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去看看吧!翁医生可是非常高明的。”
符伸嘴里没说什么,而心里一个‘屁’字早就放飞了,就连他自己也为之吓了一跳,怎么今天一直和父亲唱反调呢!完蛋,肯定是父亲被换了,他的那么多不满早在看见学校的白榜后就开始高涨了,今天即便见了皇帝也未必肯伏首称臣的。
第二天,趁着父亲挂瓶的当儿,符伸遵照他的旨意去了,其实是先去买一叠带香味的信纸跑到一家麦当劳,边吃薯条边把昨天想好的话复印在纸上。为了便于了解他最近写情书的水准,照抄原文如下:
张南:
(他可不敢叫南姐)
见到这封信,你也许奇怪吧,奇怪于是我是吧!如果不愿意往下看,那就扔了吧!
(不看别的,就这三个吧字,他不知道真的会被扔掉)从今而后,我保证不再打扰你。(怎么知道呢?)说真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要是这样的话,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我曾经看过这样的故事,(不知道是《故事会》的,还是《什么生活》的)说是有个女子被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男人拼命追,追到一座悬崖边上,(还得爬上呀)女人宁愿跳崖也不愿跟男人走,(多半这男人是流氓,想调戏她吧,不过这样的女人是见不到了)这当然是个故事,但我还是想:做女人太难了,(胡说,容易着)被人追一次就要跳一次,一生中,可能有那么多的像我这样的不被喜欢的男人去追逐啊,那么她们要跳几次呢?
爱很难,拒绝爱则更难。所以如果我真那么讨厌,我想我应该停了。(早就该如此了)
可我实在放不下,我不知是怎了,吃饭的时候想起你,就像坐在公交车里想你,也像读书时候想你,我想这一定是经常梦见你跟我在一起的缘故,(因果倒置)没有你,我真的很难受,我想我会就此死去。(死就死关我屁事)我对天发誓我这一次是真的,(许多人都这么说)请不要相信我那冷漠的表情就像不要相信别人对你的诋毁一样,因为爱使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的双眼;因为爱使我儒弱。(好肉麻)
我努力过,但最终我们还是像两条平行线,(照相对论,平行下落的物体最后还是相交的)因此我是注定要失败的了,对你,或者我不配。(有自知之明)
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过得还好吗,都在做什么呢,(这就没必要了)是否曾梦见过我,(你以为呢?)我这么多思念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如果你对于我仍一片空白,(太精确了,空白。)我就不知该再说什么。好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谨祝暑期快乐!(我怀疑到这里是不是哭了)
写完,薯条也吃完了,呆想片刻,于是封好信封,冒着大的太阳到处寻找邮筒,并不知道他的读者两天后怎么挖苦,因为他太自信了。
他终于找到邮箱,毫不犹豫的投了进去,而后轻松地在街上闲逛。到处有大而白的腿,到处有细而凹的乳沟,就是找不到和他一样的打嗝方式,因此他很能引起注意,美丽和丑陋最容易被关注了。
大约有一千八百辆轿车开过红绿灯的时候,他秃的头被太阳晒出许多汗来,连仅有的几根细毛亦像干渴的禾苗趴在油亮亮的汗海上。这时候为验证一下自己的记忆力,他来到了那条小巷。
那挂着门诊部的招牌下,新装的玻璃门上贴着:中国技术,引起轰动,白发、脱发、谢顶专治。门内穿着粉红长裙的几个小姐正在放肆地开着玩笑。
“昨天晚上那个好大。”
“变态,摸了个把小时,连动都不会。”
“被你给采了那么多次,怎么动得了。”
“我说呀,你给他吃点什么宝吧!”
符伸上,屋里忽然安静,几双眼睛就像盯着一个怪物,一个女人站起来把他拉进了里间,他想逃的念头顷刻间就没了,为什么??????许多年以后他还会这么问自己。
“她呀!专门对小学生下手!”后面一人说。
“哈哈、、、、、、”一串笑声就穿破玻璃幕洒在外面的马路上,狗见了也不禁夹紧尾巴跑了。
那个她戴上口罩,却叫符伸脱掉外衣外裤躺在床上。他美孜孜的,以为那天晚上未竟的事业便要在今天实现了,手脚就渐渐地不安分,而那女人好象并不介意,于是大着胆子脱了他的粉红的外套,大片雪白的肌肤就展现在他眼前。
他想得很美,但他判断错了,但无论如何这个陷阱就是把他给活捉了,许多天以后他还以为那女人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和那个后来进门的男人勾结了骗他的钱,因为那女人苦苦哀求,仿佛和他符伸站在同一战线上,而那医生却一定要报警。所以为着“可怜的女人”还有他的前程,他叫那医生私了,心甘情愿的去银行取了三千快出来,才一溜烟地逃出那条小巷,抖擞着打了五十块的回到父亲的病房,心里乃惦记那个可怜的女人,而在此以前他是拼命批判她们的同类的,天知道靠身体赚钱有没有罪,既然手脚可以赚钱。
唯一不好办的是他不知如何向父亲解释帐户上的亏空,总有一天这颗炸弹是要爆炸的,因此他做好了出逃的准备。飞机是飞往蒙古呢还是?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以后,父亲出院了,他陪着他出来,他的心情好得象他乃爸似的,但就在快上车的刹那,他发现妹妹在路的另一边被一个矮胖的男人塞进了一辆轿车,他认得那男人是车站那边的老板,因此他站在那里好久没动,心里非常难过,因为他清楚妹妹在做什么,如果允许的话,他将当街呼喝,嚎啕大哭。但看着面色慈祥的父亲今天那难得的笑容,他咽下了这一切。世界上苍蝇最难吃了,他吃的比苍蝇更难吃。
母亲策划了许久,就是以这种形式来迎接他们父子的归来:每个门上贴了十道符,客厅设着祭坛,一个道士坐在蒲团上,见他们过来,立即仗剑疾舞,一屋子的空气夹杂着烧纸味、火yao味,香味,呛得实在不行,符伸是不抽烟的,但他可以忍受这样的烟味,符伸是最怕鬼的,但符伸就是讨厌这种半有半无的做弄。
道士显然没有预防他的法力治不住人,他要符伸陪他父亲绕坛走三圈,冷不防符伸发怒翻倒了这一切。他不会觉得倒霉,他灰头土脑的收拾好东西走了。
吵架是要有理由的,今天他们都找到了理由,所以就吵架。一家人的三个阵营是:父亲和符伸一边,母亲一边、妹妹中立。母亲打了符伸一巴掌,父亲和母亲吵架,而妹妹中立。
符伸脸上的那一巴掌大约是平生以来的第一掌了。他的愤怒和悲哀顷刻之间都被打掉了,正好找到了外逃的借口。于是他上楼收拾衣服下来,经后门瞒过所有的人出来。正准备离去,突然在外面又看见那辆黑轿车,于是又大怒,走上前猛揣了两脚以表达他对于这种文明的痛恨。
他在出门的第一分钟就已决定到柳园去了,因此他立即坐上北去的列车。
他欣赏着沿途的山水,心情归于平静,眼泪也干了。
夜很快就包围了一切,只有亮光的地方有一点可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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