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五六丈外,一路上都是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一条飘飘欲飞的血带。
他那柄青色油纸伞也落在一旁。
他体内鲜血倒涌,痛苦难受之至,但他心中很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现在绝不能舔伤口,而应把全部时间用来逃命。
所以,他的身子一沾地,他立刻借着那强大的冲力向前弹起,并立刻飞奔。
偷袭得手者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不禁赞了一声:“好机灵!”他也不笨拙,当然知道李群帆绝对不会曼妙无比地转过身来回个礼唱个喏说“多谢捧场,不好意思”云云,所以他赞声未落,已纵身追去。
自己人机灵,当然是好事;敌人机灵,那就是坏事了,就应当在敌人还没有更机灵之前把他干掉。
这也是一个硬道理。
其他人也拔起腿来,紧跟在他身后。
刹那间,西灵湖又恢复了宁静。
如果李群帆没有受伤,这世上能追得上他的人不会超出一百个;如果他受的是一般的伤,这世上追得上他的人也不会超出一千个。
但是现在,这世上追得上他的人,起码超过两三万个。
他中的那一掌,是“搜魂手”,是这世上最有名的十种掌法之一。
他虽然没有看到在自己背后印上这一掌的人的模样,但却知道他是谁。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落入这个人的手中。
可这世上,好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尤其是在受伤的时候。
所以,当他远远望见青灵寨的时候,那个他不愿望见的人还是纵身一跳,拦在他面前。
青灵寨那面又大又红的寨旗就在他眼前飘荡,他却觉得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李群帆苦笑一声,道:“知恒道人,我们又见面了。”
他面前的这个人,年约五旬,精瘦阴冷,双目深陷如井,身上披着一袭玄黄道袍,乱发披肩。他不是别人,正是鄂北名观黄渡观三护法中的老大知恒道人。
知恒道人阴笑道:“李公子,咱们已有两年不见了,这一次听人说你路过西灵湖,我本想与你再较量较量的,但又有人对我说这些年来你拜了你们教中鼎鼎大名的玄冥长老为师,学到九鸟神教的不少绝学,再加上本教教主一再吩咐我们弟兄这一次务必要把你活捉上总坛,所以我们以梅氏三兄弟作饵,李公子你果然上当。哈哈哈。”他见到李群帆如今已是插翅难飞,心中得意之至。而人一旦得意,就难免话多了。
李群帆道:“不消说,刚才与你一起在我背后偷袭我的,就是你那两个好兄弟知念和知限了。”
“哈哈,老三,李公子跟咱们已有两年不见,想不到他现在还在惦念着咱们呢。”李群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话音未落,已有两道人影飘落李群帆身旁,正是“黄渡三老”中的知念和知限。说话的是老二知念。
知限的嘴也不肯闲着,他道:“李公子,听人说你已拜了你们教中鼎鼎大名的玄冥长老为师,怎么今日我们三兄弟一出手,用不着第二招,你就身中一掌,落败而逃呢?啧啧啧,玄冥长老是不是杂事太多,教你不够认真呢?”
知念接过话来,道:“玄冥老头也太不象话了,事情再多,也不能耽误了教导徒弟呀。否则,误人子弟事小,毁了自己一世英名事大呀。”
知恒阴笑道:“你们也不要冤枉了玄冥老鬼,这不,他不是教李公子‘一弹而起,落荒而逃’的绝顶本领吗?啧啧啧,还是玄冥老鬼高明,懂得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功还是轻功逃命术。别的武功暂时不会还不要紧,这逃命之术不会,或者不精嘛,却是永无机会了。”
李群帆见他们出言侮辱师父,忍无可忍,怒道:“你们这两个老家伙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我师父英名盖世,岂是你们这些獐头鼠目之辈可以诋毁的?我看,倒是你们师父老糊涂了,收你们这三个老不死的作徒弟!你们倚老卖老欺压同门不说,还认贼作父,弃明投暗,真是无耻之至。你们师父地下有灵,必会掀开坟土,抓你们三个老不死的去作陪葬,以免你们三个祸害世人,害得他也被人指着脊梁谩骂。”
李群帆这番话字字带刺,针针见血,黄渡观三护法全都气得哇哇大叫,什么话都不说,亮出双掌扑上来。
这三个人都是练了几十年上乘玄门武功的高手,那李群帆不过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又受了极重的内伤,剑也弄丢了(当时插在梅老二“斗鸡眼”的肩上),他的武功再好,又怎能斗得过他们三人?
但对于他们,李群帆怀有极大的仇恨,因而他每出一招,都是不求自保,只求伤敌。面对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黄渡观三护法也不敢逼得太紧。如果太性急,被李群帆临死之前反咬一口,那可太不值得了。
当面对困兽时,他们一贯都采取稳健的打法。
黄渡观三个老道人体力充沛,越打越精神;而李群帆则越来越感到疼痛难忍,每出一招都是那么的吃力。
十来招过后,知念看准个破绽,阴笑着朝李群帆的小腹出击出一掌。李群帆的双手已被知恒和知限缠住,根本没法阻挡知念。
知念的双掌如连环炮一般,在李群帆后背连击四掌,李群帆刹那里热血倒涌,口中鲜血狂吐,伤势已极为严重,栽在路旁。知念还要补上第五六七八掌,知恒叫道:“二弟,不要太用力,教主说要捉活的。”知念闻言,收回了一大部分的内力。绕是如此,他一掌击中李群帆,李群帆依旧是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飞出两三丈外。
知念拍手道:“老大,老三,这一次咱们可立了大功了。”知恒望着地上满脸痛苦表情,想爬上来但却无能为力的李群帆,得意地笑道:“这小子年纪虽轻,在九鸟教中的地位却颇高,而且武功也不低,单打独斗我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因此教主对他颇为看重。我只是不明白,这小子留着始终是我教的大害,教主为什么还吩咐我们务必要捉活的?”
知限道:“老大,教主英明,他的决定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咱们的任务就是照办不误。你不是对我说,少问一点为什么,干事多卖一点力吗?”知恒点头道:“嗯,你说得不错,教主英明,听他的话准没错。只是便宜了这小子,让他多活几天。”
李群帆冷笑道:“你们那个‘英明’的教主作恶多端,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知限扑上去狠狠地打了李群帆一个耳光,喝道:“沦为阶下囚了你还如此的不老实!”李群帆嘴角的血迹未干,如今又有新血流下。但他丝毫不惧,哈哈笑道:“只要你们不太短命,还活得四五年,你们必定会亲眼目睹到你们九灯魔教土崩瓦解,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永不得超生!”
李群帆的话激起了黄渡观三护法的熊熊怒火,脾气最暴躁的知限又再次扑上,“叭叭叭叭”地连打他几个大嘴巴,一面打一面骂道:“我看你这小子还嘴硬!”李群帆却丝毫不惧,道:“你们在九灯魔教中名列二十八散人,这几年都干尽了坏事,迟早有一天你们会遭到报应的,到时就变成二十八罪人了!”
知限脾气又上来了,扬手欲打,知恒怕他打得性起,弄出人命,不好向教主交差,伸手拦住他,道:“三弟,够了,不要失手打死他,教主要的可不是尸体。要是他死了,咱们三人没有一人能活着!”
知限最后一句话具有无限震慑力,知限心中一寒,急忙住,但他兀自恨恨不已,“呸”了一声,骂道:“这小子的嘴也太臭了,让我点他昏穴,让他老老实实地闭上他的臭嘴。”
李群帆心中轰的一声全都乱了,他并不太过担心自己的生死,他心中所想的尽是,为什么这个扬碧空要活捉自己呢?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他这才发现,形势极其严重。更糟糕的是,自己却无力改变这个形势。
知限伸出手,正欲对李群帆下手,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间响起:“是谁在我老婆子的地盘上大呼小叫的?”黄渡三护法寻声望去,只见一位满头银发,但却满面红光的老婆婆从路边的林子里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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