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蕙又微微摇头。
赵光：你们姐妹的性格真是太不一样了。她那么厉害，厉害得叫人害怕，而你却那么温柔，温柔得让人觉得可亲……
赵光自顾自含情脉脉，希望能引起程蕙的注意。
但程蕙并没有注意他，而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睛空泛地看着周围，手里机械地拨弄着咖啡匙，轻声说着话。
程蕙：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的内心其实很柔弱，很寂寞。
程蕙把目光投向赵光，像对着一个老朋友倾吐一样，说着妹妹。
程蕙：她其实很苦。你知道，我们很小就分开了。她跟着爸爸回老家。而我跟妈妈留在上海。爸爸爱喝酒，爱打麻将，爱赌钱，小妹在他身边得不到照顾，还要服侍他。像个使唤丫鬟一样。
程蕙的目光深邃。
赵光：噢，原来这样……
程蕙：家里的一切都是她打点，所以她一直很能干，很果断。
赵光：那她那么小，不是太可怜了吗。
程蕙：所以妈妈一直想把她接过来。
赵光：你爸爸不同意？
程蕙：不是。是她自己不愿意来。
赵光：噢……
赵光有点吃惊。
程蕙：你觉得有些奇怪吧？可她就是那么执拗，那么要强。虽然爸爸对她不好，可她还是觉得他们是一家人，应该彼此团结，彼此相属。她维护他，照顾他，一直到他病了，病得再也不能喝酒，不能赌钱……他死的时候很可怜，他最后是神经麻痹而死的……
程蕙眼圈有点红。停了一下，才继续下去。
程蕙：我也是爸爸的女儿，可我没有尽到照顾他的责任……
赵光叹了一口气。
程蕙：爸爸一死，我就叫她到我这里来。我们姐妹终于可以团圆了。子寒知道我对小妹的感情，也喜欢她。他鼓励她上学，给她找工作，帮她安顿家，为她找到了自信……小妹一定觉得子寒为她所做的比我们的爸爸还多。她崇拜他，仰慕他……可是后来，突然的……
程蕙说话时，目光渐渐柔和，可是说到这里，脸色又有些阴郁。她低下头。
赵光：梅子寒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吧？
程蕙点点头。
赵光：我可以理解心目中的父兄，心目中的英雄突然不存在了，心里一定空虚得发慌。
程蕙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程蕙：幸好你能理解。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光：可你在担心。你在担心什么呢？
程蕙：我也不知道。她那么能干，那么精明，那么能照顾自己……
程蕙困惑地说着，忽然她摇摇头，身体前倾，变得很急切。
程蕙：可我还是担心，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担心她会伤害到别人，担心她会伤害到她自己。你明白吗？
程蕙急切的眼光看着赵光，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某种答案。
赵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才慢慢开口。
赵光：她还不能接受梅子寒已经不在的事实，而且拒绝承认？
程蕙僵住了。急切的表情荡然无存。
她机械地靠回去。
赵光：阿蕙……我不是有意提到他。他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赵光拉住程蕙的手。
程蕙：是吗？可有时候我能感觉得到他，好像他就在我身边，看着我，凝视着我，不肯离去……
程蕙茫然而低声地说道。
赵光皱眉同情地看着思想已不在那里的程蕙。
咖啡厅里的舒缓忧郁的乐声在久久回荡。
(第九集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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