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微笑望向杨默道：“你当你妈妈说什么了？”杨默奇道：“难道不是嫁给我爹爹么？”李婆婆道：“你妈妈又不是笨人，怎会这般说呢，即便你爹爹重信守义，照着做了，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若是拖延着不接你妈妈过门，也不算背信，那你妈妈又有什么意思。”杨默哪里想到这些，只道：“爹爹若是真的喜欢妈妈，肯定愿意娶她过门的。”李婆婆道：“这些人情世故，你现在是不懂的，日后等你遇到，自然就会明白了。”门第等级，婚约之道，杨默虽是略微懂了一些，但年纪尚轻，也未经历，只得点点头，心中想道：若是凭我的身世，去向莫老爷提亲，自是大大不妥，反正日后我也不要勉强小姐与我成亲，这些规矩也碍我不着。他到了此刻，还是将自己当做那个贫贱仆人的身份，没有半分改变。
李婆婆道：“你妈妈见你爹爹低头沉吟，始终不肯出声，不由气道：你若是不想答应便痛快说吧，反正人我也救了，也没本事再打伤了。你爹爹略一迟疑，低声道：姑娘请说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妈妈转怒为喜，笑道：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只需陪着我到中原武林转上一圈，一路上保我周全就好了。”
杨默讶然道：“怎么妈妈会这样说的？”
李婆婆道：“你妈妈是聪明绝顶之人，她这般说，自然令你爹爹无法拒绝，两人结伴闯荡，日久生情，总比这赶鸭上架好得多，你懂么？”杨默隐隐也想到了这节，心中不由又想到了莫言菲，无声叹了一口气，想道：我这般骗她，不也是赶鸭上架么？不知道相处得久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怪我了？
李婆婆道：“你爹爹听了这话，也象你这般吃了一惊，他等来等去，却不料等来这样一句话，一时间反而怔立当场，说不出话来。你妈妈笑道：这可不违背什么侠义之道，唐少侠还要犹豫么？你爹爹心思缜密，沉吟了片刻道：姑娘这一趟行程大概要多久？你妈妈听了这话，知道你爹爹已是答应了，眼珠一转，轻轻道：这可说不好了，我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若是玩得兴起，便是三年五年，若是觉得不好玩，我多半三四天就回家去了。你爹爹听了这话，不由大是踌躇，他离家而出，莫说三年五载，便是三月五月，也对双亲无法交代，但答应了的事却又不愿反悔。你妈妈等了片刻，更是大不耐烦，微愠道：又这般婆婆妈妈，痛快点答话罢。正在这时，一人在她声后冷冷道：我代他答了，恕不奉陪！”
杨默惊呼一声“啊”，失声道：“怎么还有人在一旁的？”
李婆婆道：“以你爹爹妈妈的武功，便是几丈远的一只蚊子飞过，也能听个清楚，但你爷爷功夫深不可测，早已在旁站了半天，你爹爹妈妈却浑然不知。”
“啊，是我爷爷到了？”杨默虽然从未见过这唐门霸主，但想到收养自己的爷爷对自己慈爱有加，便只当亲生爷爷也是如此。
李婆婆点点头道：“原来你那唐绝师叔去你大师伯那里探望伤情，撞上了你爷爷，他天性不会做伪，神色难免张惶，给你爷爷喝问两句便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你爷爷听到有人打伤自己大徒弟，自是震怒异常，立刻便赶了过来。本来一直在旁边留神聆听，只望探出你妈妈来历，但听了许久，仍是毫无头绪，听到你妈妈催促你爹爹，便忍不住出口阻拦。”
杨默道：“爷爷很生气么？”
李婆婆面上浮上一丝苦笑，道：“你大师伯是你爷爷的大徒弟，便是他唐门的一块招牌，武功之高，定是让你爷爷十分得意，你妈妈虽然是使毒打败了他，但你妈妈年纪这般轻，武功修为足足要比你大师伯要少了二十年，是以你妈妈武功之精妙，连你爷爷这见多识广的大宗师也暗自琢磨不透，立时便要来出手教训你妈妈一番，逼出你妈妈的底来，你爷爷是武林屈指可数的一派宗师，向来对自己所授的武功颇为自负，你妈妈不懂规矩，在唐家堡的大门口打伤了他的大弟子，传扬出去，于你爷爷的声望自是大有损伤。再加之你爷爷少年成名，积威日久，不免有点倚老卖老，骄横托大的意味，你妈妈虽是年轻晚辈，但触怒了他，仍是不免要被重重怪罪。”
杨默心里一沉，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既是这样，爷爷定是不喜欢妈妈了。”
李婆婆道：“你爹爹见了你爷爷，立时噤若寒蝉，低声叫了一声师傅，便垂手站到一旁。”
杨默奇道：“爹爹怎么管爷爷叫师傅，不叫爹爹的么？”
李婆婆道：“你这爷爷虽是脾气古怪，刻板迂腐，但为人大公无私，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为了防你爹爹倚赖父母，从小便行了大礼，也做旁人的儿女一般收为徒弟，与其他弟子一般养育管教，从不稍加袒护，寻常之时，连爹爹也不许叫一句，只能规规矩矩的叫师傅，是以你爹爹虽然年少成名，但身上却没有丝毫寻常世家弟子的纨绔之气。”
杨默知道李婆婆性子冷傲，她这般称赞自己爷爷，定是佩服得紧了，想到爷爷威严，更是为妈妈捏了一把汗。
“你妈妈转过声来，见你爷爷神色威严，你爹爹又是呆立一旁，不由也是大窘，想要恭身请安，却又张不开嘴，你爷爷负手而立，望着你妈妈冷冷道：姑娘好本事啊，一出手便将我那不中用的大徒弟教训了一番。你爹爹本想为你妈妈辩解，见你爷爷这般神情，也知多说无益，慌忙止住。你妈妈心知不妙，也不敢再任性，恭敬道：老爷子讲笑了，小女子无知，无意伤了高徒，心中已是十分抱歉。你爷爷冷哼了一声，语调又高了几分：很好，你一个无意，便打伤了我唐门的大弟子，若是存心的话，岂不是连我这把老骨头也随便拆了了事！这话一出，你妈妈也自吓得不轻，你爹爹知道你爷爷动了真怒，硬着头皮便要给你妈妈求情，还未容他出声，你爷爷又开口道：既然你愿意与人动武，那我便遂了你愿，我这儿子虽然不肖，也算得我真传，你且与他比试比试，若是他输了，便算我唐门欺世盗名，名不副实，若是他侥幸得胜，你便将那解药的配方留下，如何？”
杨默大惊道：“爷爷怎么会有这般古怪的提议，逼得爹爹和妈妈比武，这无论谁输了都是不好啊？”
李婆婆苦笑道：“你现下知道那是你爹爹妈妈，定是觉得这个提议甚是不妥，但那时你爷爷只当你妈妈是外人，为了挽回面子，才出了这个主意，他想你爹爹武功在年轻一辈中，难逢敌手，比武定是只赢不输，那时候取了你妈妈那五彩毒弹的解药，日后唐门弟子行走江湖，再也不用忌惮这件暗器了。”
杨默恍然道：“那爹爹妈妈答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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