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许留你到五更”,仿似冥冥中自有注定,有的人想死,却求死不得,有的人想活着,想长命百岁甚至妄想长生不老,但不管你活得何等精彩又或如何胡涂,也无论你贫穷亦或富贵,到了那天也就由不得你,即使“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也得等见到鬼,你也才有钱有处花罢。
乐斗的尸体还摆在房里床上没动过,手下还紧紧压着那张照片。房间里只有他的二哥乐兵在守护着,毕竟是个男子,虽然脸上还带着悲伤,但看样子已经安定下来。本来按风俗,人死时至亲的亲人都必需在旁陪伴送行,送他走完最后一程,但乐兵怕奶奶和母亲看着乐斗的尸体更加伤心,更怕他们伤心过度于身体有害,所以坚持不让他们留在房中。
至于乐斗的父亲乐言和大哥乐临,因为在外地工作,虽然乐兵已经通知了他们,但也得等父亲先把手头上的工程交待好才能赶回来,这是父亲一贯的原则,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得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也因此很受客户的称赞。乐言因为工作,在家的时间很少,在其他四兄妹的身边时间更少,因为是自己接的工程,所以在大哥还上学时,放暑假也会抽空带大哥回来和家人团聚,大哥工作后,一般是过年和清明祭祖时回来,呆的时间也不长,回来也只想轻松一下,享受天伦之乐,平常教导五兄妹的话不多,只在他们懂事时说过一番话“做人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道理,就是诚信和不忘本。要想别人信任你,不能光是嘴上说,你平常所做的一切,旁人会看得很清楚,人而无信则不立。人不能忘本忘记祖宗,想想自己是怎么出现在世上的,你的现在或以后所拥有一切的源头是谁给你的,一个忘本的人不管他成就有多高,也只是一只无情无义的畜生。”
房外大厅中,乐斗的妈妈还在不停哭号着:“我的斗子,傻儿子,你怎么可以狠心扔下妈,要白头人送黑头人,你到底为什么啊,为一个女人,值得么,平时劝你,你怎么都听不进去,非要让妈伤心。。。”,边哭边抺着红肿的双眼,略露皱纹的脸上,更变得苍老憔悴。旁边闻迅请假赶回来的三姐乐洁,也只能边掉泪边抚mo妈妈的后背以示安慰,自己却伤心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还能说什么呢?
乐斗的奶奶,最疼爱他的奶奶,乐斗最敬爱的老人家,虽然年过85,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生性开朗,喜交朋友,每天坚持晨运,所以身体还十分健朗,但痛失爱孙的打击,使她还没缓过来,此刻孤独地跌坐一旁,喃喃自语,脸上布满干了又湿的泪痕,混浊的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窗口半开着,屋外正飘着冬雨,寒风不时夹着小雨钻进窗来,给温暖的客厅带来阵阵凉意,使人更感悲凄。
一个年约三岁的小女孩半蹲着在厅门旁,小手不停地摆弄着手上的玩具,黑亮的大眼睛却不时偷偷瞄向这些大人,平时活蹦乱跳的她,却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她好害怕,却紧紧咬着牙不敢出声,她不懂,这些大人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老教自己不要哭吗,不是爱哭的小孩不是好孩子吗,怎么现在都一个个在哭啊,大人不是小孩就能哭吗?他们这是干什么啊。。。
他们在等,等一家之主乐言的回来,所有的事,都要等他回来后再对外安排。。。也许,他们在等待奇迹的出现,等待这个可怕又伤心的梦醒来吧。
突然,乐斗的房里传出乐兵的惊呼声,把客厅里的妈妈和三姐吓了一跳,老人家却没什么反应。乐斗的妈妈顾不上擦去脸上的眼泪,快步走进房里,洁急忙跟上。
房间里,乐兵已经退站在房门边,紧盯着床上的乐斗,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巴张开,发觉妈妈走进来,连忙拉着妈妈指着乐斗说道:
“妈,你看,你看四弟他。。。。。”
妈妈有点生气的看了乐兵一眼:“怎么了你,叫什么。。。”
“妈,你看四弟,我刚才坐他旁边,突然感觉他的手动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妈妈心里一颤,随即叹了一口气:“唉!要是真的就好了,大概你太想弟弟,心里还接受不了才出现的幻觉吧!”也难怪她这么说,因为他们发现乐斗的死去时,个个都不肯相信,一遍又一遍的探呼吸,把手脉,试心跳,但结果都一样,而且身体已经开始变冷,虽然不想承认,但都知道已经活不过来了,所以也没送医院,好让乐斗在家里走,现在看乐兵这么说,妈妈以为是乐兵错觉。
“妈,我说的是真的”乐兵看妈妈不相信,十分着急地说道:“啊。。。你看,四弟又在动了”说完既紧张又害怕,夹杂着难以置信又希望是事实的表情看着乐斗。
乐斗的妈妈闻言望向乐斗,好象是要证明些什么,正好这时,乐斗压着照片的手指微微的曲了一下,动作细微到看上去好象是一种错觉,但这却是事实,乐妈妈相信自己还不至老眼昏花到出现这样的幻觉,她虽然有点害怕,却也顾不了太多了,走上前去颤抖地轻轻拉着乐斗的手,
“感觉到了,是真的,手在动,是真的。。。。”乐妈妈禁不住激动的哭叫着。
这时乐斗的反应渐渐明显起来,眼皮轻轻的跳动着,从压着照片的另一只手上可以看到他的胸口有些微的起伏。看到儿子好象有活过来的迹象,乐妈妈反而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握着乐斗的手,仿佛害怕一轻手,乐斗就给死神拉走一样。
这时乐奶奶已经闻迅,由乐洁扶着巍巍地走了进来,看到这刻,毕竟老人家经历的世事较多,虽然从没见过一个已经死得身体发凉的人还会活过来,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吩咐道:“家嫂,别光楞着,快帮小斗盖严被子,小兵,去拿点白酒来,给小斗擦身,要使劲擦,全身擦遍,让小斗身体暖和起来,血气才能运行,注意不要漏风,把窗关严,小洁,赶快去煮碗米水姜汤,等小斗回过气来就喂他喝了。老天保佑,祖上积德,小斗一定会活转过来的。”她也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看到大家在发愣,只好把能想到的吩咐下去,说完赶紧来到客厅祖宗神位前,上了一柱香,闭着双眼,双手合十虔诚地低声念着。
各人开始怀着希望兴奋地忙乱起来。乐兵很快找来高纯度的白酒,边给乐斗擦身边试探着乐斗的脉搏,并时不时给乐斗压胸助他呼吸。客厅的小女孩这时也站了起来,瞪着大眼睛看着大人们不知忙些什么,不过只要大人们不再哭,她的心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乐斗给陆判官推下井后,只觉自己轻飘飘的往下沉,眼前一片迷雾,又象掉进冰凉的真空世界里一样,感到浑身冰冷麻木,呼吸不到一丝空气,也不能动作,渐渐地意识模糊。没多久,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揉捏,那种感觉好舒服,身上渐渐有了点暖意,呼吸也没开始时困难,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就象冬天藏在被窝睡懒觉一样,太爽了,他安静地躺着,只望没人来打扰,虽然恍惚间听到有亲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却还是没有理会,紧闭双眼继续享受。乐斗正在惬意地享受着,迷糊中好象有一双大手要从他手中夺去什么东西,他心里很着急,他心底里告诉他,这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不行,绝不能让人抢走,他紧紧握着手,和大手角力。他渐渐抵挡不了大手的力量,手指被大手一只一只的掰开,终于,他敌不过大手,大手已经从他手里夺走那样东西,他一下子好象失落了什么东西,心里感到十分愤怒,再也顾不得享受那种舒有的感觉,轰地坐起来,大声的喝道:
“还给我。。。”
“啊。。。。。。”乐兵给乐斗这一叫,惊叫一声往后一跳,手里拿着原本压在乐斗手下的照片。原来乐兵在给乐斗擦身时,想把乐斗手下的照片拿开,但刚动了一下照片,乐斗就一手抓紧,怎么也拿不走,只好把他的手指一只只掰开,没想乐斗死抓不放,费了好大劲才从他手里拿下照片,刚想把照片放一边,却给乐斗一叫,吓得脸色都白了。
乐妈妈原本来一边协助乐一边低声喊着乐斗的名字,这时也给乐斗的大喝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急忙拿被子包着乐斗,往外叫道:
“小洁,姜汤煮好了没,你弟弟醒过来了,快点啊。”
“来了来了,刚煮好,这就倒了拿过来。”
很快,乐洁捧着一大碗姜汤走了进来,边问道:
“妈,姜汤刚煮开,怕不怕太烫了?”
乐奶奶知道乐斗醒过来,早已进来看着,这时接口道:
“不能太汤了,喝进去会受不了,大热就行。”
一旁乐妈妈接过姜汤,勺了一汤匙吹了两下,递到乐斗嘴边。乐斗只是紧闭双眼,皱着眉头,咬牙切齿,低吼着“还给我。。。还给我。。。”,对妈妈递过来的姜汤只管闪开不肯喝,这时乐兵也反应过来了,知道乐斗要的是手上的照片,赶忙把照片交到乐斗手里。乐斗拿到照片后,感觉到失落的东西又回来了,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舍开双眉,不再吼叫,顺从地喝着姜汤。只觉姜汤喝下去后,一道热流从胃里向全身四围散发开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涌起些微血色,他舒服的哼了一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围着自己的亲人,脑里一片混乱,只觉得脑袋很重,刚要回想些什么,脑里传来一阵闷痛,用力晃了晃头,好沉。。。
奶奶看着乐斗的样子,知道暂时已经没事了,轻声对大家说道:
“小斗刚醒来,大家不要吵着他,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再说。斗子,你先好好睡一睡,不要想太多了。”
乐斗觉得头好沉痛,一时间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只茫然地点了点头,倒在床上睡去。
乐妈妈帮乐斗盖好被子,和大家走出客厅,一时间大家都觉得太开心了,一悲一喜,变化突然,紧张过后放松下来,都有点脱力的感觉,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奶奶坐下来,望了望儿媳和孙儿孙女道:
“嗯,阿兵,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小斗没事了,让他安心。”
“是的奶奶”乐兵应了一声走去打电话。
奶奶继续说道:“小斗暂时没事了,他醒来后好好看着他,但不要用话刺激他,唉。。。他真是傻孩子。”正说着,乐兵已经打完电话,回头说道:
“奶奶,爸说小斗没事他也放心了,他说小斗已经不是小孩,有些事是必须经历的,让他自己反省一下,爸工作忙,就不回来了,让我们好好看着小斗。”
这时一旁的小女孩走到乐兵身旁,拉着他的手说:
“爸爸,我饿了。。。”
经小女孩这么一说,各人才发现不觉间早已过了午饭时间,难怪小女孩叫饿。先前各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后又一直忙着救治乐斗,都没有饿的感觉,经小女孩这么一叫,才感到有点饿,大人没什么,小孩可不能饿着,于是奶奶搂过小女孩说道:
“小倩乖,这就给小倩做吃的。家嫂,小斗没事了,大家也不能饿着,先去做饭吧,顺便给小斗熬点肉沫粥,等他醒来了让他喝,看小倩都要饿坏了。”
“小倩很乖的,小倩不会饿坏,最多饿扁肚子”小女孩天真的答道。
“哈哈。。。。”
一时间,客厅众人都给小倩的话逗笑了,窗外也雨过天晴。。。
(过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前面几章因为情节需要,所以可能给人有点沉闷的感觉,后面的会改变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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