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我们一定会找到独角兽，把龙送回翡冷翠的。”

临行前，盈保证着，然后她拥抱了那个满脸是泪的小矮人。

她看见他的泪如雨倾洒。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一径的点头。

她微微笑着。她听见来自他心底的声音。

他说，请转告独角兽，龙在大量汲取亚细亚的生气，到处笼罩着死亡的气息，瘟疫蔓延，人们都不再信任他了，人们都疯了，请他务必小心。请一定小心。

她点点头。

他动动鼻子。

她赶在第三波眼泪来袭之前翻鞍上马，逃走了。

他们顺着他指明的方向继续前行，没多久便走出了山谷，出现在面前的是宽敞的平原，遥远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炊烟袅袅。

极目远眺之后，威尔收回目光，身侧坐于独角兽背上的女孩，目光依然落在远处，美丽的脸孔上更多的，是哀伤和慌然。

他突然感觉有点寂寞。

不笑不唱歌的盈，看上去那么陌生。

盈，你怎么不笑不唱歌了？

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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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地图的指示和矮人的提示，再翻过眼前的两座山，就可以到达翡冷翠的边境了。只是他们茫茫的走了好几天，抬眼可见的村落山庄依然如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

远远眺望过去，一望无垠的碧草山坡与天连成一线。点缀其间的，只有栖身在草丛中的粉色蓝色的小花，一束束，开得张扬肆意。

风过时，草叶翻转，花瓣摇曳，几乎可以听见他们因为阳光的宠爱而欢快的笑声。沙沙的一浪连着一浪，直荡到眼睛无法到达的地方。像极了他想念着的那个银铃般的笑声。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盈的笑声了，三天，四天，或者是更多？

少年苦涩的想着，弯下腰摘一束淡黄色的雏菊，递给了马背上的少女。看着她在鼻端细细嗅过后，插上鬓角。

诠释着热情与怒放的红发，与温柔的淡黄，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成为少年眼中的全部风景。

仿佛是为了回应少年的心意，少女小心的碰碰了鬓角的小花，露出淡淡的笑。然而栖息杂器那双蓝眼中的沉重的悲伤并未因此而减少半分。

威尔的心恻恻的疼起来。

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海因都曾经私下叹气说。

“那个盈，实在不适合忧郁。看到她悲伤的脸，总觉得天就要下雨了。”

他无法否定他的说法，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感觉。

天就要下雨了，而他们没有带任何雨具。

他还是喜欢那个笑容明亮的女孩子。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头痛欲裂。无论白天多么拼命的赶路，无论身体有多么劳累，他仍是无法轻易入睡。

整天整天的赶路，耗尽了体力，疲倦不堪的海因和盈，蜷在火堆旁头挨着头，相依而眠。香甜沉稳的呼吸声隐约传来，搀杂在树枝啪啪的燃烧声里。于是这个夜，显得格外辽阔悠远起来。那么的寂寞。

手中的书早已被翻烂，却不得不再翻上一遍。

他尽量让精神集中在书本上。因为无论多么靠近火堆，他仍然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张挂在黑暗中的狰狞的面孔。漆黑的眼，白森森的齿，猩红色的唇。教他通体冰凉，心，都几乎要被冰封了。

“威尔，你有点忧郁……”

哑哑的童音浮现在耳畔，白皙的手背覆上泛黄的书页。

少年抬起头。

无数昏黄的小小星星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飞散，扩张着明亮的范围。

他的小小的独角兽出现了。

每到夜暮降临，万籁聚寂，他都会披着温润的月光踏夜色而来。

他喜欢看他白色的衣摆在风中扬起的弧度，那让他感觉温暖，一如他的体温。

伸出手，将他揽进怀。他于是柔顺的贴在他的胸膛上，任他紧紧的拥抱自己。

“威尔，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带着脆脆童音的关怀教他蓦生泣意，硬生生咽下悲鸣，他的额抵上他的发顶。

“我没什么。”

他没有追问。碧蓝的双眸中是他的双手。轻柔的将他的掌翻转，只见其上纹路简单清晰，条理分明。他的指尖在上面轻柔滑过，笑意涌进了眼。

“你会有平稳安康的一生，如果你……”

“提尔。”

他突然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手抓住了他的。

“据我所知，矮人族并非西大陆的种族，是他们中的少部分迁徙到西大陆，才使亚细亚有了这个民族……”

他急促焦躁的声音令他微微愕然。他的脸正泛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愈加因为焦急而变得紊乱。

“所以，所以我想，也许，反正西大陆的气候也不适合他们生活，所以……所以……”

“所以消失了比较好吗？”

他不缓不慢的声音与他的焦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不是。”

一个一个将他弯曲的手指扳直。小小的独角兽轻轻笑着。

“我也想过这种问题，可是不行，如果不将龙送回翡冷翠，世界的平衡就会被破坏，继矮人族之后，生活在亚细亚的种族就会一个接一个的灭绝。因为一条龙而毁灭这个版块……不值得……”

“可是！”

“威尔。”他扬起头，“你在担心什么？”

“可是独角兽之王也许会死……”他终于说出了担忧。

他则摇摇头。“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了，所以不必担心，如果独角兽连这种事都做不到，那么他就没资格被称做‘圣兽’了。”

他事不关己的清淡口气教他莫名的懊恼，一把抓住他的肩，将他的脸扳向自己的方向。

“可是那是你父亲！”

也是将来的他呵——

他怔怔的看着他满含担忧的眼睛，缓缓绽放出明晓与感激的笑。

“不要担心……”

“提尔！”他低吼。他怀疑他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嘘~~”大眼溜溜一转，他的指点上他的唇。“别把他们吵醒了。”

少年只能干瞪着眼瞅他。

他呵呵的笑。手蒙住了他的眼，不给他看自己疼痛的表情。

“你是魔法师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独角兽首先是守护者，然后才是别人的父亲，恋人和孩子。”

少年抓住他的手，才想从自己眼前拿开。他悲伤的声音已由他耳畔弥漫开来。

“威尔•梅尔，有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你只能承认，然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