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崖风冷冷地扫了他的双刀一眼,道:“你最大的能耐,就是深藏不露,然后完全麻痺敌人,在万无一失且极度安全的情况下,才突然发出让人匪夷所思的奇招,一举把敌人干掉。只是,你现在对我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你不用动手了,你一动手,我保证你会死在这里!”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他一字一顿,双目紧盯着玉郎君,仿佛已看到他心底。他那眼神,就象是盯着一只死苍蝇一样。
玉郎君打了个冷颤,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地研究我?你跟踪了我多久?”
玄崖风道:“我只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我只是在刚才仔细观察了你和梅花陆离过招的情况而已。”
玉郎君道:“我不信!”
玄崖风道:“刚才梅花陆离连出九刀只攻不守的招式的时候,仅能逼退你半步,就已证明了你的武功高出他不止一筹。然后当他为了救同伴而不惜折损自身内力催动那招极具威力的血洗大地连攻出三百六十五刀时,这才逼得你亮出了你的两柄短刀。后来你逼得梅花陆离弃掉血刀,本来你可以乘机甩出血刀一举杀了他,但他怕空门大开被他临死反咬一口得不偿失,所以只是先小伤他一下。”
玉郎君目光一变,不敢直视玄崖风的眼。对这年轻人,他已不敢小视。
玄崖风又道:“然后你见他在那种情况下处理得当反应及时,还能卸去大部份力道,你就知道自己的稳妥路线是走对了。本来你可以乘他受伤之际干掉他的,但你想更稳妥一些,你想先杀了鬼脸寡妇,再联合秋、白二人,再杀梅花陆离就易如反掌了。而且,就算梅花陆离临死前有什么毒手,你有两个活生生的挡箭牌,自是不怕。”
玄崖风的话丝丝入扣,却象是小锤子一般狠狠的敲在玉郎君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血花四溅。他脸上一青,望向秋若寒和白如幻。那二人的脸上却是闻言绷紧。玉郎君知道他们二人的心里已被玄崖风说动了。其实玉郎君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却不想被人当面揭破。他不禁恼羞成怒,对玄崖风怒喝道:“你不要说了!”但奇怪的是,他心里虽不怒不可遏,直欲一下子扑过去用七十里长的线把玄崖风的嘴死死地缝起来,再把他埋到一百里深的地底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但竟是不敢动手。对这神秘的青年,他竟怀着莫名的恐惧。
玄崖风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仍是娓娓道来:“你既然如此追求稳妥,自是因为你很怕死,不肯冒一丝一毫的险。这就怪了,为什么你开始的时候空手去接梅花陆离的刀呢?其实这一点不奇怪,那是因为你知道梅花陆离的普通刀法伤不了你,说明你的武功高过他不少。你所担忧的,只是他的临死一击!”
玄崖风终于说完了。
玉郎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听着玄崖风这一番话,却象是受了一百年的罪,又象是被他剥得个精光,向众人展示他身上这里有什么病变,那里有什么奇观。
玉郎君死死地盯着玄崖风,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玄崖风淡淡一笑:“很简单,你叫你这些手下把手上所有弓箭都扔在我们面前,我一把火烧了,你们全都下山走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玉郎君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玄崖风的声音立刻变得毫无感情:“等下如果死一千个人,第一个一定会是你!要是只死一个人,我保证,那也一定是你,玉郎君!”
玉郎君听了头皮直发麻,但仍强自镇定,道:“是吗?为什么不是你呢?”
玄崖风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见他举起右掌拍在身旁一棵杯口大的小树上,那小树不断,却象是一根巨大的湿面条一样瘫卷在地。
在场所有人全都呆了。
玉郎君和梅苍陆离同时失声叫道:“九子魔宫的无骨魔功!”
玄崖风对玉郎君道:“要是你用强的话,我拼了一年内力不要,也要运起无骨魔功把你变成一根肉乎乎的湿面条。你长得再俊俏,以后也只能是一根俊俏的湿面条。你好好考虑考虑!你回去跟扬碧空说起我的无骨魔功,也足够交待得过去了。”
玉郎君马上考虑好了,他摆了摆手,道:“把弓箭全扔出来吧。”人长得越是俊俏,越是不想变成面条,更何况是湿的面条。
军令如山,刹那间玄崖风面前的弓和箭已推成小山。李重浪和梅花陆离取出火折子把它们全烧了。
烧得差不多了,玄崖风对玉郎君道:“你们可以走了。”
玉郎君正欲抬腿,梅花陆离大声道:“玉郎君,我们西圣教与你们九灯魔教十二年前定下书面合约,互不侵犯。为什么你们这次却派出这么多人要置我们几人于死地?”
玉郎君冷冷地道:“你们西圣教一直都有东进的野心,你当我们九灯魔教都是瞎了眼了吗?既然你们敢进中原来,那就是你们毁约在先,我们再怎么对付你们都是应该的。”
鬼脸寡妇怒道:“我们又没惹你们,来中原和江南游山玩水都不行吗?中原和江南是你们的吗?”
玉郎君傲然道:“不止中原和江南,连东北、两广、川贵滇都是我们九灯魔教的!”
李重浪实在看不下眼,反讥道:“扬碧空是皇帝不成?看样子不用多久,连渤海、东海、黄海和南海都要变成你们的了。”
玉郎君哼了一声,道:“那是迟早的事。你们东海无涯岛,必是首当其冲!”
李重浪冷冷地道:“口水是淹不了我们无涯岛的。改日我一定先斩下你的头!”
玉郎君恨恨地盯着他,正想开口,玄崖风已道:“还不快走?”
玉郎君对玄崖风十分忌惮,他不再说话,匆匆离去。
九灯魔教的人全退去了,只剩下梅、鬼、玄、李四人。
鬼脸寡妇满脸怨恨地对玄崖风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才不要你救!”
李重浪气极,正要骂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几句。玄崖风拉住了他,转头极为平静对鬼脸寡妇道:“你有不要我救的自由,我也有对玉郎君出手的自由,各不相干。”
梅花陆离也拉住鬼脸寡妇,但鬼脸寡妇不依不饶,依旧骂玄崖风:“你这个小子出手无情,一下子就杀了张老六和吴老七,我才不要你救我。你假惺惺的,肯定不怀什么好心!我们不就是要请你去和我们教主下几盘棋吗,又不是白叫你去的,真金白银的都堆在你面前,你还是不动心。你不去也算了,干什么还杀了我两个兄弟?”一个女人发起狠劲来,十头牛也拉不回。
玄崖风冷笑道:“我已说了,你们教主的棋艺未列入当世前五名,我没兴趣与他下棋。你们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但我软硬都不想吃。你们先动起手来了,却怪不了我。你们见一人不行就上两人,到最后四人一起上。这也就算了,张老六见还赢不了,竟还使出子母阴阳箭。天下谁人不知这种子母阴阳箭至少要伤了十六对母亲和胎儿的性命才能小成,大成的话至少还要翻倍。你说,我应该不应该杀了张老六?”
李重浪听了头皮发麻,心想,这张老六为了练这种魔功,竟干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真该砍他几千几万刀这才算有天理!你本来也觉得这小兄弟出手有些无情,这才知道并不是毫无缘故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梅花陆离并不是和鬼脸寡妇、张老六、“人小鬼大”、吴古今他们四人一起来的,他其实是来接应他们的,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不禁瞪向鬼脸寡妇。
鬼脸寡妇心中有些发虚,不敢直面梅花陆离的目光,她对玄崖风道:“那你也不该杀了吴老七呀。”
玄崖风道:“本来我上次就想一起干掉他的,结果让他溜了。他比张老六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段时间糟蹋的女子,我所知道的就有两个,一个是百里之外的宋家庄的宋三的媳妇,她疯了;一个是这山脚下望夫乡的杨二妹,她上吊自杀了。”
鬼脸寡妇无言以对。不用玄崖风说,她也知道吴古今的毛病。
玄崖风望向“人小鬼大”的尸体,又望向鬼脸寡妇,叹了一声道:“该珍惜的你不知道珍惜,不该喜欢的你又偏偏喜欢。”
鬼脸寡妇心头一震,却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要你救我!”
玄崖风冷冷地道:“那是因为见到梅花先生为了救你和人小鬼大而不惜耗损至少三年的内力来施展血洗大地的刀法,并且见到人小鬼大为了救你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我深受感动这才出手的。鬼脸寡妇,人小鬼大明知你永远不会喜欢他,但还是肯为你付出生命。希望你好好活着,这才算对得起他在天之灵!”
玄崖风说完,对李重浪道:“大哥,我们走吧。”
李重浪携着玄崖风的手,并行而去。对于这个小兄弟,他的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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