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跟杀人鬼,哪个比较可怕?」「(畜生,这样的话的确是杀人鬼比较好。)」
(注1:选自《绞首浪漫派》,哀川润拷(tiao)问(xi)阿伊时的对白和心理活动。)
人物:零崎轧识,哀川润。
时间:2000年夏
地点:玖渚舜的别墅——
【旁白】
距离上一章节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过了三天,舜已经顺利地将所有东西都搬进了新的住处——虽然说这个「所有东西」有的也只是一本书,一些衣服和大堆的资料就是了。真正的重要行李,玖渚舜数年来所收藏的书本依然在休士顿等待运送。
而舜和浅野美衣子的剑道教学也已经正式开始——浅野小姐的教学方式非常粗暴,就是拿着剑往死里打——没错,浅野小姐的技术非常高超,所用的力气毫无疑问是能让舜感到疼痛,却不会留下任何伤痕的程度。于是,舜君的战斗意识绝赞高速升级中……据她所说似乎是「要学会打人先学会挨打——」这样。虽然暂时还没有任何技巧上的教学,但是舜的闪避机能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他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有多重要。
现在,舜正在别墅二楼阳台上晒太阳——今天浅野小姐似乎是出去淘古董了——一边看着新近购买的书本。然而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一个戴着草帽,身材瘦长的青年。穿着让人觉得冷飕飕的白色背心,皱皱巴巴松松垮垮的裤子,脚下则是一双破破烂烂的凉鞋。脸上带着圆型太阳眼镜脖子上则挂着白色毛巾,一副乡下的农村青年模样。唯一和这个形象不符的物品,大概是斜挎着的黑色长筒,看到这个舜便已经猜出了来客的身份,很是惊讶地打量了两眼——除了脸以外唯一看起来熟悉的大概是从墨镜里透出来的目光吧,那种充满了混乱杀意,却覆盖着理性智慧的目光。
「好久不见,舜少年。」
「不,才三天而已。欢迎来做客,烦请等我下来开门吧。」
没有错,来客就是式岸轧骑,或者说,现在站在门口的,是真正的零崎轧识。
杀人鬼。
说起来主动放杀人鬼进家门的恐怕舜君也算是头一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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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渚舜】
令人意外的来客是式岸轧骑,不,看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以「零崎轧识」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吧?是的,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西装革履的有为青年的,反而像是来自农村的青年就是在数天前就见过面的式岸轧骑。而现在这个完全相反的样子——便是作为零崎轧识的外貌了。
「那么,请进吧。东西放在门口就好。」我打开门,将轧识迎进屋。
「那么就打扰了,看得出来是不错的地方。」无视了我的一点点小紧张,轧识很自然的拿下了黑色的长筒放在了门旁——看来他的确不是来杀我的。
在沙发上坐定,我从厨房间端来了两杯咖啡——希望他不会讨厌吧?
他很淡定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太好了看起来他并不讨厌咖啡。
「怎么了?看起来那么紧张的样子。放轻松放轻松,今天不会开始零崎的。」轧识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如此解释道。
「嗯?那么是有什么事情光临寒舍呢?」
「寒舍……啊,虽然说是寒舍却意外地有家的感觉呢。」
「中国古话,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虽然这么说相当自夸,但是家的感觉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只要你认为这里是家,那么就是家了。哪怕是小友那个乱七八糟的房间,只要你们陪着她那么也是很有家的样子的。」
「唔,那么你的看法就是只要当做家人那么没有血缘也是没有关系的吗……」
「为什么会那么想?刚才的只是一点有感而发而已。」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石凪少年吗?他曾经在那栋已经倒塌的大楼的电梯里问过我,你觉得家族对你而言是什么呢?这样的问题。你也知道零崎的特性吧?」
「啊,以家族为形态的杀人鬼。那么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恐怕很难回答吧?毕竟零崎的因缘并不是和血缘相关的,而是心态上的相似——甚至是相同吧?」
「是的。那么对你来说,家族又是什么呢?」
「家族,呢。看起来没有和那位石凪少年好好聊聊让你的内心感觉很有缺憾。那么,我是他的替代品吗?」虽然说着这样好像很受伤的话,但是我自觉——并没有任何被当做替代品的,那种让人受伤的感觉。而仿佛,这样的讨论就应该自然而然地在这件房间,在我和他之间发生一般。
「说实话,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你也给我一种我能和你分享这样的想法的感觉。」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将这样异样的感觉暂且抛到脑后,我略微思索了一会,开始了我的讲述。「你也知道,我在玖渚机关长大——而且和阿直与小友一样,是玖渚机关的直系。那里面的竞争其实相当激烈,就跟公司和商业家族一样。真的要说血缘性的家族,恐怕也就阿直和小友能算了吧……当然别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嘛——就是每天都在算计吧?和自小展现出出色电脑天赋,却活不长久的小友以及那个总是把高贵挂在嘴边,自命不凡的老哥,我其实在当时算是相当平凡的吧,既没有优秀的领导才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自从6岁开始就有人盯上我咯,于是只能加快速度学习。这样的过程中反而发现了我的天赋吧,于是到了12岁我就修完了所有的初中课程——之后,对外说是暗杀,反正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13岁的时候脱离了玖渚机关,进入了ER3。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似乎不想让信息不对等,我也是将从小到大的经历稍稍地讲出来了一点。当然真相我是肯定不会说的——那个是我最大的秘密。
「原来如此——但是那个问题还是没有回答我呢,你觉得家族到底是什么?」
「在我看来,所谓的家族啊,就是应该有着相同的某些特质。这大抵是在血缘中传承下来一样的东西吧,也有可能是如同古话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样,自出生以来所接触到的人和物造就了这个人——这样的感觉。真正的家族应该能够成为你的标志和你的背景、你的支柱,大致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子了。」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零崎轧识的苦恼了。
到底是心灵的相系让家族成为家族?
还是血缘的相近让家族成为家族?
无论是在遗传学上的血缘,又或者是心灵的相连,这些都不足以成为「零崎一贼」被称为家族的理由。他们将互相视为家人,仅仅因为他们的特质。
流动在血管内的,杀人鬼的血液。
他们既不以心灵,也不已血缘相连接。
他们之间乃是用「血腥」将整个家族捆绑在了一起。
一个「零崎」因为心中的杀意而感到自己的特殊性,因为自己的特殊性而排斥与别人交流。直到某一天他们看到了另一个「零崎」,于是他(她)想到。
「原来我是有家人的啊」
这就是我对于「零崎一贼」的由来所做的妄想。
恐怕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家人」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家族」,却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族」所应该有的东西。哪怕是貌合神离的「玖渚机关」,也多多少少由血缘联系着。即使我和小友都已经脱离了机关,这份血缘却依旧由这姓氏体现出来。
「可是——」仿佛要辩解些什么,轧识开口了。
「是的,可是。可是家族成立的最重要条件便是你将他们看做家人,无论有没有血缘,无论是否心灵相通,只要你认为他们是你的家人,那么他们就是你的家人。这些家人汇聚在一起才是最初的家族。无论是哪个家族最初都是从一对本来应该素昧平生的夫妻走到了一起而产生的,不是吗?哪怕你们零崎没有血缘,又有谁能够否认你们之间的感情呢?据说,零崎一贼最可怕的地方乃是——只要杀了一人,就会有无数人来报仇。」
给自己添上一杯咖啡润了润嘴唇,我试图劝服零崎轧识——正因为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才能够因为石凪少年的问题想到那么多。这些问题对于普通人,不,普通的杀人鬼都是不会再考虑范围内的吧?
「是吗,我大致上理解了。家人是家族的先决条件……吗?感谢你能够跟我说那么多呢。」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零崎轧识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再次感谢你能够说这些。」
就这样提起了门口的黑色长筒,零崎轧识从别墅中走了出去。
看着门口被压得凹陷的地板,我苦笑了一下。
「这还真是惊人的重量——到底怎么提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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