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那小的先告退了,晚上您在下面用还是在这用?”一个小伙计在说话。睁开迷茫的双眼,寻找声音的来源,一道屏风把他本该看到的人变成了模糊的人影。“在这吃,你下去吧。”一把上了年纪的公鸭嗓儿,小伙计应了一声,房门关上,有人下楼梯的声音。
张三:看来我是白跑了,这准是被人看出来我住霸王店又把我逮回来了。这屋里的人又是谁呢?看到屏风那边的人影要转过来了,赶紧闭上眼装睡。
“咳,咳咳~~~”大口的喘息紧跟在剧烈的咳嗽之后,公鸭嗓又响起:“起来,这不是你睡觉的时候。”继续装睡,“快起来,我老人家没功夫和你罗索。”
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睁眼,“咚”的一脚踹在张三儿屁股上,一骨碌就跳起来,指着对面的家伙就要开骂,突然发现两个严重的问题:一来自已还说不了话,二来手指的地方根本没人。低头一看,一个身高四尺的侏儒正在面前,一对精光闪闪的小眼珠配上尖下巴宽额头和嘴唇上边左右各一的两撮小胡子,见面就想起家养的那种夜间活动的爱玩线团的宠物的食物。
张三心道:大上个月我没遇到李飘摇那会儿,在卧龙镇猪哥村是横着逛的,哪有人敢踢我屁股?今天不给他点颜色他不知道我姓什么。一转念:若真把他打趴在地,人家岂不笑话我欺凌弱小。又一转念,欺凌弱小就欺凌弱小,反正现在屋里就俩儿人,干翻他再说。再一想,我真打了他是报了一脚一仇,可君子不乘人之危,他还不到我胸口高,充其量跟一个小孩子一样能耐,将来我做了大侠,人家问我如何锄暴安良,我怎么好意思啊。又再一想,我小白龙不能吃哑巴亏啊,不行,不能便宜了他~~~~
对面这老头儿看张三抬起手来要打架,运气做好了准备,又见他把手放下,恩,果然是知道我的来头,不敢硬拼,哼,算你识时务,散去功力。他又抬起手,恩?还不死心,要做垂死挣扎?再聚功力,他又放下手,嘿嘿,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知道老夫的厉害还不乖乖的呆着,再散去功力。他又抬手,莫不是自讨苦吃?再聚功力,~~~
两个人因为张三的思想斗争和小个子老头儿的奇思妙想对持了足足半个时辰。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不服不行,老家伙就是比张三儿醒来的快,老头儿心里想:老夫内伤未愈,再跟他这么耗下去,他倒没事儿,我全身的真气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不死才怪,还是盘盘他的底细再陪他玩儿。一指头点在张三笑腰穴上,张三想大笑却出不了声,气儿是光出不进,不用多久就憋得脸色发青。
张三开始还知道是老头阴了他一回,这糟老头儿,打人也不说一声,真阴险,后面就干脆打了一声嗝儿,背过气去了。“只是让他说句求饶的话,我也好问他口供,这小子还真有骨气,这都忍得住。”
一盆凉水泼到头上,张三悠悠醒转,刚被折磨了一顿,没了力气也发不出火了,躺在地上怯怯地望向这个强悍的对手。
小老头儿安然坐在桌旁,泯了一口清茶,“小子,我不想再动手了,你把我想知道的说出来吧。”
张三心想:我又不是半仙儿,咋能知道你寻思些啥呢。不过看这架势,我要不说点什么,他又得把刚解了痒的手指头捅到我身上。
张三先把全身伸直,脸朝地面,再用腹直肌的力量把屁股高高撅起,然后双手撑地,终于站了起来。老头儿俩眼瞪得溜圆,茶杯放在嘴边儿任茶水顺着脖子淌,他天南地北闯荡了三四十年也没见过这种姿势。张三不理他,泰然自若走到桌前,手蘸茶水,写了四个大字:“我是亚巴”。因为没上过私塾,还写了个别字。
“原来是个哑巴,怪不得受了刑也不吭声,他们还真会选人啊。”老头儿找来笔和纸,“是哑巴就给我写,你知道的事儿全写在上面。”
老头儿费了*牛*虎之力总算辨明了张某写的意思,大抵是这样的:“我叫张三,十一岁那年拿了张老爹的三个西瓜,因为西瓜太大没法给钱,被他追了九条街,十四岁那年偷看王寡妇洗澡,因为窗户关着就揭了他们屋顶,被她大喊大叫吓得我失足掉下去,结果让他里屋藏着的葛老六把打得胖了三圈,十七岁那年跟刘家的新媳妇儿说了两句话,因为街上人多听不清就拉着她往胡同里走,被人当成诱拐良家妇女,去年七月~~”洋洋洒洒写了百八十张纸,一个字恨不得占两张纸。老头儿看得头大如斗,通过不断地折磨脑袋上仅剩的几十根头发,再辅以对张三的严刑逼供,终于弄明白自已手上的人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不由得仰天长叹:“唉!天意弄人,想不到我一世英名赌中来,又从赌中去啊!”话中无限感伤。那边又被他蹂躏了N次的张某人还没恢复过来,身上一块块淤伤真让他捂也捂不过来,真恨自已怎么不是章鱼。
两人分别从哀伤和痛苦中醒过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老头儿自然不比常人,江湖混得久了,也更看得开,看着张三一脸难过的样儿,想起三十年前自已的独子也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因为被仇人所杀才让他到如今还孤家寡人混迹江湖,看天色已黑,知道自已不久也将撒手尘寰,自已一身所学至今仍没个着落,既没家人,又没徒弟,黄泉路上孤身一人,连个撒纸钱儿的都没有,保不准还暴尸荒野,骨头都得喂了野狗。
心有不甘啊!老头儿抓起张三:小贼!你可坑苦了我了,今儿老夫就让你补偿给我!张三一见:妈哟,你个老变态还没玩够啊?鞭抽刀划指头戳哪样儿不要人老命啊,你竟然还想杀人灭口!我还没娶媳妇儿啊!嘴一咧就开始了无声的哭泣。
老头儿见了他的眼泪,乐了:“嘿嘿,不必害怕,老夫虽说被你害了,但你我现在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我也没必要再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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