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没有亲自察看，便是没有证据，仅靠一己判断，是为无理！”
女子声音陡然拔高，把周易嘴里的“你”字堵了回去。
“你自恃学问，不问缘由，言语刻薄，连文可封天的夫子也没有评断过的道术，却将其定性为妖鬼一流，是为自大！”
“你熟读圣贤书，却顽固不化，青红皂白不分，将诗书礼仪里面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是为不清！”
“你听信朝廷片面之言，而不追其根源，不懂辩驳，是为不智！”
“你既无理不清，又自大昏庸，顽固不化，还有何脸面做读书人？！”说到最后，女子声色俱厉，猛地一步迈到周易面前，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你，你……”
周易蹬蹬后退，被她骂得脸色惨白，几乎要昏倒。
女子这番话说别人倒没什么，但周易是读书人，刚正严明，明理格物，智令不昏，是作为读书人最基本的东西，女子说他顽固不化、自大昏庸、无理不清这对于周易来说可是天大的罪，如果传到外面，别说科举了，走到大街上都有人戳脊梁骨，这就和定了死罪一样。
给一个读书人按上这样的罪名，可以说那个人就毁了。但偏偏女子说的句句是道理，周易妄论满腹经书，却无从反驳。
女子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重了，疏了口气，缓缓道“大周王朝以武立国，虽然武道高手不知凡几，但你可知道大周开国元勋、第一大功臣却是一位道术高手？”
“什么！大周王朝第一大功臣是一位道术高手？”听到此等秘闻，周易猛的一惊，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
如果说大周王朝开国元勋、第一大功臣是一位道术高手，那就值得思量了。
“大周王朝立国三百年，也只有近十年因玄天教参与皇位争夺，女皇登基后盛怒之下派大军剿灭，才宣布道教为歪门邪术而已。”她又吐出一侧秘闻。
“玄天教不是犯上作乱才被羽林军剿灭的么，怎么成皇位之争了？”脑袋一转周易就明白过来，当下读的诗书经纶都是出自礼部之手，由礼部严格审查，如果朝廷刻意隐瞒扭曲事实，还真不知道。
周易并不是腐朽书生，知道了这些，对道术的认知也慢慢改观了。
“武道修命，道术修性，两者没有优劣，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那些武道精深大权在握的将军杀的人少了，言尽于此，修不修道术便在你自己吧。”
说到这里，女子有些意兴阑珊，承自荒古的道术何曾竟沦落到了这等地步，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玄龟启灵法，也没有再为难周易，而是身形变淡，竟直接走了。
天苍苍地茫茫，她出了天京一路向玉京山赶去，不过刚飞出城外十里，魂儿一打转，突然降下来，落在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头上。
“慧月老秃驴，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一身雪白罗裙飞舞，女子笑吟吟的看着一个方向。
“裴狐王，几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葱郁的树林中，走出一位白眉低垂，脸色祥和的老僧。
老僧脸上皮肤松弛，身子佝偻，似一阵风就能刮飞，一身粗布裟衣上面竟然还打着几个补丁，穷困潦倒、风烛残年，任谁也想不到这位老和尚就是禅叶寺的方丈主持，大周王朝的国师。
“慧月老驴你不念你的佛经，跑来这里干什么？”裴狐王抬头看了看天色，娇声笑道：“这大雪漫天的，冻坏了身子骨可不好。”
“些许风寒还受的，不劳裴狐王挂心。”慧月禅师如一截即将老去的枯木，一步步走来，步伐却很稳健。
“素问狐王道行大进，今日特来领教领教！”他每一步跨出便有二三十步远，简直比马还跑的快，眨眼来到近前，在尚有四五丈时，突然高高跳起，如老鹰搏兔，一掌拍下。
金刚伏魔！
手掌罡气涌动，化为一丈大手，向着女子狠狠压下。
“哼！”
见状，裴狐王一声冷哼，两臂一张无边风雪齐齐涌来，刹那间变化成一尊高达三丈的风雪巨人，比压下的大手还大，同样一拳轰出。
砰！
拳势奔涌，一下震碎一丈大手，整个山头在这一击下，都猛烈震动起来，劲风席卷，雪花逆舞，周围一棵颗柏树应声而倒。
合抱粗的树木，在劲风中竟如无根之萍，被远远卷飞出去。
哗啦！
雪人一下破碎，裴狐王的笑声远远远传来：“慧月老驴今日且饶你一命，待我渡过五次雷劫，神魂跳脱躯壳，成就脱胎，十年前的恩怨再与你清算……”
寒风中，笑声越来越飘渺，随后归于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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