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游（1 / 1）

夕阳西下，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河里“呱呱呱”地有十几只白鸭在欢快地嬉戏，觅食。一个六七岁的少年，赤膊穿着一件小马褂，下身大裤衩，打着光脚，拿着一根梢头系着红布巾的细长竹竿，“喽喽。。。。”往回赶着鸭群，嘴里还唱着歌“小呀摸小二郎啊，小呀摸小二郎啊。。。。。”

“那是什么啊？”在太阳的照射下，河滩边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少年跑过去，扒开河沙，“哇，好漂亮的石头狗狗啊，还有两个脑袋哩。”少年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多年以后，少年才知道，那不是石头，那是一块玉配。那也不是狗狗，那是貔貅。可是貔貅为什么有两个脑袋，那一辈子，少年直到死，都没有领悟出来。

“敏儿，让你欣赏一下你老公跳水的英姿。”大河边，一个胸前挂着貔貅玉配的健硕青年，穿着游泳短裤，站在河边大石上，活动着身体，扭头对着岸边的少女说笑着，“就知道穷显摆，哼。”少女做出生气的样子。“哦，生气啦，呵呵，我爱你。。。。。”青年大声呼喊，看到少女陡然脸红娇羞的样子，青年哈哈一笑“故乡的河。。。。。”‘郑东海，你，你，你，休想上岸！’少女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在岸边抓起一捧湿泥，用力向青年扔来。青年又是嘿嘿一笑，向上用力一跃，‘扑通’一下，钻入水中。到了水里，青年等到脑袋深深钻进淤泥里，碰到坚硬的石头，才醒悟过来，后悔不迭：他妈的，忘了今天河里退水了。

那是一种剧烈的疼痛，如蚂蝗，似泥鳅，一点点的，慢慢的，深深的钻入脑海，清醒而又莫名的疼痛。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可以说永世难忘。快要憋死了，快要憋死了！。。。被少女慌忙火急从水里拉到岸边的青年，昏迷了几分钟就苏醒了过来，醒来有生第一次感到心悸，恐慌和迷惘，因为在他昏迷时，脑海里明明白白感觉到有一个声音或者是一种感觉：欢迎您，尊敬的用户。欢迎您使用23世纪中华人民共和国发明创造的微脑须弥壶，请您严格按照正确的使用方法使用须弥壶，随时补充能量。

“23世纪？那就是两百年以后了。微脑？什么东东？须弥壶？啥意思？使用须弥壶？还补充能量？这不扯蛋嘛。敏儿，看到我的貔貅玉配了吗？啊？没看到？”脖子上带着绳子，可是玉配不见了，青年一片茫然：难道钻到脑袋里了？可是我没受伤啊，就是脑袋瓜有点疼。真是稀奇了。。。。

“郑班长啊，今天你得跟我帮帮忙。”在一间军械仓库里，一个年轻的公安干警指着地上一箱子黄澄澄的子弹，对穿着夏式武警制服的郑东海说：“这是日本鬼子38大盖的子弹。过两天张局长要打猎，咱们呢，把鬼子的子弹组装成猎枪子弹。你负责拧弹头，数铁丸。我呢，组装子弹。行吗？”他是周勇军，张家口市**县公安局干警。“行啊，多大点事儿，咱们现在就开始？”两人分工明确，郑东海用钳子拧开两颗子弹，数了几个铁丸，和弹药一起倒在一张纸上。周勇军将铁丸弹药小心地倒入猎枪弹壳，用专用纸封好，一个猎枪子弹就做好了。刚做了几个，外面就有人喊“周勇军，周勇军？在里边吗？开会了，紧急会议，快点儿啊。”看到郑东海已经配好的几十份备料，周勇军楞了楞神儿，郑东海看出了他的为难。‘这样吧，你把我扔在这儿，把门锁好，开会去吧。等会开完了，我差不多完事儿了。’周勇军迟疑了一下“行，那辛苦你了。”郑东海当兵前曾在水泥厂，造纸厂和铸造厂干过临时工，这点事不在话下，很快几十颗猎枪子弹就做好了。闲着无聊，就在仓库里转悠。恩，仓库里东西还真不老少。56式半自动步枪，冲锋枪，还有苏式卡宾枪，日本鬼子的38大盖，歪把子机枪，没看见手枪，估计都锁在柜子里，还有防暴盾牌，警棍，头盔，哦，这还有衣服，噢擦，这是防弹衣呀，十几件呐。最抢眼的是角落的那一大堆收缴的管制刀具，东洋刀，大砍刀，小砍刀，还有关刀，差不多有两米长，六七十斤重的样子。

恩，这里边还有一个桶啊，锈迹斑斑的，装着什么东西？嘿，一看标签，是黄油。郑东海正待走开，忽然想起中队的几辆自行车，三轮车好象用的着黄油，马上就找了一个盒子，拿了一把刀撬开了黄油桶盖，里面的黄油已经厚厚的结了一层壳，中间却又鼓了好大一块。用刀挑开黄油壳，赫然就是用油纸包缠的两把枪的模样。啊，难道真是枪？压抑住诧异好奇的心情，郑东海直接用手解开了油纸。真的是枪，真的是枪，是电影里李向阳用的驳壳枪。老天哪，这枪怎么会放在油桶里边，不可思议。

迫不及待的解开另外一把枪，果然也是驳壳枪。兴奋的玩了一会儿，郑东海冷静了下来，真是的，有什么值得这么兴奋呢？不就是没人知道这两把枪吗？自己又带不出去。唉，如果枪是自己的，那该多好啊。。。。。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握着两把枪，开始幻想，自己就是从小崇拜的李向阳，双手握枪，“啪，啪，啪”几枪就打死几个鬼子。这枪是我的，那多好啊。“尊敬的用户，您是否确定要收取物品。”那个刻骨铭心的声音或者说是感觉又来了。“确定”兴奋中的郑东海想都没想就答复了。“谁在说话？”等他醒悟过来，却觉的手中一轻，两把驳壳枪已不翼而飞。

“哦擦。”吓呆了的郑东海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回事儿？枪，枪，枪不见了”他猛地摇了摇头，“啊，怎么到我脑袋里边儿去了，咋回事儿啊？我脑袋能吃枪？装枪？难道是玉配，玉配真的到我脑袋里了？微脑须弥壶。须弥，须弥。我明白了’’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来到油桶旁，“要是没猜错的话，桶下面应该是子弹了。”手伸进桶里挠了挠，捏了捏，哈，果然是子弹。“老子看能不能把你也吃掉！”闭上眼睛，双手抱着桶，心中象刚才那样的默念，这桶是我的，那多好啊，这桶是我的，那多好啊，。。。。。“尊敬的用户，您是否确定要收取物品。”哈哈，来了，来了。“确定，确定”感觉到手中一空，睁开眼一看，油桶，嘿嘿，又木咧。我的脑袋能装东西！哈哈哈。。。。

郑东海乐疯了，在仓库里转来转去。噢，防暴钢盔，来，乖，我抱抱。给我收，确定。嘻嘻，木了。噢，防弹背心，拿起一件，来，乖，我抱抱。给我收，确定。嘻嘻，又木了。噢，半自动步枪，来，乖，我抱抱。嘻嘻，又木了。子弹两箱，长刀两把。。。。

算郑东海运气，当他正得意忘形，准备脑‘吃’大关刀时，看到了自己腕间的手表，才静了下来，不舍地把关刀放回角落。“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周勇军快回来了吧，对了，我该怎么把半自动，防弹衣取出来呢？那些可是军用物资啊。”突然想到还没有掌握到取出物品的方法，郑东海一下子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稳定了情绪。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半自动步枪，出来。半自动步枪，出来。。。。。。感觉到手中什么触觉也没有，他只有不停的念叨着。想尽了千方，设尽了百计，手中还是空空无有，郑东海已经快哭了，“中队领导就要保送我上警校了，我可不能犯错误哇!”。值得庆幸的是，周勇军回来时并没有清查，看着装好了，码的整整齐齐的猎枪子弹，一个劲儿的感谢郑东海，而郑东海则抹了抹头上的汗，装作很热的解开了夏式警服，打着赤膊和周勇军有说有笑的出了仓库。

。。。。。。。。。

王启蒙，老子要气死你！电视机，我脑吃。洗衣机，我脑吃。影碟机，我脑吃。新被褥，新西服，新皮鞋。。。。我吃，我吃。我吃吃吃。这么多纸箱，里边是什么啊，全部是药品哪，老子吃，老子吃吃吃。。。。

“东海哥，我服了，别打了，别打了，我黄眯子愿意接受处罚。。。。。”

记忆的画面就象静静的河水，弯弯曲曲的流淌着。那泛起的一层层涟漪，就是郑东海曾经历过的往事，与敏儿初恋时的心动，参军入伍时离别的无奈，第一次枪毙犯人冷酷的瞬间，被逼迫退伍时的愤怒，报复得逞时的狂喜，与敏儿相聚时的美妙，看到母亲年老体态时的泪流。。。。。。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许只是一个瞬间。郑东海就这样无知无觉，混混噩噩的领略感受着他所经历过的一切，有欢乐，有悲哀。有喜悦，有愤怒。有迷惘，彷徨，也有缠绵，陶醉。虽然现在他知道了须弥壶的操作方法，可他没有感觉到欣喜。虽然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敬爱的老娘，宠爱的妻子，疼爱的儿子，可他不会感觉到悲伤。

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血肉的灵魂，一个被冬雷打进须弥壶的灵魂，一个在未知的时空里游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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