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夕阳把树荫拉得更长,挥之不去的总是儿时的回忆,张三怀疑自己未老先衰,正感慨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又近了五步,大个儿和小个儿才对视一眼,凝神戒备,相较之下,他们的功力差了一块,张三窃喜着开了门,秦漳领着靓妞儿进来,“少帮主,三年以来您一直为了帮中事务奔波劳碌,就是和令尊也见不着几回,所以帮里也有些人是您不熟悉的,我来介绍,这位是帮主的嫡传弟子林晓敏,深得令尊的喜爱,无论他去哪儿公干,都会带在身边。”林晓敏福了一福,张三早知秦漳和她是一对儿,看他的态度似乎因为柳长腿和她过从甚密而不满,他是想让柳折以儿子的身份限制柳长腿和这女人的关系吗?还是激发柳折的争宠之心?“从家父那论,我该叫你声师妹了,”张三把买给李云的金钗掏出来,“初次见面,别嫌弃。”林晓敏连声道谢,秦漳心想我说得够明白了,柳长腿那老不修跟他徒弟有一手,不管是当儿子还是作少帮主,都不能善了,你竟然和她套近乎!哦,明白了,素闻这位少帮主行事怪异,没准儿是演戏给人看吧。
秦漳献殷勤道:“少帮主真是大方,杭州的夜景很美,您初次来,不如由我作向导,游玩一番如何?”不能驳他的面子,张三执意叫上秦落星同去,说是人多了好玩些,大家也不好反对。天黑后的杭州有什么好逛?良辰美酒,唯有妓楼,林晓敏推说身体不适,不去,秦漳凑过去要说话,她玩闹似的推开,径自走了,张三想想也对,既然人家嫌弃她,干嘛还死贴着不放呢,可秦漳还对她的背影看得入神,刚才真的因为她不节而生气吗?一脚踏进了栖凤楼,满目*,一群放荡声色的女人穿梭在寻花问柳的男人中间,想起死在这种地方的那位老大,不晓得是下了地狱,还是入了天堂,“少帮主,这是最大的一家,有几百个姑娘,我去找个最好的!”大个儿和小个儿不离张三左右,看着秦漳去找老鸨,小个儿叹口气:“你可享福了,出来嫖还有人把风。”
老鸨亲自来招呼,唾沫横飞后,这半年新出炉的花魁不比九天仙女差多少,犹豫中,张三被推进房,想到即将告别对异性的神秘感,兴奋与紧张的混合物在脚下堆成棉花,心虚,回头看时,三位下属邪笑着替他关门,还有秦落星那两排白森森的牙,不由起了鸡皮疙瘩。话说回来,淡淡的清香却不像是勾栏院儿,屋子被扇屏风隔成两段,上面绣的不是鸳鸯戏水,却是龙凤成祥,看家俱摆设,朴实整洁,这主人该有些见识,隐约的屏风那边置了琴,一女子坐在琴后,见他看向自己,便抚奏起来,音色纯粹,曲调婉转幽怨,栖凤楼的喧哗瞬间冰封,拴在后院儿的叫驴也忘了嘴边的食料。一曲终了,掌声如潮,为了体现柳折的特立独行,张三长叹口气,屏风后的人儿开了口,操的吴侬软语:“原来柳公子也是知音人,这一首颂的是红尘女子对命运的哀怨,只有俗客才会喝采。”瞎猫碰上死耗子,“姑娘过奖,在下对音律粗通皮毛,这么讲话不太方便,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见尊容啊?”所谓的花魁果然身怀绝技,可是青楼里搞出的花样儿没让张三提起兴趣,和不露脸的人交谈也不是他能容忍的,“公子要看走过来就是了,又没人绑着你的腿。”
主人相请,张三老实不客气地绕过去,“我说姑娘,外面挡着屏风,里面还把脸蒙上,虽说是腊月,也太那个了吧。”“公子来到栖凤楼,无非图个快活,何必非要看脸?就算我美若天仙,你也未必记得,何况小女子貌丑,不堪以观,多了层面纱,就当添些乐趣吧。”女人给他倒了杯酒,看她的眼睛灿若星河,寻不到一丝幽凄,轻呷一口,琢磨她的诡异,酒入腹中,烈如火烧,继而又是点点清凉,好似在胃里遍洒甘霖,生生把品酒人催出个“好”字,“此酒名为百转柔肠,等它到过了幽门,被肠胃完全吸收,那便又是一番光景。”语中的媚惑从耳朵灌进心窝儿,在那点着了干柴,燃了全身,催着他向前扑去,张三清楚酒里放的差不多就是春药,不过现在只能看着自己那两只手拉扯她的衣裙。
我一个大好男儿,关键时刻哪会顶不住!下药实属画蛇添足,张三想着,也顺着药力发挥本能,“美人儿,美人儿”地叫着,女人的外衣掉在地上,里面是短衣,白地儿银边儿,做工精细,是少有的绸料,张三伸手去摸,后脑却一震,软倒下去,脑门子碰到地面,便即恢复了神志。“吱呀”声响起,循声望去,后窗开了,进来的是李江栏,小声问:“得手了?”张三连忙闭目装昏,那女人道:“放心吧,喝过药,又被我点了脑户穴,铁打的也要躺下。”张三听着不是先前的语声,可能是改变了嗓音,闻到跟前的外衣有熟悉的香味儿,她竟是李湘玉。
李江栏顺原路出了栖凤楼,张三被他掖在肋下,虽然全身乏力,可还惦记着李湘玉的眸子,以前没看清楚,原来生了对勾魂眼。忽然李江栏松了手,把他摔下来,龙狱持剑立于路中:“兄弟,你带着少帮主要去哪儿啊?”李江栏不清楚他知道多少内幕,如果不多,最好瞒得过去,“在下有话要和少帮主单独讲,麻烦龙兄让出一条路来。”“有话讲?何不唤醒他?”“若他醒了,就不会再听我说。”龙狱将长剑平举:“咱们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如果不是江湖恩怨,此时该在把臂言欢了,唉~~,你我各为其主,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龙狱重情重义,又能忠心护主,如果大难不死,一定要提拔他,张三如是想。
看他剑尖隔空虚划,发出嗡嗡的龙吟,行将入耳,剑尖已至面门,李江栏腰间运力,身体折成箭矢状,轻轻避开这一记,回身抢攻时,手里多了柄铁扇,却记不清他是如何抽出来的。两人各展所学,斗得难分难解,十几个回合过去,不分胜负,比起在伏龙岭上更显洒脱。气血运转了几周,张三中的毒已被蛊虫吃了大半,要是他们走远点儿去打,张三就可以逃开,可李江栏窜来跳去不离三丈,把他急得够呛。就在李江栏又闪过一剑,向前递出铁扇的瞬间,一篷针雨无声无息钉过来,该着阴风虎命不当绝,今夜明月当空,细针反射了月光,让他有机会躲过,龙狱把握时机,在他左胳膊留下三个血洞,李江栏铁扇抵住柳折的喉咙,“再不闪开,玉石俱焚!”龙狱并不收剑:“动手啊,这么容易就被人杀了,帮主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阴风虎愣了愣,旋即笑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张三却觉得龙狱的杀气并不单是向着拿扇子的主儿,龙狱步步进逼,李江栏的自信越来越弱,猛的街道两边各闪出一条人影儿,左边的甚为高大,行动迅速,右边的身法如风,左手短剑刺向龙狱,右手长剑对着左边的人影儿划出梅花,李江栏抓起张三一路狂奔,张三鄙视他不讲义气,丢下同伴独自逃命。到了城外,李江栏将他绑牢,自己包完了伤口,又过一柱香的功夫,有人从城里出来,看身形是李湘玉,刚刚解围的也是她。
“甩掉了?”虽然她走得不急,李江栏还是很谨慎,“想不到龙狱是个君子,追到栖凤楼时他犹豫了一下,我才得以脱身,就是那个秃子有些扎手,”说到这,她踢了踢张三,“睡得真死,我们依计行事吧,咦?你的血还没止住,伤的不轻啊!”重新验伤,不像被剑刺伤的,倒像锥子穿的三个圆孔,“好厉害的手段,这只手不能要了,哥,我把它切了。”李湘玉咬牙道,张三心下豁然,第一次见到她是离开李江栏之后不久,是李江栏指派她跟踪我,那么在灵宵门的江护法要杀我时救了我,之后又把我卖回去,是为了让我和他结怨,在知道他不会让我轻松死去的情况下,我绝不会打开那个铁盒,这样江护法也不会轻易杀我,虽然做得不彻底,也算是帮过我吧。
李江栏咬住一截树枝,李湘玉稳住心神,看准了方位,剑过之处,他的左手齐肘而断,饶是他铜浇铁铸,没哼过一声,还是昏死过去,李湘玉抖着双手勒紧伤口,李江栏第三次醒过来,就离开了,李湘玉则宽衣解带,张三眯着色眼饱览春guang,看她走过来,强迫自己合上眼皮,感受着偎过来的火热躯体,张某人以为在这狼虫虎豹出没的荒郊野外,即将继续栖凤楼的艳遇。李湘玉塞到他嘴里一颗药丸,,似乎是提神的,又在他胸口连拍了几下,不能再装昏了,看着她只穿内衣,不由半真半假地惊讶:“大冬天的也不怕着凉,在栖凤楼呆着多好,高床软枕的,干嘛非要来这做呢?”一边念叨一边去搂她,李湘玉没料到他色大于空,一时间被他抱个正着儿,张三却是赌上了性命:把我带到这种鬼地方才没好事儿,必须凭着我深厚的内力制住她,可惜还摸不准具体的穴位,只有先限制她的行动了。
李湘玉被他双臂环绕,如同箍着个铁环,运起全身气力,也动弹不得分毫,焦急中一口咬住他肩膀,张三鬼叫一声松了手,母老虎腾出身来把他按倒,心惊于他的蛮力,“姓张的,再不老实就毙了你!”被压在下面的张某停止了反抗,“我最老实了,既然你这么执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把眼一闭,听任宰割,李湘玉发现自己坐的不是地方,红着脸站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重又坐下,换个柔媚的腔调:“我们做笔交易,只要你说句话,我就服侍你一辈子。”“不行!我不会说的!”美色当前,竟然忍得住,皆因他相信鱼越肥,饵越香。
“又不是让你上刀山!哼,既然不答应,只好割你的舌头,剁你的爪子,剜你的眼睛,切你的鼻子,留着一对耳朵听听自己的惨嚎吧!”李湘玉冷若冰霜,变戏法般抽出一柄软剑,此剑长二尺,宽约半寸,剑鞘和贴身的衣服缝在一起,盘在腰间。形势比人强,这女人视贞洁如粪土,还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威逼利诱下的张三答应支持绝量天成为暂时的武林盟主。既然是交易,自然该有回报,看看李湘玉的凶相,升起莫名的兴奋:“咱们说定了,不过你还是先交点儿订钱,让我了解了解到底值不值啊。”李湘玉手指初升红日:“我是无所谓的,只要你不介意被路人看。”张三恨那鬼日头来得太早,只有借着晨曦狠盯两眼女魔头的诱人身材了事。
根据江湖日前的局势,大大小小七十六个帮派中人数最的是屠龙帮,最有钱的是灵宵门,至于其他,或是坐壁上观,或是支持其一,所以众人讨论的结果是绝量天与柳长腿为盟主候选人,吕乘风作为倡议者,在大家入座后说道:“既然柳前辈不能到场,就让柳少帮主暂作替代,以免有失公允。”无人有异议,李湘玉站在众人之中,向张三递眼色,张三装作不知,李湘玉绕到他身边,不理大个儿和小个儿的出言喝阻,附耳道:“你的性命已在囊中,谁能保你一世平安?”张三无奈,大声道:“各位,家父身染恶疾,无法参与本次聚会,更加没有精力负此重任,因此,盟主之位~~”“哈哈,傻孩子!爹这把老骨头还没你说的那么脆!”笑声中,高瘦的柳长腿意气风发,步入大堂,张三心想我真成傻孩子了,居然信了柳折,那家伙说他爹在云南办事的,娘的可把我坑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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