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奇,便在此处。”燕赤飞微皱眉头接着说道:“比武之地,本是天子脚下,主持大会的众官员虽是极力隐瞒,却还是有人秘报于皇上。皇上得知大会混乱之势,龙颜大怒,降旨将一众主持官员悉数革职查办,又派禁卫军将参加大会之武林人士统统驱逐出京,江湖第一盛会就这般草草收场。”
“经历此番风波,江湖却也因此平静了半年有余,直至一个传言传出。”
话至此处,燕赤飞停了下来,翻开桌布拿起那只红玉蜥蜴,摩挲了片刻接着说道:“传言严烈并没有死,有人亲见红玉蜥蜴现身。随后官府证实,严烈的尸身在大会结束后三日,就从刑部殓尸间离奇失踪了。”
烟儿大惊之下,不由轻呼出声:“呀!当真没死。”
莫谦更是骇至口不能言,如此死而复生之离奇怪事,当真是他闻所未闻。
燕赤飞虽面色凝重,却仍是平静从容的继续说道:“传言被证实后,惨案便接踵而出。先是镇江春雷堂被灭门,接着开封流云阁中好手一一被铢,至蜀中唐门第一暗器高手唐针被杀时止,短短两月有余,武林中共计被暗杀九十三人,均毙命于赤云掌下。且被杀之人无一例外,均在武林大会上参与过围攻严烈。”
“一时间,江湖中人心浮动,皆惶惶不可终日,清澄道长自知昆仑势弱,无力对抗严烈,为避灭门之祸,便亲自前往少林求助,怎料清澄道长离开昆仑的当晚,昆仑便遭血洗,除去清澄道长带去少林的四名弟子,其余一百五十七人,尽数毙命于赤云掌下,清澄道长于路上闻知噩耗,登时怒气攻心,昏厥过去,待他醒来,更是几欲癫狂,原来他昏迷之时,四名弟子竟又被赤云掌毙于身畔,念及诸多之人,皆因他一时卤莽而丧命,不觉惨笑失声,泪如雨下,拔出长剑便要自刎,忽一物急急射来,打在剑身之上,长剑登时从中而断。清澄道长仔细一看,飞来之物竟是一只红玉蜥蜴,便知严烈并非救他,只是想让他生不如死,以尽折磨羞辱之事,又惊又怒,大骂起严烈来,只盼激出严烈,痛快战死。然而严烈却始终未出一声,似是未有所闻。清澄道长一番咒骂过后,却也是心力交瘁,跌坐于地,只是痛骂过后,求死之心却是大减,将四名弟子尸身掩埋好后,便直奔少林而去,严烈也并未现身其左右。”
“待他赶至少林,各派精英已齐聚少室山,共商追缉严烈之事,不少当年参与围攻严烈之人也纷纷前来避难,一时间群雄汇集,声势也颇为不小。就在众人以为追缉严烈之事大有希望之时,却又横生异事。前来避难的众人竟接二连三被赤云掌击杀于暗处,众人虽是极力防范,仍是每日均有人死于严烈暗算之手。这严烈虽是凶狠,却也未有滥杀无辜,所杀均是旧日仇人。前来避难的众人,大都也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似这般坐以待毙确是头遭。见避于少林也未能全身,便三三两两,结伴下山而去,只盼从此隐姓埋名,逃过此劫。”
“然而不出半日,下山之人就会被严烈击毙,并将尸身送回少林。事情至此,众人已然明白,严烈武功之高,实难想象,即便合力相向,也是徒然。清澄道长本是觉得群雄汇集,复仇之事大有希望,却不料严烈犹如鬼魅一般,未曾现身,已杀得众人心惊胆寒,人心涣散。他料想有生之日已无报仇雪恨,重振昆仑之日,凄凉之余,只觉愧对当年助战于昆仑的各位江湖朋友,心灰意冷之极,寻了一日,太阳初升之时,便出了少林,慢慢下山去了。只道遇见严烈,寻个痛快。”
船厅里此刻已是静到极点,燕赤飞喝了一口茶,停了下来。
烟儿和莫谦只听得如千斤重石压于心头,这严烈武功之高,行事之毒,已然超出他们所能想象,只不过烟儿一心所系的,是燕赤飞此次的安危,而莫谦却是为莫府一家老小狠狠揪心。
燕赤飞说至如此紧要关头,语气却始终未有变化,仍是缓缓道来:“清澄道长既一心寻死,再无半分担忧,饮酒踏歌,狂放而行。直至日上三竿,严烈却始终未有现身,道长心下不解,却是无遐多虑,见路旁有一酒肆,便买了一大坛酒,坐下痛饮。稍后不胜酒力,沉沉睡于桌上。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就在那一日之后,严烈既然至今未曾再现身江湖,而清澄道长也是突然消失于那间路边酒肆,就连酒肆的老板潭老头也始终说不清他是怎么消失不见的,除了桌上的一锭银子,就连酒坛也一并不见了。”
烟儿心中疑惑,不由问道:“这却是为何,报仇之事未完,严烈却突然放弃,而清澄道长也此般失踪,那现今的昆仑派是从何而来?”
“昆仑派虽然都是出家道士,但其门风向来不避俗事,门人多在江湖走动,行侠仗义,惩奸锄恶,向来为武林同道所敬重,遇此灭门之祸,实非江湖之福。各大门派商议良久,十二年前推举曾是清澄道长同门师弟,后还俗归家的夷林剑庄庄主柳世风代任昆仑掌门,收徒授艺。时下,昆仑派虽不复当年之兴盛,却也门风井然,声誉卓著。”燕赤飞答道。
莫谦心中所想,却不是这些,他脸色惨然,呆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如此说来,这严烈见于莫府,是他十四年来首次现身,那此人武功肯定又有惊人增进,这可如何是好,他要擒去我家小姐却是为何?”
燕赤飞也自不语,他深知莫家世代为官,却是从未与江湖人等有何牵扯,严烈这久藏江湖之人突然找上门去,要带走人家小姐,却是实无道理可言,饶是他聪明绝顶,也一时未有头绪。
沉吟片刻,他轻轻道:“莫叔且请放心,料这严烈带人时必有交涉,我自要向他讨个说法,侄女是不可让他带走的。”
莫谦虽是微微点头,但心中却仍是不减担忧。
忽一校官来报,莫府已到,船也停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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