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先生,在前面没多远就能看到朝阳城了。呵呵,从远处去眺望朝阳城是一件很美的事。尤其当清晨旭日初升的时候,在金色的阳光映射下,那种美景,真是美不胜收呀,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老一辈的赫斯特人,您不觉得把这里命名为朝阳城很恰当么?”费杰尔不无感慨地说着。
我从车里探出头来:“是啊,在太阳的初辉下这个边塞重镇显得更威严,更壮观。”我摇着羽扇轻松地说着。不知为什么,我和朝阳城好似有某种神秘的关联,离它越近,我的心就越平静。我想可能它是我第一次踏入赫斯特王国土地的地方;也是我的身份从逃囚变为帝国军师的地方吧。它就像是我的母亲,我一定不会叫它失望,我要重振赫斯特王国。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轻地笑了。
“哈哈,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法兰克先生我想日落之前我们就可以到达朝阳城。”从后面赶上来的格伦说着。
看来今天他也很高兴,是啊,摆脱了罗本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格伦和费杰尔畅快地交谈着。我回到马车内,心里思索着罗本的真正用意,以他的老谋深算没道理这么向我轻易袭击,而且,我离开王都天河不过一日之遥,他怎么可能仓促得只派这么少的人呢?我不是在过分地高估我自己,可罗本如果真的以为就这么数十个人就能将我置于死地,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被放逐的当夜,他应该已经知道消息,更不可能就这样布局,那真正想杀我的人是谁呢?
帝国的达夫?我摇了摇头,他此刻正欲借我之手扰乱赫斯特人朝纲,没道理刚放我回天河就这么急着杀我,虽然我挫败艾俄洛斯在先,但以他的城府,既然认为我是传说中的帝王军师,大败一个艾俄洛斯的实力还是有的,那还能有谁呢?
戴伦王国的海伦?我的眉头紧了紧,这想法更加荒谬,海伦为人谨慎,占不到便宜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以戴伦王国耳目之灵通,他没道理不知道我在赫斯特人之中是起一种催化作用,催化王国内乱早成,待时机成熟,南兵北渡,而王国一片混乱,他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那想杀我的人就不是他了。
我突然想起戴伦王国那个谍报高手佛那特另,如得此人相助,那我的情报来源将不会有任何缺憾,此时的我好似黑夜中的盲者,即使身边有些须火光,也能让我感受到周围的紧迫氛围,此人上次一去,再无踪影,料想他也不会回到戴伦王国了吧。
我认识的人有限,和我利益相关的也只寥寥数人而已,这隐身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我现在也懒得去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到底谁会笑到最后。虽然这么想着,但我总感觉这黑手无处不在,他就像一个诅咒一样,无形中扼住我的咽喉,挡住我前进的路,如果不及时砍断他,那我也许将注定活在所笼罩的黑手阴影之下。
“那个维京真另人钦佩,死也不肯屈膝投降,像这样的汉子,现在还能有多少?”我在马车内听到格伦和费杰尔在谈论着这名罗本丞相府的亲兵,如果不是罗本所谴,又有谁有能力调动他府内的亲兵向我袭击呢?维京死前曾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此人之忠心实在另人钦佩,更难得的是他在死前向我点明,他不是那么简单的受人指示,以罗本的权势和地位,没必要指示一名亲兵做事还要付钱,那这个人一定是参与过朝堂论辩的人,呵呵,说过不想了,却偏偏又将事情复杂化,我的脑袋,唉,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前面有座矿山,盛产精铁,是我国制作武器和铠甲的重要来源地,先生要去看一下吗?”费杰尔建议。“哦?既然来了,那也看看无妨,不知需要多久能到?”“盏茶功夫而已,以我们的速度,很快就会到的。”费杰尔告诉我。
当我们一行人渐渐地在矿山脚停下,我走出马车,这巍峨的山已经被开采得不成样子,赫斯特王国多年以来,都是靠它来维持铁器的生产,看来帝国想侵占赫斯特王国,不简单地是想占领这个国家,更主要的原因是想夺取它的资源。在费杰尔的指引下,我们进入这个掌握王国命脉的地方,来来往往的矿工们都赤裸着上身,不时地有卫兵叱骂着,他们手中的皮鞭无情地抽打在那些无力继续工作的人身上。
我觉得有些残忍,转头向费杰尔询问:“这里的矿工为什么待遇如此之低,那些卫兵怎么可以这么做?”“先生有所不知,这里的工人都是我国的囚犯和战俘,被统一集中送到这里管制,一是可以使用免费的劳动力;二可以增加国家的铁产量。”
我心底泛起一阵不快,囚犯也是人,战俘也是人,大家都是父母所养大成人,怎么能如此对待,有朝一日如我当权,一定要恳请陛下颁布法令,禁止这样的行为发生。格伦看出我的不满:“先生,这也是没办法的,连年战争使我国死伤大量壮年民工,如果不以这个办法延续开采下去,那这里的产量就不足以生产制造所用的器具,请先生不要多想。”
我没有回答格伦,只是默默地走着,当一个矿工推车出来的一刹那,我只瞧见了他的侧脸,这个人怎么这样眼熟?我曾经在哪里见过,停下脚步,仔细地端详那人的背影,一个名字在我的嘴边呼之欲出:“修罗?”我大声喊着,那人的肩膀似乎抽动了一下,慢慢地停下脚步,又慢慢地推起了车子,缓缓地推去,我甩开众人跑到那人身边,扳过他的肩膀,看清楚了他的脸:“修罗,是你吗?我是法兰克!”
他只是楞楞地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将头低下,把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开,继续推着车子前行,格伦和费杰尔跑到我的身边,我却只看着修罗出神,“先生,先生!”格伦轻轻地撞我一下,“您认识他吗?”费杰尔不解地问着我。
可此时我的心里充满了回忆,眼前只看到的是在那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里,两个无知的顽童在嬉戏、打闹,喃喃自语:“修罗,是我,是我,我是法兰克呀!”
格伦和费杰尔对视一眼,费杰尔转身离去,吩咐守卫将那个被称为修罗的男子释放,让他们带回朝阳城。在格伦的搀扶下,我回到了马车上,匆匆地结束了矿山之行。一路上,我只想着,为什么修罗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我?
在赛维城守的迎接下,我们进入朝阳城,互相道着离别后的辛苦,他们见我无心说话,就命费杰尔带我回房休息,当我们走出大厅的时候,费杰尔附在我的耳边告诉我:“您的那个朋友我已经把他带了回来,现在在您的房间里,请先生自便。”我扭头看了看他,心里除了感激之外实在说不出其他什么,只能以眼神对他表示谢意,然后快步回房,我回头看着费杰尔,他向我笑着,挥手示意我快些回去。
修罗还是那个样子,呆呆地坐在那,桌上的饭菜未曾动过,低着头,黑黝黝的上身,上面布满了鞭打后的伤痕。我的内心一阵凄凉,我走到他的身边,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没有接。
“村子的伤亡名单上有你的名字,那些募兵的老爷们说你和其他人已经战死在战场,你告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战死的消息,他的肩膀终于动了,抬起头看着我,“我死了吗?我不怪他们,我是战俘,他们没有杀我已经让我非常感激了!”
我看着他的脸,再也不是当初应征入伍时那张稚嫩的脸了,他的脸就像一块铁,坚硬,面无表情,他的感情像一块铁,冰冷,无情。
“你先吃点东西,我们在谈。”
他转过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慢慢地拿起来,飞快地吃了:“这是我近两年吃到最香的饭了,法兰克,谢谢你!”
“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哈哈哈.....”房间里都是他的狂笑声,似是抑制不住,仿佛看到最可笑的事情,我分明看到他的眼里有泪,“我们这些新兵被征入伍后,编到龙穰军团,当时正好是帝国对赫斯特人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前夕,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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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外面起火了,粮仓被赫斯特人烧了,大家起来救火呀…………”外面的喊声震天,我当时吓傻了,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身边的老兵带我一起去找灭火的沙石,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在火光中我看见大家都在逃命,我就想,这火,还要不要救,正当我犹豫不绝的时候,身边的老兵早已被飞来的利箭射死,我吓得赶快躲到一旁,只看见成千上万的骑兵在身边掠过,他们的长矛每次挥舞的时候,就有一个士兵死去。
当大家都在逃生的时候,副军团长带人援救来了。可是,只他那点兵马又怎么禁得起赫斯特人的冲锋,只一个照面的机会,他就被马蹄践踏而死,接着,我竟然看见龙穰军团的军团长本杰明带着亲兵跑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他的军团,他怎么可以丢下他的部下逃跑呢?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那张贪婪的、懦弱的脸,接着,我被重物打晕,醒来后就被关在这里。
修罗看着我,他的理智早已被怒火所淹没,紧握的双拳愤怒地猛烈击打墙壁,他已经陷入疯狂的状态,低声地嘶哑着,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的眼神是血红色的,长发遮住了脸,因击打墙壁而渗出血的拳头还在半空挥舞着。
这寂静的夜本没有一丝声响,却因他的疯狂而颠倒,明亮的月色为乌云所掩盖,时间似乎静止,无风的夜渐渐狂风突起,修罗冲出房间,半跪在院子内,仰天大呼:“我要报仇!!!”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风声,迎合着他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我站在房门外,仔细地看着这个我曾经最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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