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那是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追过来了。”语毕，他扯着衣衫跳离他的怀抱，旋身冲出大门。

半晌之后，红透脸孔的青年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那只白色的独角兽欺骗了。无奈的大吼。

“艾格梅林，你这个骗子！”

独角兽响亮的笑声充满花园。

躲在黑暗角落中的棕发少年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将头埋入臂弯。

那是他的爷爷，那是爱上独角兽之王的爷爷……爱上独角兽……

“爷爷……”他捂住面孔。他想要拒绝思考。

“威尔……”记忆中那个慈祥和蔼的声音就回荡在耳边。一只大手，此时就抚慰着他的头。他可以清晰的辨认出，那是属于爷爷的爱护。童年岁月中，爷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教导自己读书，教授魔法时时常会这样宠爱的呼唤。

“爷爷……”他艰难的抬起头。

眼前世界逐渐暗淡，鲜亮的光线淡出。先前由自己身体中涌出的黑色烟雾正逐渐成型，形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那是迈迪斯•梅尔。

迈迪斯蹲下来，疼惜的凝视着自己的孙子。

“威尔，辛苦你了。”

“爷爷……”他伸出手，但是再也触碰不到了。于是真的错愕了。“爷爷，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这副模样……”

他清楚得记得自己离开家的时候，爷爷分明已进垂暮之年。

迈迪斯缓慢绽开笑容。“我将自己的灵魂注入你的身体，为的就是有一天你能把我带回这里。离开的时候我曾经发誓，无论多少年，一定要再回来。谢谢你，我的孩子，我终于得偿所愿。虽然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他几近透明的笑容教他落下眼泪。

“爷爷，这不会是真的……”

“孩子，人死是必然的。除非……”他眼中沁出泪水。“除非独角兽还活着……”

除非独角兽还活着……

威尔硬生生一个冷颤。“可是我能看见……”

“那只是这座行宫保有的记忆。你和我相同的体质触动了它们。那些，只是记忆而已。”

迈迪斯站起身。近乎透明的手轻轻抵上白色理石的墙壁。

“即使主人不在了，他们依然还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都铭刻在他们身体里面，永远都不会消失……”

少年也站起身来。身体里面的梦魇提出后，他已不会惧怕黑暗。

“爷爷，那是你和独角兽之王的……”

他侧过脸，轻然一笑。“没错，那是我和艾格梅林的故事。真实发生过的……日后，这里也会记录下属于你的故事。”

少年汗颜，害羞的红了脸。

“为什么说除非独角兽活着，难道说只要独角兽活着，爷爷就不会死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是被选中的人，便可以与独角兽享有同样的寿命。被选中的魔法师甚至可以在独角兽死后，继续属于人的寿命。”

有泪，从青年眼中滑出。

“而我，竟然不知道他会死。若是能够从他的笑容中看出来，当年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行宫，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等死。我早该知道，结界石破裂，是需要耗尽心力去修补的……”

“耗尽心力……独角兽会死是因为修补结界？”少年嗔目结舌。

他点点头，掌早成拳。唇上白印清晰。

“独角兽已经死了……”威尔喃喃自语。“怎么会……提尔还没成年……”

“这是个意外。”他悲哀的回答他。“因为你没受过专业的培养，无法过多发挥出潜伏身体中的魔法，所以你看不见墙壁里的记忆。艾格梅林只在提尔蓝迪亚诞生的时候，和他生长热发作的时候才回去聆音山谷，其余的时间都会留在这里修补结界。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撑不到传承的时间……”

“那现在结界石……”

“艾格梅林死后，结界破裂得更加厉害，甚至有龙翡冷翠那边掉了过来……现在用灵力修补结界的，似乎就是那条龙。”他屏住啜泣。声音疼痛。“行宫说，艾格梅林死去的那一天，整个版块的生命都在哭泣。好多种族都在裂缝和圣兽逝去的双重影响下，灭绝了。就算有零星的生命体活了下来，也是完全不知道真相的人。”

威尔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切的迷惑都逐渐明朗起来。关于独角兽的，龙的，巫女的，可是……

“既然上代独角兽已经死去。那么现在唯一的一只白色独角兽，就是提尔蓝迪亚？”

“没错。”

他点头回答。

少年眼中疑云重重。

既然亚细亚只剩下提尔，为何巫女还让自己来行宫找独角兽，为何提尔还让自己带盈来这里，为何提尔不告诉自己……

为何……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迈迪斯再次轻拂少年的发，眼中疼爱毕现。“威尔，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爷爷，你要到哪里去？”抓不住他的袖子。隐藏满眼的悲痛。少年问。

“去陪艾格梅林。威尔，以后亚细亚就是你和提尔的了。”迈迪斯的说，形体逐渐呈现透明，“提尔还没有成年，你要多照顾他。就拜托你了……”

“爷爷！”他扑上去。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他微笑着。那张笑容染尽悲伤的花粉。

“提尔，是你和独角兽的孩子么……”

“是的。”他点头。

少年终于挥泪如雨。心底的坚固堡垒，突然松动，摇摇欲坠。

这个世界，突然完全逆转，慈眉善目在下一刻变得狰狞可憎。一切，都成了谎言。

提尔……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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