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拜神（1 / 2）

第十二章拜神

河底的黄沙被河水卷起，直入云霄。

下面的天使们在剧烈地震动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怎么会在这儿？”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还没有从他的春秋大梦中回过神来。

“天哪！”一个依稀还可以从焦黄、枯瘦的脸上看出当年风姿的女天使叫道。“是爱之柱！是姬德大人在我们超度！”

“别胡说！你看看清楚，是芙大人！”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可能，芙大人已经被逐出天界了！”

“不是芙大人，那个女孩是谁？”

天使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小美和曦靼还坐在空中。爱之柱的红色宝石开始旋转，发出红色的光芒。

黄沙遮住了太阳，喷泉一样从地下翻涌而出。小美和曦靼的身体被旋转的气流吹得有些晃动。

“小姐……”米娅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担心地看着小美。

“是小美。”恢复意识的韩灵子喃喃地说着。

“谁？你认识她？”距离韩灵子最近的一个男天使惊异地问。

“她是你们芙大人的孩子，是我们的希望。”韩灵子依然像是自言自语般看着空中的小美。

“什么？”那个天使瞪大了眼睛，仰望空中——小美的黑发和曦靼的银发被狂风吹得展成了扇型。

“你说什么？那个女孩就是芙大人和那个……那个恶魔所生的怪物？”另一个天使惊呼道。

“王八蛋，你说什么呢？”佟林抬手给了那个天使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个多月以来，佟林一直生活在他所向往的那个只有他和米娅的世界，那里有着无限的归宿感和家的温馨。直到被小美唤醒，看着眼前一张张吸了大麻一样的面孔，他才明白，这种安逸的生活对他来讲只是一场梦，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天使们在飞扬的黄沙中大呼小叫，乱作一团。

爱之柱透过小美搭成三角形的手指，从她的眉心吸取着能量。小美觉得有什么东西穿过舅舅的诞生石从她的体内向外流。她竭尽全力稳住自己，不让这股向外的力量把自己拉走。爱之柱的宝石在高速转动，红光越来越亮。

下面还在乱糟糟地喊着什么。

“妈妈，这些想通过捷径达到极乐净土的天使，真的应该得到超度吗？”小美这样想着。

“小公主，你母亲不是魔鬼，她不会窥心术。即使她会，没有法力了，她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曦靼用窥心术传出的声音虽然依旧清透，虽然没有哽咽，却让小美感觉他在哭泣，他的心在哭泣，或者说是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悲哀，是他用尽全部力量来抑制自己的颤抖，是他在向自己坚定了160年的信仰做出挑战的颤抖！

小美沉默了，她忘了妈妈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天使。

曦靼继续用窥心术跟小美对话：“拉你下水的力量不是你母亲，是你面前的爱之柱。虽然天界不承认你，但是姬德承认你。如果能够在极乐净土碰到他，我一定会告诉他，你是他所有孩子里最坚强的，他的用心良苦没有白费。”

“可是曦靼，从我到深水潭起，我什么都没有做过，都是别人帮我，我才走到了今天。我有资格拿爱之柱和天地宽恕吗？”

河水卷住黄沙，夹着天使们的惊呼，在小美耳边呼啸。

曦靼停了停，说：“深水潭里我不清楚，在我的扶耳林里，只有一把小小的匕首你就敢偷袭我的神兽；在你那位独眼朋友不能动的时候，你就站到了我和他之间，小公主，那个时候你应该什么都不会呢吧。还有，能够驱动爱之柱，必须要倾注至少2/3的法力。小公主，如果没有你，曦靼恐怕永远要在世间游荡了。”

曦靼的话给了小美莫大的鼓励。

小美张开眼睛——狂风、巨浪、黄沙交织在一起像要把大地掀翻，爱之柱的红光穿过乌烟瘴气的风沙，射向地面。

“小公主，”曦靼的银发在风中飘飞的样子是那么美丽，小美有些舍不得让曦靼离开。“我的笛子在你那里吧，把它给我。”

小美放下顶在眉心的左手，拿起揣在怀里的银笛，递到曦靼面前。

“小公主，曦靼就要去极乐净土了，这160年来，曦靼也学了一些东西，带去极乐净土也没什么用，送给你吧。”

曦靼抓住银笛的另一端，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银笛流进小美的身体。

“等等！”小美用嘴喊出了这句话。

曦靼也睁开了眼睛。

小美的左手放佛被冻住了，她伸出右手，抓住曦靼的手，冰冷的手指让小美心头一动——那不是手与手的触感，而是人与鬼的接触，太不真实了，像是在和一团冷空气对话。

“告诉我，是谁打死了你？”小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

曦靼白色的睫毛上下晃动了两下，蓝色的瞳孔里流淌着轻柔的目光：“一个天使。小公主，不用为我报仇。从地狱出来我就没有想过还能去极乐净土，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可能！一个天使就能打死你？曦靼，告诉我，是谁？他到底是谁？”小美大吼着站了起来，激动地攥住曦靼——曦靼的身体正消失在红光中，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曦靼桃红色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浅浅的微笑：“小公主，曦靼在极乐净土恭候你们全家！”

“曦靼——”

小美抢身去抓曦靼，这次连冰冷的空气都没有了——曦靼从小美的指尖融化到了红光中。

黄泉的暗流将全部黄沙和河水抛向空中；爱之柱的红光冲破一切，上至天，下至地，将它的光辉播撒出去；轰鸣、震动都在这一刻爆发，向外扩张……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后，震颤消失了，大地恢复了平静。周围光秃秃的山上出现了茂密的树林，地上开满了鲜花，黄泉依然快乐的流淌。

小美觉得体力有些透支，她左手拿着曦靼的银笛，右手攥着爱之柱，抖抖身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曦靼的银色盔甲散落在身边。

烟尘散去，木头、丘赫、米娅、韩灵子、佟林，还有那些堕落天使，一个接一个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们……怎么没有去极乐净土？”小美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巴掌，费了这么大力气，竟然没有把他们送到极乐净土！

“大人，”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走到小美跟前，刚刚恢复过来的他明显体力不知，走路还有点摇晃。“感谢您为我们超度，我们不是神，也不是仙，不够资格去极乐净土。您为我们超度，就是神宽恕了我们，您拯救了我们的灵魂，让我们不再受到折磨。大人，从今天起，我们这些悔过的堕落天使对您誓死效忠！”

说完，这个男人便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跪倒在小美面前，后面呼啦一下跪倒了一大片——所有堕落天使都跪了下来。

还没等小美说话，佟林就跪在了那个男人前面：“小美，还有我。”

“还有我。”韩灵子也跪了下来。

“小姐，我也是。”米娅也跪了下来。

就在小美不知所措的时候，木头也跪了下来：“大人，接受我们吧。”

小美看着眼前这一群人，这些堕落天使恐怕会像我们一样，永远不被天界接受了。仅仅因为一次小小的贪心，他们就要承受黄泉的折磨，而最终，他们去不了极乐净土，也失去了天使的身份。我宽恕了他们又能怎样？

大家都在等小美的回答，他们需要小美作他们的神。

小美没有说话，她不太确定自己能否成为神。

这时，丘赫走到了他们中间，抓着从小美手腕上掉落的手链，递给小美。

小美伸手去接净土神话，露出手腕上的疤痕。

丘赫的目光依然冷峻，但小美在那比曦靼的冰雪要冷上千万倍的目光里看到了丘赫的坚定和信任。

那是什么？丘赫身后隐约有四个人影。他们衣服的颜色和手链上净土神话以外的那四个水晶的颜色一模一样！他们……小美眼前依稀浮现出那四个人在悬崖顶上为自己输血的场景。这些人，他们……小美最终没能想起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曾经帮助过她，他们是她的另一群守护神。

小美睁大了眼睛。这一刻终于来了，猜想了这么久，总是怀疑自己是魔鬼公主，总是设想自己能够成为神来拯救大家，终于，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哇，就是你闯进我的黄泉吗？你们这群堕落天使怎么给一个小女孩下跪？真是贱货啊，从骨子里就是一群贱种！”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伴着雷声一样的说话声，大地被这个人走路的脚步震得上下颤动。

一个像山一样高的人，穿着闪亮的黑色盔甲，拎着两只有加长卡车那么大的斧子，出现在众人身后。

堕落天使和木头他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来。

还没等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丘赫的金箭就飞向了那人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