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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麾下(2 / 2)

“末将在!”跪在首列的一名中年男子膝行前移半步。他约莫三十来岁,国子紫膛脸,颇为威武,镶黄旗人,原本是两江总督裕谦大人麾下管带,英人西侵、裕谦大人力尽殉国后,他率残部不服浙江提督余步云弃守宁波的乱命,夜袭英军营地,毙敌数十人,回营后无功反罪,被发往黑龙江与披甲人为奴。父亲在巡视时在苦役营中发现他是条汉子,将他放出来从军,他感恩图报,在我刚入行伍时对我关照有加,教导我许多军旅知识,我任校骑后将他从别部调到我麾下,是我治军的左膀右臂,可惜他罪人身份至今未除,仅得屈居骑长,但军营中上自将校,下之养育、西丹,对他无不尊敬有加。

此次我出巡,就是任命他为二十骑马甲队长,负责具体事务。

“你部追击老毛子,战果如何?弟兄们有无伤亡?”

“末将等十八骑追赶俄人四骑,衔尾五里外将其包围,俄人请降一人,顽抗三人被击毙其一,重伤俘虏二人业已带回,现关押在屋外营帐中。我部损失战马一骑,军士无伤亡。”

费英东的回答如同他的为人般一板一眼,和他说话就要直来直去,推心置腹,不能兜圈子,否则会被他认为你为人太不爽气,不够男儿。其实,我麾下泰半东北健儿,无论满汉蒙回都是如此豪爽直率的铮铮硬汉,和他们相处日久,记忆中原本还稍稍沾染公子习气的弼渊至少在军旅之中、袍泽之前也显得十足的丘八。

“干得好!此次巡边,虽然我大意受伤,但此行倒是颇有斩获,老费,告诉兄弟们好好干,回去我向都统大人给大伙儿请功!”

“多谢大人!”

不但是费英东闻言面泛喜色,就是一同跪听的八名马甲也喜形于色。我知道他们的心思,弼渊虽然是少爷脾气难伺候些,可比起其他喝兵血、做威福的纨绔八旗贵胄将领可强上太多,至少我赏罚虽严却从来是公正分明,再不象别的将领贪功诿过。现在我话一出,回到瑷珲之后都统老爷子断无驳回之理,此番擒获入境外夷,他们虽不指望能升官发财,至少些须赏银犒劳是免不了的。

“都起来吧!”我将右手虚抬一下,让属下起身,“怎么样,天寒地冻,大伙儿都受累了吧?梁修,兄弟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受伤的丘建丰、八剌尔伤势如何?”

“大人放心,我们现在是住在温泉附近一个索伦人的村寨里,兄弟们都有个热炕头。丘建丰、八剌尔都只是略略扫了点儿老毛子的铅子儿,有甲胄护身,伤得都不重,张大人已经替他们处理了伤口,休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回答的梁修是个回汉混血儿,相当机灵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西丹(控马奴)出身,因粗通些文字被我提拔为养育兵,虽然积功至马甲,但一向在营中辅佐粮官干些后勤杂务,也是我们一行的勤务总管。

“原先俘虏的三名俄人是死是活?有无从俄人俘虏中询问出什么?还有伤我的那个索伦人了?”

梁修的话倒提醒了我,那个事实上杀死了弼渊,给了我来到这副躯体机会的索伦猎人,记忆中的他倒是智勇双全,可惜被弼渊开枪打中,如果死了的话倒相当可惜。

“那三个俄人当场被击毙了一个,还有两个受了伤,但死不掉,现在和被标下抓回的俄人都关在一起,严实的看着,因未奉将令,末将等不敢擅自审问。”费英东依旧是沉稳的回答,但说到后来,语气稍稍迟疑,抬眼望向张灵瑜,“那名索伦逆贼,张领催说大人有命要救活他,末将只得遵从将令,现在那贼子伤势已无大碍,现在张领催房中。”显然他对张灵瑜救下伤害弼渊的逆民的举动相当不满,只是不得不遵守将令,而一旁的马甲则没有领队的自制,一个个对张灵瑜横眉竖目,气势汹汹,张灵瑜文静的面庞气得涨红,但一声不吭,只是将头扭向一边,装做无闻无睹。

好大的命啊!我不禁心中感叹,虽然说这时代的马铳威力不济,但近距离中了一枪也够他受的,映像中那人可是半身鲜红呵。而且幸亏张灵瑜听到弼渊的吩咐,并照做救了他一命,否则就算不死也会被赶回的马甲们乱刀分尸。

但看现在马甲的表情也能猜想当我性命垂危之时这群弼渊的忠实属下是如何的凶神恶煞,张灵瑜竟敢和这群饿鬼罗煞循命力争,看来他除了医术之外,还有别的长处,值得我细细思量。

“俄人既然还未审讯,那么就先好好看管,有伤的也给治伤,别让他们有什么意外,派几个机灵的回去叫一哨士兵来这儿将俄人好好押解回瑷珲。”这次俄国人小规模入侵东北边疆确实是沙俄远东攻略的先期刺探,不过从我事先作好的历史功课中了解,俄国为争夺近东统治权、打通黑海出海口,在今年十月就向土耳其宣战,英、法为保持和扩大在土耳其的势力,与撒丁王国一起先后协助土耳其向俄宣战,史称“克里米亚战争”,这场将持续两年的恶战将牵制俄国至少七十万大军,战争的结果以俄国损失五十万大军、丧失黑海出海口而告终。三五年内,俄国根本无力东顾,至于边界上的外交纠纷,还是上报上级,让父亲大人去向黑龙江将军大人扯皮吧。

“扎!”

挥挥手,我示意费英东他们退下。今晨一番厮杀追逐,之后又为我的伤势惊魂不已,相信众人现在也都乏了,先让他们下去休息。

“至于那个伤了我的索伦猎人,”我略略沉吟,换上微笑对张灵瑜吩咐道,“还是先请张大人略为照看一下,等他伤好一点,我还有用处。”

“标下明白。”张灵瑜也是一个精灵剔透的人,干脆答应,“天色已晚,大人伤势未愈,还要多休养,末将先行告退。”

“标下等先行告退,请大人静养。”张灵琨和额亦都显然以张灵瑜马首是瞻,也起身告退。

用不属于自己的思维方式思考说话半晌,我仍微微渗着血水的伤躯也有点撑不住,谦逊两句,让刘铮将三人送了出去。我也歪下身子,朦胧睡去。

恍惚中,似乎有人轻轻将我身子扶正躺下,又将皮裘轻轻罩在我身上,然后就伏在我的床炕边。

那一夜,大半时间我都半梦半醒,梦中的我,一会儿在孤儿院中和痴肥的看护哭喊厮打,一会儿又在冰天雪地中和兄长追逐嬉戏。梦中的我,不知是韩源,还是弼渊……

……也许庄周梦蝶,也许蝶梦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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