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韩凌微笑着说，“我听说你在这儿呆了6年了，始终没造出过什么东西。”
四周传来一片低低的讪笑声。
无愚用不耐烦的声音回答道：“我的老师也从来没有画完过一幅画，这不妨碍他是一名伟大的画家。追求完美是一种过程而不是结果。如果你也像那些俗人一样着急看到什么，那我想你可要失望了。”
他的大胆直言在贵族间引起了一阵不满的和威胁性的低语，但韩凌丝毫不以为忤，“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船吧。”
“哦，是的。”无愚现在已经不太开心了，他犹豫不决，仿佛是带着点后悔地把他的船放到了水里。
黑色的船模放到水里去时，引起了周围原本等得不耐烦的工匠们一阵恐怖的低语和惊叹。
它和其他的船大不相同。它看上去低矮，不起眼，却从头到尾带着柔和的曲线，与其它那些船充满力量但却丑陋的外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的风帆静悄悄地鼓动着，仿佛在轻轻地呼吸，它在水池里飞行，漂亮地转折，所有的动作都像女人一样优雅和轻柔，多么的可怕啊，它是如此地美丽——而美丽是被神庭禁止的。
“你是怎么造出来的？”韩凌问道。
“它不是船，它是我爱的女人。”无愚入迷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说。贵族和工匠们带着猥琐的表情窃笑起来，但他浑然不觉。他没有说出来，它是依照他妹妹的呼吸和节奏雕刻出来的，“这只是第一艘，我还在等待其他更好的想法。”
“很漂亮。”韩凌说道，“我想邀请你一起来，为我们，为了我们这些在西方流浪的东方人，为了你众多的同胞来修建这座港口。你的老师向我推荐了你，他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为什么？”无愚惊讶地回答道，他望向了他的老师，“我在这儿过得很愉快，我哪儿也不想去——我们的飞行器还没有造完。”
“关于飞行，”他的老师叹了口气说，“我们得暂时把它忘掉。忍耐一下吧，无愚，什么事情的发生都有它自己的时间。我们无法完成大鸟和圆盘战斗车了——或许先把你的船付诸实施，更有可能。”他的话语极其轻柔但有极其具有说服力。
“老师，”无愚说，“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你还是去吧。世界之外，是什么样子，我也很想知道呢。”他的老师叹着气。而无愚则有些犹豫，飞行和航船同时可怕地诱惑着他。
“啊哈，我注意到了，”韩凌说，他脸上那种让人放松的笑容始终不变，“你对我的提议兴趣不大，可我早就准备好了说服你的方法。”
他招了招手，一名奴仆快步上前，将一个精巧刻着常春藤花纹的木箱子送了上来。
韩凌把箱子推到无愚的面前。
无愚疑惑地把它打开了，展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整座城市的模型。它看上去漂亮极了，有着三重圆形的白色城墙，高高的塔楼和环形的河，那儿有驼东西的牲口、污水池、烟囱和下水道，一条条向心的道路汇集到一个圆形的广场上，一个巨大的太阳神雕像站立在它后面的山上，甚至还有小小的帆船停留在港口泊位上，一切都是如此地惟妙惟肖。
韩凌说：“这是米开朗基罗替我做的黄金港的城市模型。可我还需要有人来主持完成它。”
“一看见这个雕像我就认出来了，啊，这个狡猾的骗子，”无愚喊道，“他居然不把最好的想法用在圣彼得大教堂上——老师，这项工作只有你能主持，我们可以一起去。”
他的老师，列奥那多·达·芬奇微笑起来，“不，我的学生，我在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知道，圣恩玛利亚修道院里，那幅画我还没有完成。*”（注解：这只能是指那幅伟大的画《最后的晚餐》）
但无愚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这个模型给吸引住了，一刻也离不开，他仿佛没有听到老师的回答。“这里有的很大的造船厂。”他热切地喊道。
“没错，”韩凌承认说，“一个全欧洲也没有的造船厂。”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无愚吸着凉气喊道，“这真是一个伟大的盛举。啊，关于这个雕像，我有更好的想法。”
“你有很多时间慢慢研究，”韩凌再次微笑了起来，叫来了几个仆人，“你们去取他的行李，要把他在船上的位置安排得舒适无比。”
无愚依旧跪在箱子前面，伏身在模型上咕哝着：“别忘了把我的书和图纸带上。”
过了一会，他突然抬起头来，“还有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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