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劫余走出扬波大殿,已是天明。初次使用了“幻魔斩”,虽然制服了敌人,却也露出这一招的不少弱点。跟太湖箭侠等人说起昨夜之事,大家也是一阵纳罕。过不多时,雷豹前来请大家到扬波大殿外的空地外观礼。
原来这次邀请的中原各路人客已经来齐,魔龙教的降伏大会便可以开始。扬波大殿外的空地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平台,台上摆满各种桌椅。大大小小,自是不同身份的人坐不同级别的桌椅。独孤劫余的身份已经暴露,也无须隐瞒,那里也安排了他的坐位。令他惊讶的是,魔龙教的人还挺瞧得起他,把他安排在跟太湖箭侠一排,平起平坐。
一会儿,中原各路人客纷纷按指定的位置坐下,降伏大会也就可以开始了。魔龙教主并没有出现在大会上,替他主持大会的是魔龙特使公孙楚。他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台下,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他有一种令人震慑的居高临下的狂傲,仿佛在做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他甚至连话也懒得说。由雷豹在大会上发话:“各位远道而来参加本教这次降伏大会,本教甚感荣幸。教主天威降临破岛,不费吹灰之力便降伏这伙遗祸人间的恶徒。这伙余孽本应归顺本教,聆听教主教诲才是。可惜总有一些顽固之徒不惜抬举,包括破岛长老韩赶、熊得龙、霍晓鹰一干人等妄想对抗天威,实是不知天高地厚。教主震怒,要设此降伏大会,要他们公开真心诚意归顺本教,也好让大家知道本教斩妖除魔、卫护正道的决心!”
众人知道他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耀武扬威,炫耀武功显赫罢了,当下就有人不耐烦,高声叫他开始。雷豹微微一笑,向公孙楚请示一下,然后高声大叫:“带人上来!”
只见两名魔龙教徒押着一名汉子上来,那汉子形容憔悴,头发蓬松,然后眼有怒光,自上台以来便大骂不止。公孙楚摆一摆手,两名教徒便松开他身上的绳索,那汉子倒是一怔,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雷豹喝道:“韩赶,你到底是服是不服?”那是原来是崔秀娥临阵新封的长老,韩赶呸了一口,骂道:“雷豹,你这没骨头的狗奴才!我服的就只有崔岛主!”雷豹冷冷地道:“只怕崔岛主早已死在圣山中了。”韩赶眼里充满信心,振声道:“岛主洪福齐天,一定会光复破岛的!”
众人见他威武不屈,大义守节,实不失为一条汉子,心中都是暗暗赞叹。“要杀便杀,我韩赶决非胆小怕死之徒!”背负双手,昂首挺胸,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气慨。
公孙楚从坐位上站起,仍给他一把长剑,冷冷地道:“伤得了我,立刻送你出海。”韩赶接过长剑,见公孙楚冷竣从容,自有一股难以为敌的气势,心中不禁一寒,长剑迟迟未能出手。众人也看出,虽然二人还没有交手,但胜负早已分晓。公孙楚叹了一口气,道:“就这么点微末道行,收录来又有何用?”
韩赶脸上微微一红,忽然大叫一声,一剑刺了过来。公孙楚立在原地不动,当剑刺到身旁的时候,身体轻轻一扭,长剑擦身而过。韩赶又是一连几剑,却总是刺空。公孙楚的身体如迎风柳枝,在那剑将到身体的时候便轻飘飘地闪开,就好像感应到那阵剑风似的。
太湖箭侠忍不住低声道:“是‘龙行柳步’,没想到他竟会这种失传多年的身法!”独孤劫余不解,低声询问。太湖箭侠道:“这套身法,原为魔教所有。攻击的时候是龙行,防守的时候便是柳步。一刚一柔,相得益彰,很是厉害,只是他从哪里学得这套身法?”他忽然一惊,叫道,“我当年带领群雄覆灭魔教,那些魔教余孽四处逃窜,听说被一神秘组织收编,难道……难道那组织就是魔龙教?”独孤劫余觉得他的推断不错,公孙楚加入魔龙教就是为了提升自己,那么这套身法很有可能便是魔龙教主给他的礼物。
韩赶已经刺出六十多剑,却是剑剑刺空。刺得快时,公孙楚便闪得快;刺得慢时,他也慢慢地闪开,真把他的一身体力给耗费尽。
公孙楚忽然一个跨步,左手如勾,气势汹汹地直卷过去,和刚才柳枝般的柔弱截然相反,如矫矫神龙冲了过去。韩赶全身一麻,被他拿住要穴。公孙楚喝道:“你是服还是不服?”韩赶咬住牙关,忍住痛楚,道:“技不如人,杀了我吧!”
公孙楚“嘿嘿”一笑,道:“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右手食指在他腰间一插,直插入他的身体,鲜血狂涌。然后,他把他松开,“你已经中了‘千龙食日’的毒,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韩赶瞪大眼睛,没想到魔龙教主对公孙楚青眼有加到了这个地步,连这个也传授给他,他连忙封穴止血。却觉有千万条小虫沿着血管一路咬噬过来,痛苦难当,一会儿身上的冷汗湿了一地。他狂拍着身体,想把那些虫子拍掉,又在地上滚来滚去,可依然一点用也没有。他“嗬嗬”大叫,忽然跪在地上向公孙楚“咚咚咚”地磕头,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雷豹也中过“千龙食日”,知道那滋味非人所能承受,感同身受,他明白韩赶此刻的处境和想法,那就是尽快结束这种痛苦,他低头问道:“韩兄弟,你是不是想归顺本教?”
韩赶连连点头,显然所有意志都已经崩溃。众人刚才见他还是宁死不屈的铮铮铁汉,此刻却委曲求全,心想那“千龙食日”的毒也真够霸道狠辣。雷豹连忙走到公孙楚身边,笑道:“尊使大人,韩赶已经诚心归降,您便大发慈悲,给点解药他吧!”
公孙楚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杀掉。”
雷豹一怔,讪讪地道:“可是,教主吩咐,要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公孙楚瞪着他,道:“听见没有,我说:杀掉。”雷豹没想到他竟然敢按自己喜恶而违背教主意旨行事,也真是胆大包天,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不从,真是进退维谷。
韩赶已无生存的意志,也没有求死的力气,他向着雷豹不停地点头,雷豹叹了一口气,“千龙食日”的滋味确实让人生不如死,韩赶是在求他杀他。就在这时,台上有人怒叫:“公孙楚,你这样虐待俘虏,算什么英雄好汉?”
众人一看,乃是雪山侠叟。公孙楚漠视群雄,忽然一踢地上长剑,“哧”,正中韩赶胸口,韩赶立刻毙命。他这一举动似有挑衅的意思,雪山侠叟摩拳擦掌,直欲跳上来与他搏斗,却被众人苦苦拦住。
田百兴笑道:“雪山老兄,咱们就坐在这看好戏算了,何必卷入人家的纠纷之中?”雪山侠叟横了他一眼,愤然坐下。
公孙楚冷笑一声,道:“带下一个。”雷豹应诺,大声叫道:“带熊得龙——”公孙楚忽然道:“慢!”往主位坐下,道,“这些废物留给教主吧,我不想处理,把他带上来。”
“他?”
公孙楚悠然望天,不作回答。雷豹明白过来,清清嗓子,大声叫道:“下一个是——”声音拖得很长,故意要引起众人注意,“是——姜潜!”
姜潜?那不是破刀十三郎姜云的儿子吗?人声鼎沸中,只见这次带人上来是不老童叟爷孙俩,带上来的是一个比童叟要高出一个头的小孩。独孤劫余一眼认出来,那孩子正是姜潜!
×××
姜潜一觉醒来,想起还是童叟的阶下囚,不禁怅然若失。刚才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家里,美丽的破岛温馨而太平,阵阵欢快的海浪声传入耳中。他躺在娘亲的怀里,娘哼着童谣,他闻着娘身上的香气悠悠欲睡。真的很舒服、很甜蜜……
他不禁落下两滴眼泪,为什么那美好的时光已成过去?还有,弟弟,你抛弃了我,你到底哪儿去了?
他下了床,穿上鞋,蓦地一惊,这是什么地方?他环顾四周,那墙壁、那桌椅、那床被、那窗户、那一切的一切怎么这么熟悉?这房间……不是我和弟弟以前住的那间吗?他打开抽屉,里面还放着那些和弟弟一起玩的布老虎、竹蜻蜓等玩具,而这床当年不是自己睡这头,弟弟睡那头的那张吗?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一捏脸蛋,疼的,不是做梦!
这么说自己回到破岛了?他又惊又喜,娘亲,娘亲在哪里?破岛和魔龙教的战事完了吗?究竟谁赢了?他大步往房间外面跑出去,忽然听见一声暴喝;“站住!”两杆长枪卡住门口,原来门外守着两名魔龙教徒。他不禁泄气,虽然是自己的房间,但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房间位于扬波大殿的内堂里面,他当然明白扬波大殿就是破岛的心脏,心脏都给掏了,那战事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他想到娘亲此刻定在苦难之中,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弄成这样?
“姜云的儿子原来是一个爱哭的鼻涕虫!”门外走进一人,说话瓮声瓮气的,那人带着一个青铜面具,一身铠甲,看不清他的容颜。姜潜倏地不哭,他知道这人就是传闻中魔龙教主。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就像一座大山缓缓地移到姜潜面前,他那一只戴着手套的黑手忽然降了下来,搭在姜潜的头上。
姜潜知道那便是赫赫有名的玄魔手套,被它击中必定头颅碎裂。但不知道为什么,玄魔手套并没有发力,只是轻轻地抚mo着他的头发。他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暖气,只是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很熟悉的暖意,仿佛感觉到那黑手的爱怜。
他一闪闪开,瞪大眼睛,仔细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没有给他任何发现,一会儿魔龙教主才道:“你还好吗?”
“不好!”姜潜大叫,“我爹娘劳燕分飞,我弟弟一个人流落江湖,我又身陷险境,有什么好?”
那魔龙教主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该姓崔吧,我立刻放你走,你去和你弟弟一起收罗旧部,长大了再与我一战。”姜潜一怔,不想他竟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大出意外,忽然摇摇头道:“不行,爹说过我跟弟弟不一样,我必须姓姜,弟弟必须姓崔,这是我们兄弟的命运。”
“命运,命运,命运!谁又能够改变命运,逆天而行?”魔龙教主一阵感叹,继而道,“你爱你娘亲吗?”
姜潜想不到他竟然问这种问题,大声道:“我爱!我爱我的爹爹和娘亲,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
“如果逆娘亲已经死了呢?”
“什么?”如晴天一个霹雳,姜潜虽然知道破岛既被攻克,娘亲也必然凶多吉少,但从那教主口里说出来,他还是大为震惊。他蓦地明白,是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他害死自己的娘亲的。仇恨的怒火在他的胸膛燃烧,他大喝一声,直向他扑过去!
魔龙教主忽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就像揪着一只兔子似的,将他提在半空。姜潜骤地感到难忍的窒息……那教主用力将他掷到床上,姜潜整个身子向后飞起。他本以为这一摔定会腰酸背痛,但却觉得仿佛有人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平平稳稳,一点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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