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是担心李逸。狄青赶忙背起他,范仲淹让苗风寒弄醒了两个刺客,用衣物草草给他们裹住了伤口,由随来的两个衙役押着。众人匆匆回到了府衙,找来郎中便在范仲淹居所内诊治。狄青和苗风寒在后堂连夜审讯两个刺客,也不晓得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不一刻,两人居然老实地招供一切。
原来西夏在宋廷都城汴梁安插了好多密探,近日报来说宋廷要整顿西北防务,新任范仲淹、韩琦二人为西北诸军统帅。范仲淹乃是宋廷数一数二的名臣,元昊知他大有声望,此来必有作为,生怕自己再度挥兵南来时兵锋受挫,故派了八个亲卫乔装打扮,混入延州,如有机会就行刺杀之道。
这八个亲卫刚入延州,便派了一人乔装文士,以拜访为名到府衙打探。府衙的差役倒也好哄,三言两语后便道出范仲淹随几人出城去了。他们便兵分四路,守侯在城门外,相机而动。被俘两人就被分到了东门,虽没见过范仲淹,他们手中却有西夏密探所绘的范仲淹画像。遥望几人回城,待近处看的清了,当中一人不是范仲淹又是何人!他们见范仲淹身旁随从不多,带兵刃的也只有两人,这两个刺客自持武技高强,以为可立大功,当即贸然出手,不想遇到的却都是狠角色。
守城兵卒围剿剩下的刺客时,却是早已跑了。年关将至,范仲淹也不想闹的满城风雨,扰了百姓休息,没有全城搜捕。但为防不测,当晚增加了亲兵侍卫,并提拔了苗风寒为侍卫长,等若狄青般的指挥使头衔。且又耐不过苗汀兰软磨硬泡,也留在了身边。
李逸肩伤不重,胸口中的一脚却引发了元昊所赐的旧伤。郎中切过脉,摇头一叹,道:“范元帅恕罪,本人医道浅薄,对此症无从下手,还是尽快找寻名医。如若耽搁了或调理不当,恐有不测之危。”说完,也不开方剂,连声道歉着离去。范仲淹又派人找来几个延州名医,竟然都是这般言语。
夜里四更天,守着李逸的童子发现李逸突然发起烧来,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老是胡言乱语。范仲淹找来狄青,二人心中焦急,不敢如此下去,最后商定——索性求那无为道人来治,听他口气,似乎精于医道,或许比郎中更有把握。狄青找来马车,铺了棉絮,把李逸放在上面,又盖了厚厚的被子,旁边还带了各种名贵草药。范仲淹、狄青、苗风寒和苗汀兰具是前往,为防再有人行刺,带了百多人的侍卫,风风火火赶往眠花观。均是暗自祈祷那跛脚老道真是世外高人。
李逸虽是发烧,他自己却只觉浑身寒冷,躺在厚厚的棉被里仍然通体冰凉。时昏迷时醒,清醒的时刻,他感觉听到了马车的轱辘声响个不停。旋又一切模糊起来。他知道自己似乎真要死去了,却怎么也不愿就这样睡死过去——乱梦里,似乎看到了父母,姐姐——可是二姐的脸突然又变成了柳飞莺,好象,好象还有几分象苗汀兰的样子……
再一次稍感清醒的时候,一种熟悉的真气正在体内流转,他似乎想起了那个梅花绽放,香气怡人的破旧院落,体内流转的真气是那样的亲切,好似有那那梅花的味道。
花香,又闻到了花香,这次是如此的真实——李逸这次是完全清醒了,是花香把他诱醒。身上已没有丝毫疼痛,李逸舒服地闭着眼睛舍不得睁开,尽情的享受着健康的幸福——即使这样,他也知道自己在哪里——除了那个道观,寒冬里哪里还能有如此香溢的所在——是那跛子道人救了自己吧,他还真是个高人!
正沉思间,听有人咏道:“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嗓音沙哑,略带悲戚,格外引人伤情。李逸睁开双眼,慢慢站起身来,身上除了虚弱外,他也没有别的感觉。环顾四周,原来自己是在房间内,对面墙上挂着老子骑牛登仙的画像,旁边还有拂尘、长剑等物,心中越发肯定身在眠花观中。他推开近处的窗子,探首向外望去。情形与初来时却是大不相同,梅花已经凋落,秃枝上零散地还挂着少许。院子里,落花铺满了空处,雪地上如同盖上了金色的毯子。
一人道袍裹身,鹤发童颜,正双手上擎,站在落花间仰天叹息,泪流满面。李逸心中差异:此人难道就是那在花间安眠的道观主人?他莫非痴了不成,花开花落竟会惹他如此伤感吗?
正寻思间,房门突地开了,无为道长手里端着一琬东西走了进来,微笑着对李逸道:“居然这么早醒来了,贫道还以为你在睡觉,所以就这样冒失进来了!”
李逸跪倒地下,感激地道:“道长救命大恩,李逸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无为扶起他,道:“都头且莫感谢我,三日前,范学士送你来时,我是半分把握也没有,多亏观主相助,合我二人之力才救你性命。”
李逸扭头望向窗外,见那观主背身负手而立,又在低低地咏诵“寒梅最堪恨,常做去年花”两句。
无为道:“我这位道友道号回春子,他却自号眠花观主,最是疼惜梅花,每到花落时节便难免数日悲伤!你也莫要见怪!”
李逸忙道:“哪里,听闻国子监直讲宛陵先生也是这般性情……”
“错了!”眠花观主转过身来,在窗外对李逸突然道:“你错了,我和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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