑建国一支烟抽完，又抽了一支，整个县委书记办公室烟雾缭绕，他的精神已经被朱卫平完全给调动了起来。
“郑书记，你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啊，天蓝釉瓷器已经通过轻工部古瓷研究所的鉴定，我们不能把这件宝贝捂住不露头，不能关着门自己欣赏，必须将曲高和寡的东西走入到贫民百姓的生活当中。”朱卫平将别在心中许久的想法一股脑地说出来。
“好，好，好！”郑建国忙不迭地叫好，“那你说说，如何走进贫民百姓？”
“郑书记，如果我能将汝瓷走入到贫民百姓当中，并一炮打响，能不能实现我一个想法？”朱卫平不失时机地说道。
“只要你能振兴汝瓷厂，打开股份合作制的一个缺口，别说一个想法，十个想法，我老郑都能满足你，只管说！”郑建国看着充满信心的朱卫平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这个毛头小子对事物的洞察力和前瞻性快赶得上他这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了，不，甚至已经超过他这个老头子了！
瓷器作为引爆市场经济的导火索，只要成功，带来的连锁效应那将是不可估量，那意味着自己在汝川打开工作局面的日子指日可待，朱卫平提出的什么条件他都能满足！
况且，这只是个条件，退一万步来讲，如果失败了，瓷器厂作为一个改革试点带来的负面影响微乎其微，改革不可能没有牺牲的，瓷器厂即使改革失败，只要能完成国家交给的任务，自己也算功德圆满。
“我只要瓷器厂30%的股份！入技术股！”朱卫平淡淡地说道。
朱卫平有这个自信，没有他掌握的核心技术，汝瓷的振兴就是一句空话，所以，他提出这个条件根本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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