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了吃了一惊,虽说他们都是铁匠,但是从来都在景宁县的磁铁矿上做活,对各种矿石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过赤铁矿也能炼出铁来,方法是和冶炼磁铁矿相同。他们见这里的矿石颜色赤红,又能炼出铁来,自是认为这是赤铁矿无疑,听楚越这么一说都颇为吃惊。
而此前官府虽然也主持开掘冶炼,但浙江本来铁矿就不多,懂得这矿石冶炼的高水平工匠也很少。而这里毕竟只是个小铁矿,只是黄岩县的县衙曾叫了些寻常的铁匠来冶铁,见炼不出好钢来,也就作罢了,此处铁矿也便被弃置了。
“这是硫铁矿,矿石里含硫,用赤铁矿的炼法是炼不出好钢的。”楚越继续说:“要先将这矿石研成粉末,放入炉内点火鼓风燃烧,烧后的残余物再用这冶炼赤铁矿的法子,方能炼出精钢来。”
楚越说出这番话着实很费劲,因为他的脑中知道的是硫铁矿是硫和铁化合而成,普通炼铁的方法是用碳还原氧化铁,而这种方法不能除去硫铁矿中的硫,虽然在炉中硫铁矿会燃烧放出一部分硫,但随即在高温下又被碳还原和铁融合烧结在一起,这就是炼出的铁生脆不能锻造的原因。而这些东西他是很明白,却不能和鲁坚几人解释清楚,只好用最简单的语句大概说明了原因。
鲁坚几人也不知道楚越说的是对是错,但都觉得既然自己的法子不能炼出铁来,不妨试试楚越讲的法子。当下就去熄了炉火,清理炉膛,准备按楚越说的动手。
楚越看看时候不早了,便拦阻大家说:“各位不忙,这矿石烧制的炉子和炼铁的地炉不同,咱们尚需砌起烧炉才能烧制。现在马上就要日落了,各位不妨随我回去镇上一同再商议一番。”
几人却不愿意离开,说不少随身的东西都在这里,带去不方便。楚越于是决定先回刘家,他觉得虽然大体知道了如何在此处炼铁,但还不甚透彻,待到晚上回去再枕着那本道德经再请教一下仙人,明日再来试炼。
晚上回到刘家,只见刘龙也已经回来了,便和刘林俊、玄冲、刘龙讲了今日在矿场所见。刘林俊听说这处废矿居然还能够炼制钢铁,不禁颇为兴奋。要知道浙江少铁矿,如能炼制出精钢来,到是一桩好买卖。
“还有硫铁矿灼烧后会放出毒气,但这毒气以管道通入水中却可以得到硫酸,只是这毒气转成硫酸却有些麻烦。”
“硫酸是何物?”楚越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林俊打断。
“就是油酸,”楚越继续说下去,“要把这毒气转成硫酸需要以白金织成细筛,让毒气经过白金筛网通入水中方可,这个恐怕需要三五十两白金。”
“那咱们就只炼钢,不做这硫酸。”刘龙听得要用白金做筛网,立刻表态。
楚越笑笑,说:“如果不把这些毒气做成硫酸,那么炼钢的工匠过不了多久怕都要被熏死了。”
刘龙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刘林俊自心里盘算,如果要花这么多钱,这生意能不能做。楚越却在心里盘算着将来有了钢材,少不得需要酸碱来处理,既然有条件,就一定要把硫酸弄出来。
“楚兄弟先去看看按你的做法能不能炼出钢来,如果可行,咱们稍后再议油酸的事情。”刘林俊说完便叫大家一起去吃晚饭。
用过晚饭,楚越早早的回到房里,本来一路鞍马劳顿十分疲惫,另外也想早点睡下等着今晚仙人再来指点。
正要上chuang休息时,玄冲道长敲门进来,看到楚越正把那本道德经扔在床头,便问:“老道昨日给楚公子的那本书,公子可曾翻阅?”
楚越见玄冲来问,便把昨日到今天的奇遇都细细的说了一遍,玄冲听完说道:“道家修行到一定境界可知过去未来,公子是有仙缘之人,昨夜所梦委实离奇,怕是公子的来世。只是公子从未曾修过仙道,未免走火入魔进入歧途,还需时常保持心境平和。”
随后玄冲教给了楚越一些静坐调息的法门,便告辞离去,楚越也早早的睡下了。
楚越晚间睡得十分踏实,再也没有了那个奇怪的梦。清早起来想想所谓仙缘当是有缘而遇,哪能日日得见,于是将那本道德经在架上放好,准备再去矿场。
到了矿场,只见鲁坚几人已经把一间旧屋拆倒,取出砖块,正等着楚越来指挥砌烧制矿石的炉子。
在楚越的指挥下,大家砌起了一座高约一丈,直径四尺的烧炉,炉膛下方留下风口装好风箱。然后楚越让大家将一些矿石砸得粉碎放入炉中,然后放入一大片引燃的油布点着了矿石粉,一见矿石已经开始燃烧,便封住了炉口。不多时,呛鼻的硫磺味从炉顶冒出,好在山坡下风势较大,吹散了这股异味。
两个时辰后炉火不再燃烧,大家打开炉口,待炉膛冷却后从里面刨出了黑红色的残渣,众人把这些残渣放入坩埚开始炼铁。
楚越这晚住在了矿上,第二日上午这锅铁出炉了。经过鲁坚等人的熔融精制和又一天反复锻打之后,一段色泽发青,莹莹若玉的钢锭出现在了楚越他们面前。鲁坚几人极为高兴,同样的冶炼方法,今天打造的这段钢锭竟然比在景宁县用磁铁矿炼出的钢似乎还要好。
在楚越的要求下,几人又拿这其中的一些钢材打造了一把大刀。这把刀最后一次淬火完成后,刀身泛出清冷的光泽。楚越也不等鲁坚给这把刀缠制刀柄就一把接过,用一块布包好,急急返回镇上去拿给刘林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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