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四川的一个小州府。地方虽小,交通却比较便利,水陆均可通向全国各地。故此,来往的人员比较多,尤其是生意上的人。街面建筑也算不错,人们生活比较富裕,虽然比不上成都,自贡这样的大州府,与四川的其他小县比起来,可谓是天壤之别了。
中秋过后不久,城里还笼罩着节日的气息。也许,这也正反映了小城人们的纯朴吧。街上很热闹,做生意的很多,丝绸摊,杂货铺,水果摊,铁匠铺,饭馆、酒楼比比皆是,从街头摆到街尾;人流也多,什么三姑六婆,兄弟姐妹,或是小两口的上街购物,更有好事者走街串巷图个热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的掺杂着一些小贩的叫卖声:“糖葫芦,上好的糖葫芦,又甜又脆哟……”。引得小孩子跟着跑前跑后的。
然而,还有比这更热闹生意更好的地方,那便是回燕楼和醉仙居。
回燕楼名字是好听,可是做的生意却实在不怎么好,正经人家一听见这个名字就会皱眉,却是一些风liu文人和雅士爱去之处,为什么呢?说穿了,回燕楼只是一家妓院,不过那时的妓院不这么叫,却偏偏要叫个好听的名字,如翠玉楼,群芳院、风月阁之类的。
醉仙居,却是一家酒楼,位临江边,风景实在不错。因为做的川菜比较出众,在本地挺有名气。是武林豪杰云集之地,拉上个三朋四友,推盅换盏,喝两杯,交交心,谈谈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也是闲人雅士爱去之处,邀三五知已,饮酒为乐,呤诗作对,临江望景,开阔胸襟。
俗话说:饱暖思*。回燕楼开在醉仙居旁边,又或是说醉仙居开在回燕楼旁,确是眼光独到,两者也因此相得益璋了。
已是午饭时分。醉仙居里的生意甚是火爆,闲人雅士,武林大豪云聚一堂,其中更有“泸州一剑”和“川中大豪”等在川中略有名气的人物。楼上吆五喝六的,小二更是跑上跑下,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
门帘一掀,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进来就喊:“小二哥,找个座位吃饭。”
小二笑着“哎”了一声过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来人是一身灰布衣裳的年轻人,满脸的灰尘,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的,打扮得又不伦不类,背着一个三尺左右的布包,包外面露出一把雨伞柄,实在毫不起眼。说是生意人吧,可穿着根本不象,说是读书人吧,又没有读书人的书卷气和气质,实足十的一付乡下青年模样。
这个人便是往回家赶的燕丹青。燕丹青离开无量山后,归心思箭,恨不能一下子到家,与叔叔婶婶们团聚。也难怪,毕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想早点回去是人之常情。可是因为没有多少盘缠,买不起马匹,只好靠双腿走路,日夜赶路,风餐露宿。这天也被他赶到了泸州,然而已是满面的灰尘。本来长相并不出众,这时更显得落拓。
小二心下嘀咕:“这些天天都变啦?怎么乡下人都进城了。”嘀咕归嘀咕,可他没敢讲出来,可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就象秋天的茄子:焉了。
燕丹青不耐烦了,说道:“伙计,快点给我找个地方,呆会我还要赶路呢!”
小二虽生了一双势利眼,只管有钱的叫大爷。可有生意上门,却不能不做,也只好将来人往里让了,在二楼的角落里找了一张桌子给他,端来一壶冷茶,燕丹青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茶壶,一仰脖子一气长灌,一下子就喝了大半壶,喝罢用不知多少天没洗过的衣袖擦了擦嘴,大叫:“痛快,实在痛快!”
也许是平时看惯了文人雅士的饮食方法,而醉仙居大多是有钱人出没的地方,难得有乡下客人光顾吧,小二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下不住的嘀咕:“果然是一个土包子,看样子我指望的赏钱是泡荡了。”这样想着,小二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燕丹青哪知道小二心里已经转了这许多念头,狂饮了一顿茶之后,看着小二说道:“小二哥,茶是尽够了,来两个小菜,就着吃饭吧。”
小二还抱着一丝希望说道:“不知客官要点什么菜?”
燕丹青问道:“小二哥,你这里有什么菜?”
小二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笑着答道:“客官,我们酒楼的菜可多了,好教你知道,我们这里有名的川菜都有,比如说辣子鸡丁,麻辣酱鸭,沙堡牛肉……。”他一气报出了十几道天下知名的川菜名。
燕丹青呆呆的看着小二,不知是惊讶于小二的熟练还是醉心于小二报的几道菜。
小二看着年轻人茫然若失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得意,又热心于赏钱,忙又叫了几声:“客官,客官……”。
燕丹青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想:“看样子今天得好好的偿一下呢,川菜可是我的弱项呢!”这样想着,手却下意识的往怀里摸了一把,触手的是不多的几块碎银,燕丹青马上想到:“离洛阳还有很多路呢,得将就着用呢,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大块朵颐了。”
这样想着,燕丹青不由咂了咂嘴唇,吞了几口口水,对小二说道:“小二哥,就给我来一盘麻辣豆腐和一盘青菜吧!”
小二以为听错了,使劲扑楞了一下脑袋,问道:“什么啊?”
燕丹青又说了一遍。小二气炸了,心里想,等了你这么久,就点了这么两菜啊!”却还不死心,问道:“要酒么,客官?”
燕丹青手一挥说道:“不要,不要,快点嘛,小二哥,我肚子都饿扁了。”
小二一肚子的不痛快,边走边小声的嘟囔着说:“真是一个土包子,这么小气,看样子赏钱是不用指望你给的了。”
燕丹青耳朵特尖,刚好听到了小二的这几句话,忙对小二说道:“回来回来,小二哥,说谁呢?”
小二偏偏不识趣,嘴里继续道:“谁接嘴便说谁。”
这下燕丹青来气了,大声说道:“小二哥,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客人吃什么菜,还有你来分派吗?还说什么赏钱,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小二冷笑一声说:“到这儿来的大爷哪个不打赏的,不信你问问,哪象你,没钱还要跑这来充大爷!”
燕丹青道:“可恶!做生意做到你这个份上,真是丢人。做生意讲究的是公平交易,一分钱一分货,吃你的东西,燕某绝不会赖你的帐,可是象你这样手把手的要赏钱,燕某人还没见过,这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倒好,人家不给,你就张嘴骂人,哼!”
他们这一吵不要紧,可惊动了四座,大家都想,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在这里咋呼。当下有人便叫道:“吵什么,吵什么,没钱就不要来这嘛。”
看到有人帮腔,小二更得意了,哼着四川小调扬长而去。燕丹青快气晕了,一时没看清是哪个发话,只有向发话方向怒目而视。
燕丹青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赏钱?你以为燕某人的钱是大水冲来的。曾听平四叔说,在我们那边,只有逛窑子、喝花酒才会打赏的,为了讨姑娘们的欢心嘛,又或是摆阔的才打赏,难道诸位都是逛窑子来的吗?”
刹时,醉仙居楼上一干人都吃惊的望着燕丹青,有一些人更是面红耳赤,赶紧低头。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有很多人铁定是来飞燕楼捧场的,可是这样被人赤裸裸的指出来,而且说得粗俗不堪,还是第一次,就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了衣服一样,再也无颜与人斗嘴。
只听楼下一个恼羞成怒的大喝道:“哪里来的混帐小子,你会不会讲话?什么逛窑子,喝花酒,这么难听,你大爷我听说回燕楼的珊瑚姑娘姿色不俗,艳光照人,今天来此地只是想找她谈谈风月。”
燕丹青冷笑一声:“什么谈风月?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逛窑子就是逛窑子!嫌难听就别来。”
真是六月的债,来得快还得也快。
来人不怒反笑:“嘿嘿、嘿嘿……”。随着几声干笑声,一个人慢慢的踱了上楼,来到了燕丹青面前。只见来人三十多的年纪,身高七尺,一身素衣,修长的双眉,薄薄的嘴唇,手指白晰,右手持一柄折扇。面目英俊,神态潇洒,是少见的美男子。只不过眼神过于阴冷。看装扮,应该是一位读书相公。
此人一现身,临江而坐的“川中大豪”和“泸州一剑”立刻低呼:“‘风liu夺命书生’莫问情”。马上从座位上站起,一付想开溜的模样,可一看到莫问情一脸的不豫之色,又坐了下去,却是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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