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药店,快!"
风来了,可是风PK起来一点也不灵活,他甚至向空气砍去。我又一次挂了,不同的是这次风也一起看了黑白和我一起躺地上了,我有些生气。平时他说的很好的,PK是他强项,怎么这么不经打?而且PK技术在我看来非常差劲。我在封魔又上了线,风已经不在封魔了。我闷声闷气地独自一人带着小排骨到城墙上散心。风M我,我没有回答。
风说:"丫头,我的眼睛有些痛,视线有些模糊,所以打架没打好,没有好好保护你,原谅我,丫头。"
风说:"丫头,我回比奇了。你也回来吧。那个地方坏人多。"
风还说:"我在比奇等你。"
我一直沉默。我的心里开始怀疑风以前的话,怀疑风是不是一直在吹嘘自己,是不是在找借口为自己不会PK而开脱。如果是那样,我不喜欢。真的不喜欢。我没有去比奇,很快下了线。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再上线,我没有M风,风也没有M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线,经过一个晚上又一个白天的思考,我想开了,不管风是怎么样的,始终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何况,*,又何必如此认真?我原谅了风,但我不好意思主动去M他。我在封魔徘徊又徘徊,一个人也不认识,觉得很是无聊。没有了风,传奇变得很郁闷。我悄悄飞回了比奇,远远地,看到风站在安全区里一动不动。我的心一阵发热。他在!我跑了过去,可是,我看到他旁边还有一个女战士,他们在说话,样子很亲密。我停下了脚步。他们继续说着什么,女战士还轻轻砍着风,象我以前一样。风上来了也不M我,原来如此!我转身跑回比奇的树林。一个半兽人对着我就是一棒,我一火符飞过去,半兽人倒下去了。鼻子一酸,泪水竟然叭嗒掉在了键盘上。我立刻下了线。
一连几天,我控制着自己不上传奇。我需要安静下来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我对传奇已经痴迷了,所以才会对着电脑哭,才会整夜睡不着,也会受伤害。五天后,我终于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我想我没有好好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是游戏,里面的最佳结局是朋友,其它的东西太虚幻和太不实际了。进入传奇之前,我拿着镜子对自己无声地笑了笑,脸上的肌肉变得很自然了,我才推开传奇那扇厚重的门。
风没有在线,我一直等到12点,他还是没有上来。落寞地下了线,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这一星期他怎么样了,有些后悔自己的矜持,没有要他的电话。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风还是没在线。我带着小排骨固执地站在比奇的那棵树下等他,等他。我也看到了那个女战士,她站在安全区一动不动地也站了三个晚上。我不知道她是否也在等风,但我不再生气,我心里告诉自己要把风当朋友,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却实在鼓不起勇气上去和她打招呼,也不好意思向她打听风的消息。她似乎也注意到我,但没有过来和我说话。
第六天晚上,风上来了。他一上来,树荫下的位置和我站的地方重叠,他的ID紧紧地和我的ID合在一起,几秒后才各自分开。我有些羞涩,正要开玩笑批评他的不礼貌,风却向安全区的女战士走去,仿佛没看到我。我跟了过去,他也不理我。只是站在女战士面前,想来是和她密谈。果然,不多久,我看到女战士又在轻轻砍着风了。风在呵呵笑着。我看着他们,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我只觉得恨,控制不住地恨,我想飞,我一下也不愿意看到他们那么亲密的样子,也无法忍受风突然的冷漠。我身上没有一个随机,这是我长久以来的坏习惯,以前和风在一起时,风老批评我,责备我是个傻丫头,说不带随机很危险。可是,我却一直不肯改了这坏习惯,因为风总是和我在一起,就算偶尔走散,他也会很快找到我,给我随机或回城,他保护着我,就象我的守护神。而如今,他好像不认识我了。我恨,我转身向比奇的树林跑去,还是半兽人,还是那把棒,砸在我身上,我没有什么感觉了,我有些不甘心,我终于忍住满腔的怒火和委屈M了他,许久,风才回复,
风说:"丫头,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独立了,我不能老跟着你,我还有自己的事自己的朋友。"
我说:"是吗?那你以前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照顾我?为什么以前不说你有你的事你的朋友?
风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不要再浪费时间照顾你了。我没有那个义务和责任。知道吗?"
我气得不行了。
我说:"那个女战士需要你照顾吗?"
许久,风才说:"她会是我未来的老婆。"
我的头嗡地一下炸开了。我的手从键盘上无力地滑落。我甚至没有正常退出游戏退出网络,我直接关了电脑的电源。躺在床上,泪水不争气地洇湿了枕头。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内心是如此脆弱,而风,一个游戏里虚幻的人物,虚幻的ID左右了我的一切心情,他的话象刀子一样深深地扎在我的心上,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失败,难过和痛苦。
(七)
我仍然上线,仍然整晚整晚地站在比奇安全区。我逼自己看风,看那个女战士,看他们亲密地说话,亲密地一起离开,又亲密地回来。我天天坚持着,我让自己的心狠狠地痛,然后慢慢变麻木。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很多天过去了,我终于成功了。我开始不再看他们,开始和一些陌生人聊天,还组队去打怪,只是,我不再象以前那样调皮,淘气和快乐。我变得成熟和文静起来,终于有天,一个高级战士向我求婚,我准备结婚了,这是我传奇里的第一次婚姻。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邀请风去参加我的婚礼。我要他看到我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没用,我也要他看到没有他,我仍然是快乐的,我还要他看到我也有人保护有人照顾有人疼爱。婚礼很热闹,来宾陆陆续续都快到齐了,只有风还迟迟没有出现。我坚持着等他,我一定要等他来了才肯交换戒指同意结婚。风终于来了,我迎了上去,
他轻轻砍了砍我,说:"恭喜恭喜,丫头,你终于找到你爱的人了。以后会有人比我更好地照顾你,我放心了。"
我犹豫着,终于提起手里那把他送的降魔(我一直舍不得换,唉)也轻轻地砍了砍他,"谢谢你来。也谢谢以前你对我的诸多照顾。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的。"
"来,丫头,这个送给你当结婚礼物。虽然不值钱,但一直是我要送给你的心愿。希望别嫌弃。"
一个道1的道士头盔放在了交易栏里,看着这个头盔,以前的欢笑犹历历在耳。我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但我忍着,我勉强点了交易,道士头盔静静地躺在了我的包裹里。
"谢谢风。"
"以后,我会很长一段时间不上来了。你保重。"风飞走了,在我眼前消失了,就象他根本没来过一样。
我慢慢向新郎走过去,向月老走过去,我要结婚了。我的心空空的。
新郎交了戒指,月老问:"你同意和他结婚吗?"
我移动鼠标,我竭力要点"同意",可是,鼠标不听话,点了"不同意",
新郎诧异,问:"怎么了?不愿意嫁给我?"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真的。"我点了地牢,飞出了姻缘殿,自从和高级战士在一起,我已经学会了带随机和地牢了。
我直奔比奇,我要看到风。只要风。上帝保佑,希望他还在。远远地,风站在那树下沉默着,很孤单的样子。我扑向了他。
"风。"
风抬起了头,"怎么跑回来了?不是在结婚吗?"
"风,我不要他,我不结婚了。我要跟着你,不管你骂我还是打我,我要跟着你,要象排骨那样跟着你。"我哽咽,眼里有泪。
"傻丫头。"风的话简单。
我把头埋在双手里,我真的哭了。泪水流满了一脸。
(八)
"风,等等我,我累了,走不动了。"
"懒惰的丫头,我推你走吧。"
"风,你说盛大会把传奇开到永远吗?"
"你说呢?我是希望能永远的。"
"哈,那你不是要永远带着我这个麻烦了。"
"唉,谁叫我当初不小心送你去仓月啊,一辈子上了你的当了。"
"嘿嘿。"
"呵呵。"
风又是以前那个风了,我也是以前那个我了。每天,我都很开心地起床,开心地去上班,即使再忙,再累,只要想着下班后能见到风,我的心便很快乐。但我告诫自己,这只限于网络,限于游戏,不能走向现实,现实里彼此会怎么样,我不愿意去想,因为现实很少有那么完美的事情,既然不完美,我便不要自己犯错误。有了这个不下网络的原则,我放肆着自己在传奇里享受着和风所有的快乐与幸福,我相信风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风却一直没向我要电话,也不说见面,我也一样。风的性格和为人令我欣赏和喜欢。
2003年的10月和11月是我最幸福的两个月,风几乎天天和我在一起,虽然有时他要忽然下线,有时也说他有些累,但每天我都可以看到他在比奇等我上线的身影。我们不练级,不打架,也不打装备,我们每天都沿着比奇的护城河肩并肩地散步,天上地下的说些漫无边际的话,我们的心是快乐和满足的。
2003年11月26日,风说要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上来,或者,以后不再上来了。我大惊,问为什么,风立刻掩饰地笑了笑说别紧张,只是最近他的业务有些忙,叫我以后多交些朋友,这样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不会没人照顾。他还把女战士介绍给我,女战士当着他的面应承会随时帮我的,只要我需要。然后,风就下了线。
没有了风的传奇,在我眼里失去了色彩,我开着自己的号站在那棵树下,一站站了一个月,女战士时常来看我,每次又默默地走了,因为我除了和她问声好之外,再没别的话了。我只等风,其他任何人的帮助我都不需要。
2003年12月的最后一个星期的星期三,女战士终于忍不住M我,
"我想,你是值得风爱的。"女战士说。
我没有回答她。
"知道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上来吗?"
"为什么?"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每天看你站那里等他,我不忍心。我是他朋友,这你不用怀疑。还记得风帮你打架的事情吗?他是真的眼睛痛,真的不舒服,要不,他绝对能打赢的,我们的朋友当中,风的PK技术是大家公认的。后来,你误会他,你生他的气,可是,知道他为什么不理你,为什么不肯再陪你吗?"
"为什么?"
"因为打架后的第二天,风去了医院,检查出得了重病,至于是什么病,他不肯告诉我,但他告诉我,这个病影响他的视力,也会导致他的体质变得很虚弱。他觉得他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上传奇了,但他知道你很依赖他,也习惯了他,所以,他第一次是拜托我帮他照顾你,第二次他忽然要我装成和他很亲密的样子来刺激你,他希望你能独立,希望你找到另外的人照顾你,可是,最后你还是回到他的身边了。他不想把他的病情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也怕你难过。他这么长时间都没上来,估计病得不轻了,否则他一定会上来看你的。我想: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怪不得打架的时候,他向空气砍去,怪不得他说眼睛痛,有些不舒服,他一次又一次地曾经提示过,但我就是不留意,也不肯相信,还一味地耍小孩子脾气,我真是个混蛋,我怎么值得他对我那么好?我没法表达自己的后悔,我恨不能风就在眼前,让我对他说句"对不起",让我好好地补偿他。但风不在,风的位置空无一人。风,你到底怎么了?
"你有他的电话吗?"
"有,但请你装做不知道他的病。好吗?他是个要强的人。"
"好,我会的。"
(九)
第一次拨风的手机,我有些紧张也有些期盼更有些害怕,我怕风不在。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电话接通,嘟~嘟~长鸣的声音响了有多久,我的心就揪了有多久。终于,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在那头"喂"了一声,凭感觉,那一定是风,因为声音里透着我熟悉的善意和温暖。
"风吗?我是小蝶。"
"是你?"
"恩,是我。"我的鼻子一下很酸很酸。
"发生什么事了?又有人欺负你了吗?是不是我朋友把我的电话告诉你的?她没帮你吗?"
"没有人欺负我,你朋友对我也很好,只是,我想给你打个电话。"我的声音哽咽。
"哦?好象某人在哭鼻子哩,羞噢,快坦白,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我才没有呢。你最近还好吗?"
"我还好,只是很忙很忙,所以没上来陪你,对不起哈,最多我下次上去给你踢两脚,怎么样?。"
"乱讲,我有这么泼吗?"我又忍不住笑了,我的眼泪还挂在眼角。
我把邮箱告诉了风。我想这样保险些,如果风要找我,如果我的手机刚好没电,风可以写邮件给我的。
2004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也是我的生日。晚上,我推掉了同事和朋友的庆祝酒会,吃了妈妈煮的长寿面和鸡蛋,早早就上了线。9点的时候,风意外地上来了。
"嗨,丫头,还记得我吗?"
"喂,你是谁噢?别砍我,别欺负我哈,否则我告诉我的风哥哥打你PP!哼!"
"什么风哥哥啊,我才不怕他呢。"
"见到他,你就怕了,不过,我要先踢你两脚哈。"
"鬼丫头!"
"风,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今天有些累,可能要早点下,说说,新年的第一天,有什么样的愿望?"
"今天是我的生日,风。"
"啊?风祝小蝶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风一下又一下用龙纹轻轻砍着我,砍了很长时间。我站在那里,心里充满了欢乐也充满了伤感。不知道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好几次想问,话到嘴边又吞下去了。我不要扫他的兴,我要他在我这只有快乐,而我在他面前也只有快乐。
忽然,风的旁边多了一大群人,全是我没见过的。风带着我逐一介绍这是谁谁谁,我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多朋友,平时很少看到来往的。风说这是他玩传奇两年所认识的朋友,大家是兄弟和姐妹。平时都忙,彼此只是互相M对方说会话,一起聚会很少。今天是我生日,风特意把他们在线的都叫来了,为了庆祝我的生日。
我的包裹里装满了他们送的礼物,在热闹的祝福声中,我的心很温暖。最后,我被带到比奇树林里一个清幽的池塘边,风在塘的四周用传奇币摆了一圈心型图案,金黄色的金币衬着池塘里几朵含苞欲放的荷花,闪闪发光,美丽极了。一些法师朋友开始放烟花,场面隆重而热烈,这是我所有生日中最特别最开心也最感动的一次。而这一切,都是风的安排。我看着风,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旁边有人在打趣,问风准备什么时候娶了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和风结婚的事,我有些羞涩。我很注意地看风的反应。风说倒了,我没声望值啊,怎么结婚?有朋友就说快去收个徒弟吧。风说徒弟要是懒惰,声望值也拿不了。女战士在旁边唉了一声说风啊风,谁叫我是你朋友呢,我就委屈点,再练个小号,做了你的徒弟吧。到你和小蝶结婚的时候,给我个大大的红包就好了。风转过头来看着我,问好不好?大家哄笑,说风还没结婚就妻管炎了,什么都要问老婆啊。风说是又怎么样啊?大家大笑。我也笑了。
(十)
自生日过后,风一直没上线了,女战士的小号也练到出师了,结婚的声望值也有了。可是,他没来。打他的电话,关机。我的邮箱里也没有他的信。我的心沉了下去。他的病要紧吗?他怎么了?他会不会真的再不来传奇了?我开始胡思乱想,工作频频出错,整个人都瘦下去了。妈妈担心的不得了,带我去医院检查,没什么毛病。只好在家变着法子天天做些精巧的菜希望我能多吃点。我却清楚地知道,我的焦虑我的担忧都是因为风。女战士也没有风的消息,他的朋友都不知道风怎么了。大家每天上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风的情况,但没有人知道。我变得忧郁起来。
2004年2月13日,我的邮箱里收到了风的信。信很长很长。
"小蝶,你好,
我知道你每天都在等我,我却一直没上来。对不起哈。其实,我每天都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个很难令你接受的真相告诉你,我挣扎着,因为我怕你承受不了,也怕你伤心,更怕你哭。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隐瞒真相是错误的,你应该知道一切。我想你会坚强的,我的小蝶从来不会被打倒的,对吗?
我坦言我非常非常喜欢你,象喜欢自己的生命一样地喜欢你。你是我遇到过的女孩子中最纯真最开心最善良的,每天和你在一起呆几个小时,哪怕不说话我也觉得是莫大的幸福。我甚至想如果你不嫌弃,如果有可能,我此生一定娶了你做我真真正正的老婆。你是上帝赐给我最宝贵的礼物。我满足了。真的。
然而,上帝也惩罚了我,和我开了个最残忍的玩笑。从2003年6月开始,我的右眼忽然发痛,然后引起头痛,于是去药店买了点止痛片和眼药水就对付过去了。这之后我的眼睛总是断断续续地痛,我不以为然。到了9月,我的右眼又开始发痛,还记得那次帮你在封魔打架吗?那时,正是痛得厉害的时候,我的视线也很模糊,所以没打赢,和你一起被挂了。我知道你那时心里一定很生气,但我实在没法再打,因我知道再打也是输,我不想看到你再被人打倒在地,所以我回了比奇。我M了我的朋友,那个女战士,那时候,我好象预感到自己将不能再保护你,我拜托她帮我照顾你。她答应了。等我再M你的时候,你却下线了。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竟是视网膜母细胞瘤(眼癌),这象一道死刑判决书,白纸黑字地写在那,我难以承受。我的世界一下坍塌了。医生要我立即住院,接受手术和化疗。我问医生,如果接受手术会怎么样。医生说手术就要摘除眼球,包括眼眶,即使手术成功,也不能保证活几年,最多拖长几个月,因为我的是晚期。我放弃了手术,我不要自己不完整的样子走向另一个世界,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话。我的家里除了姐姐,就只有妈妈了,而妈妈也已经很老了。我不敢告诉她这个事情,我想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我把姐姐叫来,告诉了她真相,然后向单位请了几天假,我要把我的一切后事都预先安排好,我的时间不多,要做的事情却很多,所以,我顾不了你了,小蝶,在此请你原谅我。
可是,我的心里始终是牵挂着你的。我的眼睛时好时坏,有时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我意识到自己的日子不会很多了。可是,我放不下你,我上线,找我的朋友,那个女战士,我要她假装和我很亲密的样子,我也硬着心肠说些冷漠的话来刺激你,我想要你离开我,想要你忘了我,这样,以后当我真正永远地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不会难过,也会很快忘了我的。可是,我错了,你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想,既然如此,不如趁着我在的每一天,我就尽最大努力带给你最大的快乐。我做到了,我想你是快乐的。
但,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上来了。我很虚弱,眼睛也很痛,它完全失明了,真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你了。医生说慢慢地我的两只眼都会瞎的,而且,随着肿瘤的长大和游走,脸会变形,惨不忍睹。我不夸自己长得帅,可是在这之前,我的形象确实很对得起观众。我知道我一旦告诉你,你一定会要来看我的,你一定会陪我走到最后的那一天,因我知道我的小蝶是个多么善良的小蝶。然而,我怎么能以我现在这个难看的样子来面对你,我不要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我控制着自己,不肯在你面前透露出半点。而其实,我是多么的想你来我的身边,给我勇气,让我坚强地活下去,哪怕多活几天。"
我的心痛到了极点,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了,我擦了又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完汹涌而出的泪。我关上门,开始小声地抽泣。我颤抖着手拨风的电话,还是关机。我的绝望难以形容。我只觉得自己掉到了一个寒冷的冰窖里,我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和风一起死。风的信很长,稍微冷静后,我又看了下去,
"我白天去医院化疗,化疗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而永远地失去你则是我更大的痛苦。我不知道该感谢上帝还是该恨他。他让我在偶然的机会里遇到你,又让我忽然在你身边永远地消失。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晚上陪陪你,哪怕一小时也好。我宠着你,爱着你,我恨不能把我一辈子的爱全部在这短短的时间给了你。可是,我最终斗不过病魔,我没能坚持着继续陪你。对不起。真的。但我记得我们的婚约的,相信我,我会上来和你结婚的。即使以后我将面对那个永远黑暗的世界,没有尽头。
附件是我没病之前的照片,给你留个纪念吧。在此,我用我的生命来祝福你永远平安快乐和幸福。"
照片上的风,张扬,帅气,很酷的样子。他歪头看着我,嘴角一抹温柔的笑。
(十一)
我疯了一样地问遍了风所有的朋友,没人知道他的地址,包括女战士。我写邮件给风,乞求他告诉我地址,告诉他我不在乎他变了形的模样,我什么也不在乎,我求他允许我能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陪着他坚强面对,永永远远。风没有回邮件。风的手机也一直是关着的,无论我一千遍一万遍地尝试,手机那头总是那句"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我将我的手机摔到了墙上,手机掉下来,裂成两半,我的心也跟着碎了。风下定了决心,不要我见到他,不要我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而他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希望我能陪着他共同面对最后的日子啊。风,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风再上来时,全部的朋友都在比奇等他。是我叫来的,我乞求他们每天晚上陪我等风,我没有告诉他们风的病,只有女战士似乎预知到了什么,她也帮着我M所有在线的朋友,朋友们很仗义,每天一上来就陪我在比奇等他。风上来时,朋友们立刻簇拥着我们去了姻缘殿。
一拜天地!
我们用了挖药的姿势,跪拜在地。
二拜朋友!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顿时铺天盖地的雪花和激情燃烧的火墙将我们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按照传奇的惯例,将新郎新娘挂了就是表示送入洞房。挂了后躺在地上,画面会变成黑白。我想起了他的病,想起了他将面对的是永远黑暗的世界。
不要!不要!不要!我开始大喊,可是,我的声音完全被火焰的劈啪声掩盖了。我先倒了下去,然后是风。他扑在我的身上,我们躺在地上的姿势悲哀而优美。
风笑着悄悄在我耳边问:"宝宝,压痛你了吗?"
"没有,没有,风,我很好,我很幸福。"屏幕这边,我泪流满面。"风,我愿做你的宝宝,你永远的宝宝,永远的妻。"
"风,告诉我,你在哪里?告诉我!!求你,小蝶求你了!!!"
"宝宝,我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
他始终不肯告诉我,始终把痛苦全部都一个人担着。
这最后的晚上,他只陪了我半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话,他的ID就忽然下了线。我的心也在那一刻犹如被人重重一击,痛得窒息。如果真的有神灵,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用我一半的生命来换取风再陪我活完另一半的时光。
(十二)
风就那样永远地离开了我,象风一样轻轻飞过我的天空,没有一丝痕迹,却带走了我的全部。我把号永远地挂在了比奇,我知道这是风最喜欢的地方。我盼望着有天风忽然出现,轻轻地砍砍我,然后说宝宝,想去哪里玩啊,我带你去。
无数个深夜醒来,我打开电脑,上线,站在那棵树下张望,我试图看到风,试图推翻以前的一切记忆,我甚至想要否定风说的话,我想风一定是在撒谎,他一定会再上来的。我欺骗着自己,保留着微乎其微的一丝希望。
2004年5月的一个深夜里,我睡不着,又上线了。可是,慢!那不是风吗?带着他的神兽,静静地站在那棵树下一动不动。风!风!我欢呼着雀跃着,风动了起来,风在用他的龙纹轻轻地砍着我。
"风,风,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知道你没事的。我知道你撒谎了,你很好的,对吗?哈哈,你撒谎,我要打你PP了。"
"傻丫头,傻宝宝。"
"我不要你离开我了,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我爱你,风。"
风忽然消失了,树下空无一人。
这个深夜,我哭了一晚上。风永远不会再来了,永远不会了。他已经去了他的世界。在我这个世界里再也找不到他了。
也许,太完美的东西会遭天谴吧。我从此害怕完美。因为我害怕失去,害怕永远的失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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