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寝宫中灯火通明,东西摆放得井然有条,但是空无一人!
艾尔多愣了一下。难道又被他逃了?
一声呼哨,一条灵狼从窗口跳了进来,飞快地在寝宫中转了一圈,东嗅嗅西嗅嗅。
仍然一无所获。
灵狼呜呜地叫了两声,用德鲁伊才听得懂的动物语言表达了意思:这个晚上根本就没有人在这里呆过!
艾尔多的脸色终于变了。
※※※※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从远处传来,回响着,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紧接着,是急促的马蹄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城楼上原本快要撑不下去的近卫军士兵们忽然精神大振,高声欢呼:“万岁!万岁!”
艾尔多心中一紧,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毫无疑问的是,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不假思索,他向空中一招手,那只盘旋着的巨鹰立刻掠了下来。他在马背上纵身一跃而起,伸手正好攀住了鹰脖子,一个翻身骑了上去。紧追而来的几个弓箭手正待弯弓射去,艾尔多在鹰背上捏了个奇怪的手势念了句咒语,顿时一大片藤蔓从地下飞卷而起,把弓箭手全给淹没了。
“冲出去,攻击西门会合!”艾尔多急急忙忙地向范泰伦吼了一句。巨鹰振翅高飞,载着他向西方飞去。
范泰伦也不多话,掉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杀了出去。原本被他们甩在后面的近卫军立即一群群地上来阻截。范泰伦左冲右突,虽有灵狼协助,怎奈近卫军人数众多,他孤掌难鸣,一时半会儿却也冲不出去。正在危急的时候,希路克带着一百名骑兵势如破竹地杀了过来,近卫军来的都是步兵,挡不住骑兵的来回冲击,希路克和范泰伦裹在一起,顺利地杀了回去。一千多名东区士兵正与近卫军激烈厮杀,希路克高吼一声:“攻击西门!”他手下的士兵都是随他征战已旧的老兵,立即有条不紊地向他合围靠拢,围成了一个大方阵。两百多名骑兵在阵前来回冲击近卫军的阵脚,充当尖刀作用,硬是撕开了一个缺口,向西门的方向突击。
希路克在阵中央,看着自己的骑兵凶悍地冲杀着,忽然象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皱,道:“骑兵呢?”
范泰伦听得莫名其妙,叫道:“什么?”
希路克望向他,大吼道:“近卫军的八百名骑兵呢?哪里去了?”
※※※※
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晨光映得半天通红。
新一天的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艾尔多伏在鹰背上远远望去,顿时惊得呆住了。
数百名近卫军骑兵在义军的后阵里纵横冲击,如入无人之境。西城楼上人数已经不足千,眼看就快要抵挡不住的近卫军们高声欢呼着,仿佛凭空获得了无穷的力量,一个个象疯子一样与登上城头的义军士兵对砍着。另一边,在三千多名勇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之后,眼看就要攻取城头的义军在突如其来的骑兵冲击之下,顿时阵脚大乱,首尾不能相顾。缺乏有效抵抗骑兵冲击的长兵器,义军战士们只能凭借手中的钢刀和敌人周旋。弓箭手们还来不及发动密集射击,就已被骑兵冲杀入阵,用锋利的马刀砍成了两半。而更多的人是直接就被撞翻在地,紧接着被滚滚而来的铁蹄踩成了肉酱。欧恩带着五六百名士兵围成了一个盾牌阵,把瓦伦丁紧紧地护在中央。而阵地上更多的士兵则象秋天被收割的麦子一样,被凶横的骑兵纷纷砍倒在地。一架又一架的云梯被推dao,失去了后续支援的义军士兵们发出了一声声绝望而又不屈的怒吼,但立刻就被滚滚的铁蹄声吞没了。
越来越多的义军士兵血溅五步英勇捐躯,显然败势已经不可挽回了。原本内外夹攻的一个完美计划,竟然就这样棋差一着,功败垂成了!
更远处,被九名骑士簇拥着,正在好整以暇地观望着场中阵势的,正是国王克劳迪亚斯。
艾尔多咬紧了嘴唇,强忍着心中血淋淋的痛苦,示意巨鹰压低高度,向克劳迪亚斯直掠过去。
只要能够干掉这个罪魁祸首,几千名义军战士的血,就没有白流!
骑士们已经发现了他,一个个拔剑出鞘,蓄劲待发。但是艾尔多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的目标已经锁定了克劳迪亚斯,崩紧了全身的肌肉,酝酿着雷霆般的全力一击。
距离越来越近。
忽然,从克劳迪亚斯身后闪出一个黑衣黑甲的蒙面人,冷冷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满是嘲弄的冷笑,伸出一个手指来,远远地向着艾尔多凌空一指。
措不及防之下,艾尔多顿觉一道冰冷而又尖细的力量从额头上直透进来,紧接着猛然爆开。顿时一阵剧痛淹没了所有的感觉,两耳中嗡嗡直响,眼前也是一黑。他仰头大叫一声,就失去了知觉,身子一歪从鹰背上直摔了下来。
这时巨鹰离地尚有三四十米高,他这一个倒栽葱掉下来,就算没有摔得脑浆崩裂,也要被近卫军的骑兵踏成烂泥。幸亏那巨鹰也是极其通灵,尖叫了一声,翻身猛然一个俯冲,马上又把他接在了背上。艾尔多只晕过去不到两秒钟,立刻又悠悠醒来,只觉脑壳剧痛欲烈,脑中也是晕晕沉沉的。
飕飕数声,几支流箭飞了过来,巨鹰一拍翅膀,两道强大的气流卷得羽箭纷纷歪了方向。
艾尔多仰起头来,长吸了几口清晨的凉风,这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你是谁?”他冷然望着这个偷袭自己的对手。直觉告诉他,破坏了自己整个计划的,很可能就是这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也不答话,背负着双手,傲然而立。
“杀了他!杀了他!”克劳迪亚斯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羽箭稀稀拉拉地向巨鹰射去,显然国王陛下身边没有什么好射手。艾尔多很容易地躲了过去,冷哼了一声,很不甘心地驾驭巨鹰向瓦伦丁飞去。刺杀国王不成,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赶去援救他的老朋友了。
※※※※
“骑兵呢?你们的骑兵呢!”范泰伦揪着一名西门近卫军士官的衣领,怒吼着。他脸上满是尘土汗水,头发也乱成一团,满是血丝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要吃人的猛兽。
那名被刻意抓来当活口的士官被他的样子吓傻了,呆了半天,才道:“陛……陛下带……带……带走了……”
范泰伦松了手,和希路克面面相觑,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希路克阴沉着脸闷声问道。
士官只迟疑了一下,就被希路克又揪住衣领提了起来,一口气憋住了,直翻着白眼。希路克哼了一声,撒手把他扔在地上,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因为心急瓦伦丁和攻城义军的安危,两人的脾气都变得暴躁起来。
士官拼命咳嗽着,喘着气,道:“天……天黑后四个小时……咳咳……陛下就带着骑兵从西门悄悄地出去了,马蹄上都包了布,都不让别人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啊……”
希路克一刀把他脑袋砍了下来,回头急道:“修士他们肯定遭到骑兵突袭了,快!快!我们必须攻出去增援!”
范泰伦哪还按捺得住,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出城去,怒吼一声,率先冲在了前头。
城中还剩两千来名近卫军,除去城头的守军,其余的人马全部都被调来阻截,虽然无法形成有效的包围圈把西区士兵困住,但是他们也咬定了方向,所有人排成阵形死死地守卫西门。希路克和范泰伦指挥着部队一轮又一轮地冲击,一时之间却也不易冲杀得出去。
※※※※
艾尔多从鹰背上跳下,落在瓦伦丁的身边,焦急地问道:“老朋友,你没事吧?”
瓦伦丁满脸都是汗水,道:“我没事。”
四五百名义军士兵肩并肩、手挽手、人顶人,围成了一个圈,硬是用密集的盾牌阵和人墙扛住了骑兵一轮又一轮的冲击。但是士兵们鏖战了一夜,都是疲惫不堪,恐怕也支撑不住几轮冲击了。
“老朋友,你要离开这里!”艾尔多额头上的冷汗也下来了,“上鹰背离开,这里交给我。”
“是啊,修士,你必须离开,我们撑不了多久了。”欧恩紧护在他的身边,也焦急地说道。
“不,我决不当逃兵!”瓦伦丁十分坚决地说,“士兵们响应我的号召,用自己的生命来帮我们,现在你要我抛下他们自己落荒而逃——不可能,这决不可能!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誓与他们同进退、共存亡!”
艾尔多知道他的性格,心里万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又一队骑兵排成冲锋阵列呐喊着冲了过来,艾尔多正在火头上,怒喝了一声,把手一扬,屡试不爽的藤蔓攻击再度上演。这些藤蔓粗如小臂,比普通的绊马索还结实得多。只听冲在第一行列的骑兵同时“啊呦”大叫了一声,立刻被绊了个人仰马翻,战马嘶鸣着倒地,把马上的骑兵甩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的。后面的骑兵冲击得太快,已经刹不住脚了。只听一阵接二连三的“扑通”“扑通”声响,伴着尖锐的马嘶声,眨眼之间,方才还威风凛凛、势不可挡的骑兵队摔成了一片,一个个都躺在地上直叫唤着,怎么也爬不起来。义军士兵们顿时哄堂大笑,纷纷高声叫好。后面的骑兵队大吃了一惊,生怕重蹈覆辙,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冲击上来,只能在外围隔得老远来回奔跑着。而义军只凭借着盾牌阵却也冲杀不出去,一时双方陷入了对峙胶着的状态。
远远的,克劳迪亚斯用马鞭指了指艾尔多的影子,道:“先生若能把此人擒来收归帐下,将来于大事必大有裨益。”
蒙面人摇了摇头,道:“此人中了我一记灵魂冲击(MindBst)仍然安然无恙,可见修为不浅,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克劳迪亚斯恨恨地挥了挥马鞭,道:“既然如此,就杀了他,免得妨碍我们的大事。”
蒙面人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他不过是一介武夫,就算杀了他,也不足以挽回整个帝国的局势。以我看来,当前对陛下的百年基业构成最大威胁的,恐怕并非此人吧……”
克劳迪亚斯被他一提醒,立刻回过了神来,道:“不错,就是那个叫瓦伦丁的修士,屡次与我作对,不杀他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回过头道:“先生若能在阵前杀了他,必能重创叛军士气!还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蒙面人双手拢在袖子里,冷冷地笑了一笑,道:“乐于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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