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这样就吓到你?”吴永超拍了她一下,她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别担心,让我来帮你。”他咧开嘴笑,里面的牙齿白而冷,发着寒光,她心跳得更厉害,“不要,什么也别做。”
“坐以待毙?不像你的性格啊。”他冷冷笑了一声,“交给我,我这个人就是仗义,帮人从来都是帮到底,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我先进去了。”她更慌张起来,匆忙走了。
吴永超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地笑,慢慢握紧了拳头,他有绝对的自信,他会牢牢将她握在手心里,握住她,也就握住了谢氏数十亿的财产。
孟心颐进了谢同的办公室,看见他又在电脑上喂宠物,“又不做事了?”
他抬头看她,“几天不在,坏猫和鲨鱼都离家出走了,我费了好多精神才把它们找回来,饿得什么似的。”
她弯下腰,伏在他背上,用脸蹭他的脖颈,在接触他的肌肤和体温时,觉得踏实而温暖,使她惶恐疲惫的心得到一点济慰。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她温顺地靠着他,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种温馨浪漫里。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奇怪,在这个满心童稚,一无事是的大男孩身上,却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傍徨和恐慌。
她在他身上靠了很久,感觉到心跳完全正常了,才直起身来,看着办公桌上空空一处,有些奇怪地问:“今天没有文件吗?”
“就是没事才玩电脑嘛。”谢同放下手中的鼠标,“我daddy设了个副总经理,他不许再把文件交给我。”
孟心颐咬着嘴唇,明白了,谢仲尧是不把文件交给她,他架空的不是谢同,而是自己,“副总经理?是谁?”
“小艾。”
“又是她。”她心里厌恶地想。“干脆连总经理也让给她,省得在这里碍人眼。”她冷冷地说。
谢同见她生气了,把她抱在腿上,“由他们吧,反正我无所谓,何必让你这么辛苦,来,快喂你的鲨鱼,再不然,我就把它喂坏猫好了。”
“你敢!”孟心颐拍拍他的脑袋,谢同咧开嘴大笑。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孟心颐连忙站起来,谢同也止住笑声,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余小艾,手里抱着一大撂文件,“你们真轻闲啊,笑得在外面都听见了,这些给你。”她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你的事,拿过来做什么?”谢同看了一眼,有些不痛快地说。
“你想累死我,我可没拿你那份薪水。”余小艾不理会他,只对孟心颐说,“还有你,可别再宠着他,由着他的性子胡闹。现在,他是成了家的人,你得看着他了。”
孟心颐笑了笑,“我哪管得住他,再说,董事长不是不让把文件送过来吗?”
“我才不管呢。而且,以前你管了那么久,公司一切都很好,你不帮谢同,谁帮他。至于董事长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劝他。”
说完,她才看了谢同一眼,“中午一起吃饭,我有话跟你说。”她冲孟心颐笑一下,“借用他一个小时,你不会生气吧?”
“别开玩笑了。”孟心颐仍然淡淡地一笑。看着她出去了,谢同才伸了伸舌头,“又要被她教训了。”
“我看她对你挺好的。”孟心颐轻轻说,拉着谢同,“现在只有她还在帮我们,你可别连她也得罪了。”
“放心吧,她不会同我认真的。”他顽皮地一笑,突然想起来,问:“对了,早上警署找你做什么?”
“还是为了你大哥的案子,他们查到你大哥的通信录里有我的电话,所以做一下例行问话。”
“都这么久了,他们还是什么也查不出来!”谢同抱怨了一句,“我都不知道这些警察到底在怎么办案。”
“算了,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总之,我们尽力合作,也就是了。”
谢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每次见到小艾,我都觉得对不起她,大哥这样走了,到现在都没有个交待。”
“你多照顾她一点。”孟心颐柔声说。
“我怕你多心。”
“傻话,我有这么不明事理吗?玩笑归玩笑,你对我的心意,我会真的不懂?”
谢同感动起来,挽住孟心颐,在她唇上吻了吻。
孟心颐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看了看表,“快中午了,去吃饭吧,别让她等着。”
“那你吃什么?”
“别管我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谢同吻了她,下楼到餐厅,余小艾已经在等他了,他连忙过去,“来了。”小艾笑着说。
“嗯。吃什么?点菜了没有。”
“等你呢。”
谢同招呼了侍应,叫了菜。吃饭时,小艾一直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干嘛老看着我?”
“看你变了多少,结婚了嘛。”
“别取笑了。结婚也是不得已。”
余小艾嘟起嘴,“我就是生气,为什么结婚也不通知我?更要紧的是你这次这样自作主张,把你daddy气坏了,你想过后果没有?”
“就是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答应,我才这样做的。”
余小艾不说话了,很久,才说:“她值得你这样做吗?”
谢同自豪地笑了,“为她做什么,我都觉得值得。“
余小艾不说话,看着他眼中闪动的光彩,心口又刺痛起来,如果当初她有这么一点信心,如果当初她能坚持下去,这种幸福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她不敢再想下去,半晌才说:“也许你是对的,看到你这么幸福,我也就没有什么担忧了。”
韩春一进陈正南的办公室,就一肚子的抱怨,“还是你消遣,吹着冷气喝咖啡,为你一个什么天方夜潭的想法,害得我睡了几个月的汽车。她每天除了开工,回家,除了谢同和生意应酬,我跟本没看见她和什么不良分子接触,我可是再不干这个苦差了。”
陈正南陪着笑,倒了杯咖啡递在他手上,“坐下喝杯咖啡,消消气,又不是香港政府不发你人工。”
“光有人工就行了吗?你知道这几个月,我女朋友吹了几个?”韩春瞪着眼。
“吹了几个?”陈正南忍着笑,“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韩春突然跳起来,坐在桌子上,用一个手指点着陈正南,“说到女朋友,你老实交待,一个星期跑一次广信银行,很准时嘛,不要跟我说是为了破案。”
“乱说什么。”
“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余小艾,没说错吧。”
陈正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普通朋友而已,别有没有的乱说话。”
“让我每天睡汽车,女朋友全吹了,你倒好,有时间泡女仔。”韩春打趣地说,却又沉下脸,认真起来,“人家可是千金小姐,小心看不上你这个穷警察。我可不想看见你被人家耍着玩。”
“好了,还是说说孟心颐吧。”陈正南岔开了话题。
“有什么好说,人家两公婆夫唱妇随,都不知有多恩爱。”
“那谢仲尧呢?”
“他?没什么动静,只是……”韩春皱着眉,“他从来不给孟心颐面子,每次见面,看得出都挺尴尬的,而且,”他看一眼陈正南,“你要小心,我看他还在凑合谢同和余小艾。”
“这个小艾倒跟我提过。”
“那就是,你可以想象他们的关系有多紧张。”
“前几天,谢仲尧还找过我,询问调查的结果,看得出他对警方十分不满。”陈正南苦笑,“我也想帮他,可是……”他叹了口气,“看得出他已经失去耐心了,我担心他会自己采取手段。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撤,监视她是一则,更重要的只怕还要保护她。”
“他想干什么?”韩春跳起来,“他真的以为香港没有法律吗?”
陈正南默默想了很久,说:“我真的很担心,我有种预感,一定还会有人出事。”
“少来什么预感了,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
陈正南不说话了,但仍紧锁着眉头。
孟心颐坐在车里,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洽谈的一个业务。“你还不想动手吗?”吴永超一边开车,一边用眼在后视镜里看她。
“什么?”她吃了一惊。
“你还不想动手吗?”他重复了一遍。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他的脸,没有说话。
“我可不想再等下去了。”吴永超冷冷说了一句。
“你想怎么样?”孟心颐的脸有些发白,“那个警察天天盯着我,我不想再惹事了。”
“谢仲尧会放过你?”吴永超冷笑一声,“要不是我天天这样跟着你,你怎么死都不明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他活,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孟心颐不说话,只看着他,她明白他应该已经有了办法,不然他也不会开口。果然他接着又说:“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不用你操心,你只用做好准备,一定要趁机会一鼓作气把广信的实权拿到手。”他转头看她一眼,“到时候,广信就是我们的了。”他笑起来,神情得意而淫猥,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一瞟,她全身都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兴奋,还是恶心、恐惧。
她在惶惑不安中等待着,不到十天,谢仲尧夫妇果然双双在车祸中丧生。
陈正南得到消息时,还在警署加班。放下电话,他立刻赶到车祸现场。现场一片零乱,他掏出警员证,通过了警戒线,映入眼帘的是一辆被撞得几乎支离破碎的轿车,不远处斜着一辆货柜车,人已经送去了医院,只留下一地的鲜血。
“怎么回事?”他拉住一个警员问。
“交通意外。轿车的速度太快,看来是刹不住了,也不知怎么打横在公路上,对面的货车来不及刹车,整个撞上去。”
“车里人呢?”陈正南急忙问。
“轿车上三个人全部重伤,送了医院,货车司机没多大的事,还在那边。”警员用手指了一下,陈正南看见在一边一个显然是被吓呆了的司机,头上还流着血,用一只手捂着,只会一直对一个警员分辨:“我没走错路,是他突然横在我面前,我刹车了,刹不住……”
“车里人究竟怎么样?”陈正南问。
警员看了一眼挤压变形的车厢,“货车正撞在车后座上,司机伤的轻点,后面的人……”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陈正南觉得头脑里轰轰地响,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这次车祸的发生,只更证实他的推断并没有错。他的心口一阵绞痛,更兼愤怒和失望,还有一种深深的自责。
“伤者送到哪个医院?”
“玛丽医院。”
“马上通知鉴证科和重案组的人过来,我怀疑这不是普通的车祸。保护现场,还有……”
“Sir,这好像只是车祸,有这个必要吗?交通署的已经过来了。”警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命令!”陈正南来火了,吼了一声,警员愣了一下,连忙拿对讲机呼总部。
陈正南转过身,打电话给韩春,“你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谢同刚才被通知到医院,我就跟过来了。”
“谢仲尧夫妇怎么样了?”
“抢救无效,已经过世了。”韩春沉重地说。
“那谢同呢?”
“他现在整个疯了似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宽慰他。”韩春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陈正南不用过来,也能想象谢同的情形,一个人如果连续遭受到这样的打击,是很难承受的。
“孟心颐呢?”他终于又问。
“在谢同旁边。”韩春似乎不太方便说话,顿了一下问:“你过来吗?”
“盯紧她。我现在现场,等组上人来了,我就过来。”陈正南放下电话,看着身边跑来跑去的人,看着地上仿佛仍在流动的鲜血,每一滴血里都有一个孟心颐在对着他笑,他感到恐惧,也不甚明白,在孟心颐和谢仲尧的这一场角力里,她应该是个弱者,他一直都在担心她会成为这场角力的失败者,但现在,她的每一个笑容里都充满了骄傲和得意,她才是胜利者,她每跨上一个台阶,脚下就踩着白骨和鲜血。
“你阻止不了我的。”他仿佛听见她在说,他每天费尽心机,却依然让她为所欲为,在罪恶的深渊里越陷越深,他究竟忽略了什么,为什么找不到她犯罪的一点痕迹?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突然又听见手机在响,这一次是小艾,她还没有说话,先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像锯子一样拉着他本就流血的心,痛得他快不堪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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