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震护着宁宗透过小屋的窗口向外张望着,只见张君宝提着长剑远远的向着这边奔来,夏震急忙欠身道:“请皇上在这小屋里稍等片刻,待微臣去将那反贼收拾了,再回来侍奉皇上。”
话一说完,夏震手握单刀,打开屋门走到院中,直直的站立着等待张君宝的到来。
张君宝见夏震提着刀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便知道宁宗必然就躲在后面的小屋中,不由望着面前的夏震,眼中闪过一丝的嘲讽,微笑着朗声道:“好!果然是忠心卫主的狗奴才。就让我先杀了你这个朝廷鹰犬,然后再取那昏君的狗命。也好让你这狗奴才在黄泉路上好好的侍奉他。”
一抖手,张君宝急速攻出三剑,剑剑指向了夏震的要害,丝毫不给对方机会。快刀斩乱麻,早些解决掉这个累赘,尽快将宁宗杀了,以免横生枝节。但夏震毕竟江湖阅历丰厚,见张君宝剑招如此犀利,忙退闪了几步,待稳住了深形后,这才运刀回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二人打的难解难分。
此刻的史鸿雁心中十分混乱,刚才张君宝的那番话有如一块巨大的岩石,从高处翻滚着坠进了平静的深潭之中,将她波澜不兴的心湖绞的巨浪滔天。她对张君宝的话将信将疑,如果对方只是想拿这番话来扰乱她的心神,那是大可不必。因为刚才对方完全可以一剑杀了自己,而不用冒着被自己击伤危险点了自己的穴道,让自己不能动弹。
莫非自己的身世真的有些蹊跷?莫非爹这些年来一直在隐瞒着自己些什么?史鸿雁细细的思虑着,完全忘记了现下自己、夏震还有宁宗的处境。
正在思虑中的史鸿雁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这才注意到又是一个少年站在了自己身前,是这个少年帮她解开了被张君宝点中的穴道。
那少年一双大大的眼睛十分好奇的望着史鸿雁,关切问道:“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被人点了穴道?”
那双眼睛看的史鸿雁不好意思,渐渐的低下了头。她长这么大除了冷无痕以外,从来还没有人这么大胆的当着她的面如此盯着她。要是在平时她早已经一顿拳脚打过去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只能含羞低头呢?这让史鸿雁心中奇怪不已。她只觉得那双眼睛十分的熟悉,看得她心口“扑通!”“扑通!”的,心在直跳!至于那少年问了自己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
少年见她没有理会自己,又想出声提醒她,忽然听见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阵阵金铁相交的声音,忙撇了史鸿雁,转身寻着声音奔了过去。
金铁相交的声音也惊醒了史鸿雁,她这才想起夏震和宁宗来,慌忙躬身拣起掉落在地上的流泉剑,疾步追赶少年的身影,急急的跟了上去。
二人穿出小树林,一眼便看见,张君宝和夏震此刻正在激烈的拼斗着,他二人互有攻守,剑来刀往,难解难分。但是明眼人一望便知,这二人较劲已是张君宝占了上风。他身上除了先前被史鸿雁在右臂上所刺的伤口外,再寻不见其他。反观夏震,现在已经被步步逼退,头发散乱,身上也有了好几除剑伤,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血,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着,继续和对方缠斗下去。
那少年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张君宝的剑招,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打算。史鸿雁却忍耐不住了,一手拔出流泉剑就要冲上去帮夏震的忙。
就在此时,张君宝看准了夏震一刀挥来,握刀柄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已经知道对方手开始发软,忙飞起一脚,正中对方的手腕,将夏震手中的刀踢飞。在夏震刀被踢飞时的一愣中,张君宝瞬时将手中长剑击出,直直的刺向对方的咽喉。
眼看着这一剑奔着自己的咽喉而来,夏震无奈的只能闭上了双眼,张君宝的眼中则闪过一丝的悲哀。他悲哀对手死在自己的剑下,悲哀对手为了那个昏君而失去了生命。在他的眼中,只有那昏君是该死的,其他的人都是枉死。看着对方无奈的闭上眼睛,他心中有些不忍,想放过对方,不由得手中的长剑去势缓了一缓。
张君宝这一犹豫间,一个人影闪进场中,一把乌黑毫无光泽的怪刀劈了过来,将他刺向夏震的长剑击了开去。虽说是出其不意,但是张君宝能感受到对方用在那把怪刀上的劲道有多强。
这突然而来的一刀,张君宝也是大为惊讶,忙一个旋身,将长剑横展护在自己胸前,这才向对方望去。只见对方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红光满面,朗目浓眉,夹带着一股豪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与他结交。
那少年手中拿着那把乌黑的怪刀,将夏震拦在了自己身后,脸上微微一笑,略带揶揄的口吻对着张君宝道:“敢在我家门口杀人,兄弟你也太不给我冷无痕面子了吧?”
不错!这少年正是从十里亭匆匆赶回来的冷无痕。
听闻冷无痕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史鸿雁先是大吃一惊,瞬间又被喜悦的心情所取代,忘记了上前去扶起受伤的夏震,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的心中欢快的歌唱着:他是无痕!他是自己心中一直记挂的无痕!难怪自己刚才觉得他那双眼睛有些熟悉,被看的一点火气都没有,只能乖乖的含羞低头。
她细细的观察起站在场中的冷无痕,几年不见,他已经变了许多,自己都认不出他来了。现在的冷无痕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幼稚,更加的成熟了,展露出男子是气概,让史鸿雁不能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如果说几年前,她对冷无痕的感情还是迷茫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的爱上了冷无痕,再也不能将他从心底抹去。
此刻的张君宝心中十分懊悔,极力怪罪自己刚才一时的仁慈。仇人就在自己眼前,杀了那个狗腿子他就可以进小屋里,将那狗皇帝一剑了结了。可是偏偏要跳出个不相干的人,不分缘由的阻止自己报仇,这让他怒火中烧,渐渐失去了理智。
望着与这事毫不相干的冷无痕,张君宝双目寒芒暴起,愤愤地道:“不管你是谁!只要是阻挡我报仇!我张君宝必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决不手软!”
张君宝如此一说,冷无痕心中顿时筹措了起来。心忖道:这该如何是好?他是来报仇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自己也是身负血海深仇,他此刻的心情自己能理解,看来这事情自己不好插手啊。可是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啊!智恒也常说救人于为难之间么?
史鸿雁看见冷无痕愣在当场,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便知道他不想插手阻拦别人报仇。对于知道冷无痕和马智恒身世的她来说,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但是现在这个张君宝要杀的是皇上,怎么能够不出手阻拦呢?
想到此处,史鸿雁大声的对着冷无痕喊叫了起来:“无痕!我是鸿雁呀!你快拦住他,他要杀的是皇上!千万不能让他杀了皇上啊!”
听着史鸿雁的呼喊,冷无痕转头呆呆地望着她,口中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鸿雁!你是鸿雁?”
事关宁宗的生死大事,史鸿雁急忙回应道:“是啊是啊!我是鸿雁!无痕,你快拦住他,不能让他伤害了皇上!”
面对这种攸关国家兴亡的大事,冷无痕也不得不插手了。当下转头望着对面的张君宝,双手抱拳朗声问道:“这位朋友请了。请问刚才鸿雁所说的是否属实?还望朋友如实相告。”
冷无痕和史鸿雁的关系,张君宝虽说还不清楚,但是肯定必非寻常。他要杀了那昏君报仇,冷无痕也定然是要插手了。既然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插手,那么张君宝还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呢?更何况张君宝一向都是光明磊落,于是他心中拿定主意,对着冷无痕冷冷地道:“不错,她说的全都是真话。君宝心中坦荡,为了报家门血仇,有何不可承认的!”
张君宝左手指向小屋,双目利芒激射,愤愤的对冷无痕道:“我的仇人就是躲在那里面的狗皇帝!你要是阻拦我报仇,那我张君宝就只好得罪了!”
只见张君宝右手将长剑横着斜向外,脚下步伐快速移动着,双眼紧紧盯着冷无痕,向着他逼了过去。现在他不能有丝毫的心软,要报仇就要扫清一切的障碍。刚才就是自己一时心软,所以才引来了冷无痕这个枝节。所以现在他一出手就要至冷无痕于死地,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冷无痕看着他持剑的姿势就已然明白,此人并不单只会使剑,更是用刀的好手,而且他手臂上的劲道必定不小。王厉云的运刀心得上有记载,这样的姿势更有利于刀手的劈砍,而且往往会是接连的好几招,势必要一鼓作气将对方击垮。这样连续的刀招必定的势大力沉,这就要求使刀的人臂力和腕力都要十分出众,不然没将对手击垮,自己就先手酸了。
张君宝的下个动作就证明了冷无痕的判断。只见他猛的一挥手中的长剑,那剑身磕向冷无痕手中的怪刀。
“锵!”声音十分的刺耳。
好一会儿,余音还是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这一磕,冷无痕只觉得对方的长剑上传来的劲道非比寻常,使得他差点拿捏不住手中的刀。好在他平时用心练功,不然就要当众出丑了。其实张君宝虽然拿长剑磕冷无痕手中的怪刀,但是落点把握的非常精妙。自古剑身就不比刀身,如果不是把握住其中技巧的话,张君宝手中的长剑极可能就断为两截了。
张君宝惊诧的望着与自己交手的冷无痕,不要说这一磕他运用了自身的速度和长剑击中对方刀身的落点,还加上了自身的内劲。这就好比三重的力量磕在了对方的怪刀上,对方竟然没有脱手,如此看来,对方的身手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一脸的诧异,张君宝眼中闪过一丝的惊喜,但是瞬间就被失望所替代。惊诧的自然是冷无痕能接上他这一剑,而手中的怪刀没有脱手。惊喜的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比试的对手,学武之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对手,帮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失落的也正是因为冷无痕可以与他匹敌的对手,这样让他的仇更难报了。
冷无痕就在对方这一愣之季,将怪刀换到了左手,脚下踏着步罡大法的步子,猛然一挥刀,想着张君宝砍了过去。刚才对方的那一磕,使得他的右手到此刻还是麻麻的,丝毫用不上力。他已经将对方能力都盘算好了,一点都不敢小瞧了对方,只是没想到对方更是超过了他的预料,这激起了他好斗的心性。好在他左右都能运刀,并没有吃什么亏。
冷无痕的怪刀这一换手,更是让张君宝吃惊。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不是一般的厉害,竟能左右手都能运刀。而且对方这一刀来的十分急速,丝毫没有不及右手的样子。见刀锋扑面而来,张君宝急忙纵身躲开,不见锋芒的刀锋贴着他的脸堪堪划过,带起的劲风刮的他脸上生疼。
见对方躲了过去,冷无痕心中不由大骂道:你小子到是举剑啊!干什么要躲呢?好斗之心既然已被张君宝激起,冷无痕当是运足了劲道向着对手的要害处砍去,就是为了使张君宝举剑格挡,好让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报了刚才那一剑之仇。于是冷无痕刀刀的砍向张君宝的要害。
张君宝见对方自己几刀,刀刀不离自己的要害,对方摆明了就是要跟自己硬拼,所以故意一味躲闪,不举剑格挡。他心中忖道:就算你武功再高强,这般运刀,极其损耗内力,我到是看你能甩多久?等到你没力气的时候,我再收拾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旁的史鸿雁此时看的心花怒放。冷无痕的武功如此了得,那皇上是准保没事了。所以她就在一旁拍手叫好了起来,热情的替冷无痕鼓气,让他早些收拾了这个张君宝。
张君宝游斗了许久,发现冷无痕并没有显露出吃力的情色,只是脸越来越红润,气都不喘一下,越打越有劲,心中不由着急了起来。就这一分心,使得他错过躲避对方砍过来的刀,无奈只能举剑格挡。
“吭呛”一声,张君宝手中的长剑被冷无痕的怪刀劈成了两截。
冷无痕这么做的本意就是为了要砍断对方手中的长剑,如今剑已断,他也就收手后纵。冷无痕不想杀张君宝,只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因为对方和他一样,都有这血海深仇要报,不管对方的仇人是谁,冷无痕都不会杀他。
张君宝出神的望着手中的半截断剑,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这不是害怕,而是愤懑。因为他知道,今日他是报仇无望了。张君宝心中不禁呐喊道:苍天!为何要如此对我!就在我大仇将要得报之季,竟然会出现如此之人!难道这人就是上天特意安排来保护那个昏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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