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琦记得陈冲灵十二字真言,认认真真向师姐求教体术。紫晴上人近日收获良多,对金琦更为看重,自然尽力传授。皋廪一心求列上人门下,对杜安邦要求更为苛刻。凌道宗众人不是安心修炼,就是静心养伤,无暇顾及世外局势。祖庙竟然呈现出多年来难得一见的上进局面。
陈冲灵结合云游经历,详细整理了本门心法。他修为极深,加上蓄意而为,做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不过数日便告功成。本门不足有了实质性的弥补完善,凌道宗振兴指日可待,数百年来的大愿得了,陈冲灵自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对陈家江山名存实亡也毫不在意,只是前往团结会就陈家子孙地位发表了一点意见。
团结会掌权众人做梦也想不到传说中的前皇帝居然现身,个个目瞪口呆,大脑当机。数日后凌道宗被尊为护国神教,祖庙将迁入死亡之海深处,凌道宗彻底淡出世俗,只负责守护大秦朝;团结会进一步削弱皇权,只保证皇族待遇,从而强化了君主立宪国体。
解决了子孙问题,陈冲灵前往死亡之海深处转了一圈后,便返回帝都安心等待紫晴上人和金琦,共同前往无欲窟。紫晴上人得知要去无欲窟,淡淡一笑,指导金琦越发用心。皋廪闻知,难得的没有着急上火,一边养伤一边继续指导杜安邦。
月余后,金琦基本掌握了上人武功要领,欠缺的只是经验。紫晴上人又将本门心法要义一一传授讲解,令金琦受益非浅。至此,金琦才算对无名功法各类灵诀有了进一步了解,唯一的不足是上人的师尊也没有说明功法名称,令师姐弟二人颇为遗憾。
当三人深入死亡之海时,金琦神采飞扬,对无欲窟之行充满了期待。
无欲窟位于死亡之海边缘的巨大山脉,山脉面临死亡之海,背后是真正波涛汹涌的大海。无欲窟的巨大洞口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雾蒙蒙的死亡之海显得分外诡异。
金琦感受到洞口神秘禁制的波动,情不自禁飞了过去,那些禁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陈冲灵不由赞道:“上人心法果然神妙。”他当年随凌道宗一众高手冲击无欲窟,能抵挡禁制进入洞口的不过几人而已,修为低下的弟子全被挡在洞外,何曾象金琦这般轻松。
紫晴上人怔怔望着无欲窟,竟然呆了,半晌才道:“这是我师尊布下的阵法。”飞了过去。陈冲灵大惊之下猛然想起往事,又是欢喜又是伤感,赶紧追了上去。如今他修为足够,进入洞口已是毫不费力。
洞口的金琦面目抽搐,时而狂舞,时而搏击,时而哭笑,竟似疯魔。紫晴上人不以为怪,静静沉思着。陈冲灵仍被紫晴上人的话震撼,居然不敢打扰。
沉默良久,紫晴上人涩然道:“当年我偷偷闯入,也被这里的幻境所惑,引得师尊来救,挨了一顿臭骂。”陈冲灵笑道:“尊师宅心仁厚,布下的幻境并不伤人,反能锻炼心志,实在神奇无比。”
想起师尊神威,紫晴上人脸露微笑:“前辈可知如何破法?”陈冲灵手指一弹,一道灵气直击头顶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金琦立时停止动作,幡然醒悟,盘腿坐下,调息功力。
紫晴上人笑道:“幻境既已破去,前辈可知为何千百年来仍有幻境?”这洞口的幻境不知被人破去多少次,破了再生,生了再破,如今依然发挥作用,委实神妙。陈冲灵想起这些,哑口无言,暗道惭愧。凌道宗不以阵法、制器见长,他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紫晴上人傲然道:“师尊神术,通达自然。”遥指死亡之海的黑雾:“只要黑雾弥漫洞口,阵法便可恢复。”
陈冲灵暗赞布法之人神通,这黑雾常年不息,以自然之力设置阵法,那块不起眼的石头也能做阵眼,委实巧妙无比。他对金琦的期望越发迫切了。
见金琦恢复了片刻,紫晴上人道:“师弟可有什么感悟?”金琦面色凝重:“不绝上人!原来师姐的师尊是不绝上人!”
紫晴上人一脸惊骇,身摇欲坠:“师弟看见了师尊?”金琦暗吸一口气,灵诀随着两极雷符奔涌而出,将那做阵眼的石头炸得粉碎。山洞顿时一阵摇晃,竟慢慢展现出另外一片天地,浑然便是一座巨大的安神堂。
眼见山洞呈现新天地,紫晴上人和陈冲灵立时便知幻境已彻底破去,再也无法恢复,安神堂才是山洞的本来面目。
金琦神思激荡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绝上人教我破除幻境,找出真正的无欲窟的入口。”
陈冲灵颓然苦笑:“原来无欲窟的奥秘全在洞口,可怜我凌道宗千百年来辛苦努力,全是直闯深处。”这无欲窟存在已不知多少年,凌道宗一直以为是仙人遗迹,多年来无数门人闯入探秘,始终没有大的收获。无欲窟是越到深处越凶险,凌道宗折了不少精英,这也是凌道宗凋零如斯的一个原因了。
紫晴上人却是别有滋味,充满疑问。她闯入无欲窟多次,也曾攻击阵眼,却始终没有破掉幻境,可见那石头确实够强悍,凭金琦的修为又怎能将其炸得粉碎。
金琦又何尝没有疑问。无欲窟无数年来屹立不倒,经历多少修真高手冲击,这洞口的阵法固然奇妙,却始终未破,不知是众人无能,还是不绝上人太过厉害,到头来却是自己才有奇遇。
巨大的安神堂里空空荡荡,角落里一道小小的门,布满了神秘的禁制。三人收拾心思,准备进入真正的无欲窟。
紫晴上人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缓步而行,才走几步便暗道不好,赶紧退了回来。那陈冲灵走得更加缓慢,却是越走越觉得艰难,只能凭借深厚修为抵御禁制产生的强大吸力。紫晴上人抖出一条彩带,凝神将他拉了回来。陈冲灵镇定心神,苦笑道:“多谢!好厉害的禁制,差点回不来了。”
三人面对这万千禁制,均泛起无力之感。这禁制吸力强大,若是陷进去没有及时挣离,怕是只能跑出元婴了。修真者若只剩下元婴,基本再无出头之日。
金琦感受到禁制熟悉的波动,却对如何破除一筹莫展。他横下一条心,盘腿坐下,竟要修炼雷雨剑。陈冲灵叫声“不可”,雷雨剑已经飞向空中,与金琦争斗起来。见事不可为,陈冲灵只得暗提功力一旁戒备。
金琦灵诀牢牢锁定飞剑,神识探了进去。雷雨剑内青光四射,电闪雷鸣,凌厉的威势压向金琦。金琦神识波动:“剑灵何在!”青光中猛然闪出一个身穿黑色战甲的蒙面人,也用波动笑道:“哪里来的小辈,也想收服我?”幻化成一张血盆大口,径向金琦咬来。
口未及面,金琦便感不支,立即逃了开去。那张大口桀桀怪笑,显得极为欢喜,也不急于追赶,只是缓缓进逼,竟似猫戏老鼠一般。金琦万料不到剑灵如此厉害,心思电转,已多了一把墨绿色的飞剑,顿时人仗剑势,猛向黑衣剑灵劈去。
剑灵吃了一惊,收了幻象反身便逃。墨绿飞剑化做一团绿雾,迅速弥漫开来,片刻间就将剑灵逼得无处可逃,牢牢困在当中。
那剑灵尤自顽抗,电闪雷鸣击退些许绿雾,金琦一时半会却也奈何不得,急切之间奏起安神诀,只觉浑身功力奔泻而出,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后半手法再也无力打出。
紫晴上人和陈冲灵从未见过收取飞剑会是这般怪异景象,收取之人静坐,飞剑在空中乱舞。怔了半晌,陈冲灵实在不知其中奥义,干笑道:“这个,上人功法果然奇妙。”话音刚落,静坐的金琦已是吐了一口鲜血。
陈冲灵速度奇快,伸手贴住金琦后背,真元力源源导入。金琦倏地睁眼,疾喝道:“收!”原本青蒙蒙的雷雨剑镀上一层淡淡的绿色,停止乱窜,顷刻间被金琦抓入手中,消失不见。
事情太过突然,陈冲灵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就收服啦?”那雷雨剑灵原本是一个出窍期的修真高手,只因行事歹毒被陈冲灵毁了肉身,无奈才做了镇守剑灵。这样的元神剑灵若非收取之人修为高出太多,很难轻易收服,想不到这么短时间就被金琦解决了。
二人只道金琦轻松,却不知金琦若无陈冲灵接济真元,连安神诀也使不完全,剑灵更不会猝不及防神智凝滞,让他瞬间收服。饶是如此,他也全身脱力,不得不立即调息。
紫晴上人想起自己的飞剑,联想到雷雨的淡绿色,面色一变,心道:“化玉诀?”
调息了好一会,金琦才恢复元气,见二人满脸关切,显然守护已久,心里一热道:“多谢师姐关心,多谢前辈援手。”陈冲灵打个哈哈,道:“恭喜小兄弟收得好剑。”
紫晴上人肃然道:“师弟奇遇连连,必是师尊教诲,莫要忘记。”金琦本欲说“多亏了师姐指导”,见她说得郑重其事,赶紧把话吞了回去。改口道:“师姐,我来尝试破除禁制。”紫晴上人点头道:“师弟,破法时记着沉思玉。”
金琦深吸口气,真元注入雷雨,催动飞剑缓缓前行。雷雨发出薄蒙蒙的绿光,笼罩了一丈见方的空间。陈冲灵、紫晴上人发觉金琦开辟的道路上,一丈方圆内的禁制都已消失了。
到得小门前,紫晴上人虚推门楣,迟迟不愿推门而进。陈冲灵知她极其思念师尊,暗暗叹息,遥想不绝上人神威,更加仰慕。
千百年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个中滋味,谁能晓得?
师尊固然严厉,不喜说话,却始终将自己当成弟子,传功法,教做人,言犹在耳。现在自己都和皋廪相伴数百年了,而最敬重的师尊却音讯渺渺,不知所终。这么多年了,师尊会忘记我这个小妖怪吗?会记得我的模样吗?紫晴上人想着奇异的心思,就是没有推开小门。
陈冲灵也不着急,仔细观察着禁制,体味抵御禁制的感觉。
金琦正仔细默想着不绝上人在幻境中的话,脑海中忽然传来剑灵的波动:“主人!”意识海里,剑灵幻化成一个恶眼恶眉的彪形大汉。金琦惊讶极了:这剑灵也太厉害了吧?能窜进我的意识海?
剑灵忙跪拜在地:“我是被主人收服时遗留在这里的一点元神,雷雨剑里的才是真正的剑灵。”
金琦头都大了:“到底哪个是哪个?”剑灵道:“我是纯粹的元神能量,只保留了全部记忆;另一个失去了大半记忆,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剑灵了。”
金琦奇道:“你能在我意识海里修炼?”那剑灵苦笑道:“我是纯粹元神能量,只是保留了他人的一点记忆,我的命运完全由主人掌握。”纯粹的元神能量只能修入灵体。只是那剑灵在意识海中被金琦收服,遗留了一点元神意识,等于是金琦意识海的一丁点能量碰巧带有剑灵的全部记忆而已。
金琦总算明白是自己夺取了剑灵的记忆。他阅遍剑灵以前经历,不禁啊了一声:“好一个人渣中的人渣!”原来那家伙道貌岸然,暗地里夺人元婴、采阴补阳,修炼魔道。几百年的修真生涯,他几乎天天都在算计他人,想尽恶毒主意,干尽恶毒生意,阅尽天下春意,如今沦落这般田地,堪称极品人渣毫不为过。要不是陈冲灵凑巧撞破,收拾了他,这家伙还不知要害多少人。
金琦正欲抹掉剑灵记忆,却鬼使神差没有下手。那剑灵元神微微一笑,代替主人说了句心里话:“男人本色,留着娱乐。”同时绞尽脑汁给自己取名字:“白不赤?侮辱了白老爷。田不赤?田不善怕会掐死我。罢了罢了,前世这么爱脱,就叫金赤吧,与精赤谐音,好名字啊好名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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