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四（2 / 2）

一人怪里怪气叫道：“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武功啊！早知道我就去学武去了，考什么鸟进士，简直他娘的烦腻了！学武功多好，看谁不爽就是一刀，呵呵......!”

另一人道：“侠以武犯禁，当真该杀！”

一人则道：“我们快走，莫做池鱼！”

箬笠男子冷道：“这还不够，你另外一条腿也别想保住！”

若是萧雨风能仔细想想自然知道对手的来路，但是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现在的他的情势实在坏得不能再坏了！多少次他都靠这双腿转败为胜，靠他逃脱生天，现在他不能了！

“这双腿断了，我还有一双手！”萧雨风暗道,斩蛇剑拨开对手的重砍，不做任何停留就是一记穿喉剑！

箬笠男子却也是极其强悍的角色！他竟然毫不顾忌萧雨风的攻势，大剑扫向萧雨风脑袋！

可以预见，如果二人都不收招，结果一定是同归于尽！但是这可能吗？

不，至少箬笠男子绝对不愿意死在萧雨风这种人手里！

死，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死在一个比你低贱的人手中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然而做一个高贵者是有代价的，萧雨风虽然只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但是接下来萧雨风使出了他的杀手锏——“满天星光”。

这一招确实打败了箬笠男子——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大剑却被萧雨风击飞脱手!

“败了，败了！”箬笠男子嘟囔道，转而高傲地对萧雨风说“我会再来的！”说罢长剑也不拾，纵跃而去！

萧雨风本来还怕这家伙像自己对肖丈一样来对付自己，现在看来不是人人都有自己这么聪明啊！他冷酷地打击对手的自信心：“不必白费力气了——你一辈子都杀不了我！”正要射出飞刀忽见周济从人群中探出脑袋！

“这家伙！“萧雨风差点气暴胸膛！他倒不觉得周济刚才袖手旁观有什么不妥，而是一个让你等了一夜的家伙实在比一个敌人更可气！

周济显然知道萧雨风看到自己了，跑过来笑道：”你真是厉害，又打跑一个，该怎么说呢？对了，一个字：猛！“全然不顾萧雨风那恐怖的眼神插科打诨——出来混，脸皮不能不厚。

但是这句话毫无效果，周济无奈只好来正经的：”走吧，官差来了就麻烦了！唉，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的神勇！“是啊，明明是我的满天星光，居然有人只看过一眼就比我用的好得多！不公平啊，不公平！

萧雨风还能说些什么呢？跟着周济进了一间破落寺庙。

”这寺庙只有三个和尚，都收了我不少银子，你就在这安心养伤！“周济一面说一面从柜子里摸出金疮药、白布条之类的。

萧雨风并没有被周济这举动感动，只是淡淡道：”我只想知道‘龙老大’到底是谁！“

周济甩开钢扇扇了两下道：“我们是在谈生意么？“

萧雨风毫不犹豫答道：”是！“

周济又问道：“你觉得我会为一百两银子而甘冒性命之险？”

萧雨风这才明白周济嫌自己的出价太低了：“这个我可不管！既然你已经接下这笔生意，就无论如何要扛下来——这是江湖规矩，由不得你不甘心！”

周济点头道：“这个自然！周某不才，起码的江湖规矩还是懂的！不过这桩生意我实在扛不下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是五百两银票，算是周某给阁下赔罪了！”萧雨风哪里会接这五百两？

萧雨风怒道：“你真的不肯说谁是‘龙老大’？”

周济道：“这句话关系到人命，我自然不能单靠一己之见妄自断言，昨夜我询问数位高人却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所以我实在不能肯定到底哪一位才是你要找的‘龙老大’！周某见识浅薄，这件生意实在扛不下来！”周济昨夜询问过高人吗？他昨夜不是打牌九去了吗？

既然周济都说他不知道“龙老大”是谁，萧雨风还能有什么办法？杀了周济也得不到答案啊！

萧雨风无奈之际发现周济眼珠微微转动，当下判定周济多半在骗自己！冷道：”告诉我谁是‘龙老大’！“竟然握紧了斩蛇剑！

周济注意到萧雨风已经显出杀机，便不再卖关子直接亮牌：”别急，我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到知道‘龙老大’的人！不过我们要另外做笔生意！“

如果可以萧雨风真恨不得先劈周济两剑再从尸体中寻找“龙老大”的秘密，显然这家伙背信弃义，这家伙是在勒索，然而萧雨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缓缓问：“这笔生意怎么做？”

周济微笑道：“这笔生意很好做。我会尽力在三天之类查出谁‘龙老大’的真正面目，而你则要把‘满天星光’的秘诀传授给我！”果然是勒索。

萧雨风道：“你确定这一次不会出任何差错了？”

周济继续保持这种谦虚的微笑：“这一次不会出问题了，我保证！”

萧雨风终于点了点头：“这个生意我做。”

周济自然知道萧雨风心中埋藏着对他的怒火，但是这个结局已经算不错了，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如何真正确定“龙老大”的身份。

这世上真有人无所不知吗?不知道——你并不能因为你没见过而否定他的存在，而只能因为你见过而肯定他的存在。世上神秘的事情大抵如此，比如说鬼，比如说神。然而在这世上要找一个对你无所不知的人却并非常容易，无论你多么博学，无论你的内心多么复杂！你想知道怎么找吗？其实非常简单，你只要找到一个人向她敞开心扉，那么相信很快这个世界就有一个人对你无所不知。

周济并不需要一个对他无所不知的人，他现在要找的是一个号称无所不知的人！即使是号称无所不知这世上也没有几个，要知道这号称是要被世人认同的！

“徐州南三十里有山曰无禄，其间有林无寿，荫翳诡谲，凡人莫能近，有仙人居焉，仙号无福！能知过去未来事，知生死富贵等事，知劫数变迁等事，知因果报应等事。指点迷津，渡人苦厄，法力无边，功德无量！”这则故事江湖上说唱优娼多半讲过，却很少有人将这当真，事实上这个“无福”确有其人！当然江湖人士以讹传讹，夸张得太多！

周济虽然不曾见过，但是却从前辈高人口中得知“无福”尚在人间！

“无寿林”，这块破损不堪的石碑完全被荒草遮盖。不是有心人如何找得到？“无寿林“三字的另外刻道：”生人禁地，凡人莫进“！

”生人禁地，凡人莫进？看来硬闯不得！“当下高声道，“晚辈周济特奉师命拜会无福前辈，伏请赐见！“

周济暗自嘱咐：“师傅托人传书给我让我今日来拜见无福前辈，待会儿可不要失了礼术!“

不知等了多久，林中有女子道：”少侠，我家主人已经答应见你。不过在此之前，依照我们的规矩，我们要取下少侠的兵器，蒙上少侠双眼。少侠意下如何？“声音娇甜，想来必定是位少女。

收兵器、蒙眼睛都是常事，周济早料到会如此道：”入乡随俗，主人但请无妨！“

那女子谢道：”多谢少侠体谅！“

当即有两个年青女子不知如何冒了出来，一个托着盘子，一个手持黑布条。

周济心中好奇：”如何都是些年青女子？“当下摘下腰间长剑、收好钢扇递了过去，一女子用托盘接了。

另一女子捻着手中黑布道：”公子，得罪了！“

周济笑道：“无妨！”却只把眼睛朝她打量：这女子长得倒不错，只可惜颧骨稍微高了些。那女子没好气地重重给他蒙上了眼睛。

那声音娇甜的女子又道：“等下，无论听到少侠都不要乱动，到了自然有人给您解开黑巾！抓住这条绳子随我走！“

周济右手张开一握果然有条绳子，心下骇然：”这女子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我身前！那她刚才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这时绳子上传来一股拉力，周济这才照着绳子上的指示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挪。

周济忽然闻到一股花香味，不由心痒痒：”嗯，好香！这香味肯定是那位姑娘的，真想看看她到底长得如何！嗯，怎么又转弯？现在我到底面对那个方向？”想来主人是想先把他绕晕，让他记不住方向，却哪知道单凭那个姑娘就已经让周济晕了。

如此再转了几个弯，果然就不用再转了。一路又上又下，不知多少时候，那女子才道：“少侠，你可以摘下黑巾了！”

周济立即摘下黑巾想要一睹芳容，前望望，后望望，却是芳踪难觅！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祥和的声音道：“周济，你师傅可好！”

周济这才知道在前辈高人面前失态了,当下不做二想跪地磕头道：“晚辈向前辈请安！”起身答道，“回禀前辈，家师身体康健，此行便是家师特地吩咐晚辈代他向您老人家问好！”抬头一看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正在一间佛堂，佛堂中供奉着真人般大小的观世音菩萨像，其下一个鸠衣邋遢老太婆背对他盘膝而坐——想来才人就是号称无所不知的无福了。

无福老太叹道：“当年你师傅拜见老身时也像你这般光景，只是你比你师傅老实多了！”

周济暗道：“老婆婆夸我老实，莫非她知道我没说真话？”答道，“前辈缪赞了!这株百年人参王，师傅特地让我给前辈带来，他还说这一次下南海一定要抓到万年灵龟好让前辈寿益年延！”说罢取出锦盒来，右侧布幔走出一老妇接了过去。

无福老太道：“老身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年两年的。能看到你们这些年青人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能看到后辈们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也就心满意足了。你师傅的万年灵龟，老身是等不到了，我估摸着今年十月份也该是我的日子了。“

周济鼻子酸酸的，却还是忍住没让眼泪落下来，想说什么话到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无福老太续道：”周济阿，你也不用劝老身。我人老，身体不行了，心里面却明白的。啊忽，你去吧小玲叫过来！”布幔后老妇应了。

周济始终觉得老婆婆话里有话，岔开话题：“前辈可有有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话要晚辈带给家师的？”

无福老太默然半响,才缓缓转过身来。

周济竟是”啊“地一声——原来老婆婆脸上不知为何竟然布满了脓血，连眼睛也被淹没！周济跪地泣道：”婆婆恕罪！“

无福婆婆用她那枯瘦萎缩的手才怀中摸出册子来：“这本册子上的七十九人都是我养大的，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可以试试找他们。”

周济却只是泣道：“婆婆，我一定找个好大夫医好你！”

无福婆婆道：“婆婆这副样子吓坏你啦。好孩子，快接过去！”

周济伸手接了过来放在背后褡裢里，却仍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无福婆婆。

无福婆婆刚刚把身子转过去，一个声音在外面吵嚷：“婆婆，婆婆，我来了!”还未等无福婆婆答话，叮叮当当的一个少女跑进佛堂，那少女看到佛堂跪着个男子并不拘束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道：”婆婆，你是不是准我出去玩了？“

声音好听，嗯，香味也很不错——周济不禁抬起头来看看这姑娘的样子：哇，美女啊！可惜就是年纪小了一点，只有十五六的样子。

无福婆婆声音中满是笑意：“这边是你师兄，现在他就带你下山玩。“

周济心中暗笑：”师傅还真是......那个花心，三个师姐不算，现在又多出个师妹！什么时候有个师弟就好了。“

那少女却道：”不行，不行，婆婆你又在骗我！我娘死的时候说过不准我和我那个爹相认的！“

无福婆婆道：”父女相认天经地义，就是你娘也不能阻拦。更何况你爹这次专程派这个师兄来接你，你看你这个师兄为了接你回去都哭成这个样子！“

周济暗叫冤枉，赶忙擦干眼泪。

那少女看看正在擦眼泪的周济嗤地笑出来：“婆婆骗人，他才不是为这个哭呢！“

周济心道：“如果能让师妹回去，师傅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说道，“师妹，婆婆说的是真的！师傅说了，这次我接不到师妹的话一定将我逐出师门，刚才我正在球婆婆呢！”

那少女啐道：“呸，谁是你师妹！恶心死我了。”周济无奈苦笑。

无福婆婆斥道：“风铃，不得无礼！”周济心道：“原来师妹叫风铃，全名岂不是诸葛风铃？不太好！风铃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少女撒娇道：“婆婆，我不下去，我不想走！”

布幔后被称作啊忽的老妇忽道：“老婶子，你该歇歇了。”

无福婆婆道：“风铃，婆婆累了，你这就和你师兄一起下山吧!啊忽，小玲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啊忽在布幔后答道：”都收拾好了。“

少女极其震惊，万万想不到慈祥和蔼的婆婆居然会赶自己走！

无福婆婆道：”红玉，送他们下去！“

一个年青女子应道：”是！“阿，是她，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送周济上来的甜腻腻、香喷喷的姑娘！原来她也在布幔后候着，这时走出来却叫周济大失所望：”这女子相貌平平，实在同她的声音不相称。相比之下诸葛风铃只是名字不太漂亮（汗，真挑剔！），容貌、声音、气质（周济老兄，你所谓的气质是气味吧？）都不错!嗯，师傅说不定会把他许配给我（老哥，确实羡慕你），不过她也太小了（TMD,这年头居然还有嫌草嫩的）！“

周济再次向无福婆婆磕了个响头道：”婆婆，晚辈下山了。您老多保重。“

无福婆婆道：”你们还是快走吧，你师傅他等不了几天了！“

“话中有话？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无福婆婆以为师傅病重？师傅在信中说他只是湿病发作，腿脚动弹不得啊！不过婆婆的精神很好啊，显然她早就猜到师傅身体不好没办法来看望她，而且她还不止一次暗示我她已经猜到了，那她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呢？......不对！婆婆强迫师妹去见师傅必然有原因，否则这么多年他们父女早该团聚了！难道竟是要师妹去见师傅最后一面？”周济恨不能跑回去问问无福婆婆，但是现在已经随红玉走出了佛堂，况且万一猜错了......怎么办呢？

周济看看师妹嘟着嘴委屈的样子，心中下定了主意：”无论事实如何，我这么去问又有什么用？眼下当物之急是快点把师妹带到师傅身边！”当下立即强颜欢笑道，“师妹......!”无奈小姑娘一听他叫师妹早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周济的笑容更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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