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多日的绵绵丝雨停息了。山上烟云缭绕,依旧是那么迷迷蒙蒙的。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后,露出它那久违的笑脸来,万屡金光射散了山中的迷雾。林子里,鸟儿也放开歌喉,来迎接这难得的一线阳光。一时间,整个山林叽叽喳喳热闹了起来。多日来的阴雨早已将天地间的污气冲洗一净,此刻此时,山林中充满了清新的泥土气息,令人心旷神怡,精神气爽。
“智恒——智恒——”
几声孩童焦急的呼喊冲破了此间的和谐,声音在这清爽的早晨,在这鸟儿鸣叫的林中,渐渐的传了开去。若有若无,在空中飘荡着。“智恒,你在哪里啊!”
片刻之后,呼喊声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一个满身是泥,浑身湿透的小男孩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嘴里还不停的呼喊着。沾染了泥水的脸庞丝毫掩不住它的洁白,稚嫩的小脸上显的十分的焦急。由于浑身上下都已湿透了,一阵晨风吹过,不由一阵的颤抖,白净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但是他依旧不停的张着小嘴呼喊着:“智恒,你在哪里啊?快点回答我啊。”
这孩子便是冷文青和江翠烟的爱子冷无痕。
原来昨晚江婉玉和冷文青夹着马智恒和冷无痕从屋中闪出,头也不回的向着木屋后的深山中奔去。可是,刚跑出没多久,便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冷笑,“嘿嘿,你们以为能逃的走么?”
眼前人影一闪,一男一女两个道人出现身前,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那道姑眼睛直直的盯着江婉玉,眼中燃烧着无名的怒火,象是要把她活活的焚烧了。江婉玉也毫不示弱的看着那道姑,只是将自己的爱儿紧紧的护在了身后。
“你就是心历师兄的妻子么?”二人就这么僵持了盏茶时间。终于,那道姑开口问道。
“我便是马远山的妻子,你想怎的?”江婉玉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不解的望着道姑回道。
“原来你就是,原来你就是。”那道姑突然象发了疯似的历声叫道:“都是你这贱人!都是你这贱人,害得我师兄背叛师门,离我而去。要不是当年你这贱人迷惑我师兄,我师兄怎么会丢下我一人。”她的眼神从江婉玉的身上移了开去,痴痴的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仿佛又看到自己又和师兄在一起了。
“整个师门中都知道,我和我师兄从小就青梅竹马。”说到此处,猛然间将望着天际的双眼收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些年来让自己一直沉浸在痛哭中的女人,大声的喝骂着:“都是你这贱人,拆散了我和我师兄。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说完便挥拳直向着江婉玉的门面打去。心寂看见尘雪已经动了手,也拔刀出鞘,挥舞着手中的单刀向冷文青砍去。
江婉玉见那道姑这一拳来势汹汹,但是这一拳并没有激起丝毫的劲风,立刻便知晓这一拳乃是含劲待发,不可硬接。当下一手推开身后的马智恒,一矮身避过了这一拳,仓促间拔出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小心戒备着。那道姑见一击不中,舍弃就在眼前的马智恒不管,一个回身大喝一声:“贱人,受死吧。”一拳如前式般打了过来。
此时的马智恒只是呆呆的望着场中四人的拼斗,原本一顿丰盛的晚饭,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心中十分的害怕,不由得鼻子一酸,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冷无痕则双眼紧紧的盯住了自己的爹爹冷文青,脸上丝毫不显骇色,整个人慢慢的向着马智恒靠了过去。
江婉玉正想按前法躲避时,哪知这次那道姑只是虚招,变拳为掌向着她的右肩拍来。江婉玉怎么料她有此一变,反应不及右肩顿时中招。一阵钻心的痛楚从右肩传来,江婉玉已知右肩的肩胛骨,被那道姑的拳劲击的粉碎,右手立时失去了气力,手中的长剑拿捏不住,“当啷!”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冷文青挥剑架开心寂的单刀,耳边听得江婉玉手中长剑落地,回过头来急切的问道:“大嫂,你还好吧。”没等他再多发一言,那边心寂又挥刀砍将过来。一时间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江婉玉看见冷文青抵挡那道人已是十分的吃力了,自己又这般模样,右手已经被废,自知今晚是在劫难逃,于是背对着身后的两个孩子,将自己脚边的包袱踢给他们大声喝道:“智恒、无痕,快走,为娘和文青叔叔挡住他们。”
冷无痕听了此话,自知无力帮忙,留下来只会让江婉玉和冷文青分心,遂马上拣起江婉玉踢过来的包袱,一手拉过还在发愣的马智恒,转身便往林子深处跑去。
那道姑看见二人转身跑了,顿时中心想起了什么,面色大骇,于是大喝一声:“哪跑!”移足发力便想追将上去。
江婉玉听得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道姑有追赶自己孩儿的举动,于是一发力整个人便向着那道姑撞了过去。此时她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来阻挡道姑去追赶二人。
那道姑见她这般,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早些死,我便送你一程,达成你的心愿,好让你早些去地府见阎王。”说着,便是挥起一掌向着江婉玉的胸前打去。
此时的江婉玉是闭目不见,只想撞她一撞,阻挠她去追赶二人。听得她此言,猛张开眼睛想躲避时,已经晚了一步,那道姑的右掌已经实实的印在了她的胸前。江婉玉只觉胸口如遭重物撞击,一口气吐不出来,心口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惨叫一声仰面倒了下去,立时绝气身亡。
冷文青闻得这一惨声回过头来,看见嫂子已经瘫倒在地上,双腿不住的抽搐着,那道姑正拔腿要去追赶马智恒和冷无痕。于是他大喝一声,猛然发力挥剑击退心寂,飞身急刺那道姑心背。
此时的冷文青清楚的知晓眼下的情形,嫂子已经倒在地上了,是死是活不得知。原先与那道人单打独斗尚且十分吃力,现在自己以一敌二,当真是毫无胜算。自己能做的就是让马智恒和冷无痕跑的远一些。自己这急急刺向道姑的一刀,并指望她伤于自己的剑下,只是想让她停步缓上一缓。所以他毫无保留的刺了过去,全然不顾忌自己的心背露给了心寂。
那道姑听得身后长剑呼啸之声,也不回头,只是听音辩位,侧身躲过了冷文青的急急一剑,正要转身挥拳攻击,耳边则是冷文青的一声惨叫。原来心寂已经赶了过来,挥刀深深的砍进了冷文青的心背。此时的冷文青倒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背上的脊椎已被心寂砍断,不过片刻便可死去。尘雪、心寂二人对望一眼,双双fei身向着马智恒和冷无痕逃匿的方向追去。
马智恒和冷无痕听得这两声惨叫,便已知道娘亲和爹爹已经双双遇害了,双眼中泪水横流,但是脚下却不肯慢下一点。他们知道江婉玉和冷文青牺牲自己,使得他们再多跑远些,希望他们能逃脱那两道人的毒手。但是现在看来这点希望也已经没有了,身后的踏草之声越来越近了。为了不辜负娘亲和爹爹的期望,二人发了疯似的发力向前面奔去。
忽然,眼前密密的林子不见了,视野一片开阔,原来这里是一处断崖。二人一阵惊慌,没有留意脚下的山路,双双被一山路中突出的石块拌了一下,飞身向着断崖口扑了过去。马智恒大声叫唤着掉下了断崖,冷无痕就在将要掉下崖口之时,被断崖口处的一根小枝挂了一下,就是这么一挂,将他前冲的身体给钩了回来,掉在了崖口下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这才没有掉下山崖,保住了性命,只是受惊过度昏迷了过去。身边的几块松动的山石则被他一撞纷纷滚落断崖。
尘雪、心寂听得呼声,飞身来到崖口,只听的崖下如有重物落地,好一会儿再别无其他声息。料想二人双双掉落断崖再无生还可能,相互一点头后转生便离去,向师父复命去了。
冷无痕在断崖口的突石上昏迷了一个夜晚,早晨正幽幽醒来,处于迷糊之季,忽感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山鼠在自己头上不远处挖着洞,后肢踢出的泥土纷纷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揉了揉眼后,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场奔跑,自己和智恒向着断崖下掉了去。当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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