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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初到“大明寺”(2 / 2)

我俩回到双楠树根处,在进山门的右侧立着一块两米来高的《化成院》石刻诗碑,正是陆游的那首诗。书法出自清同治九年举人张鼎元之手,俊逸洒脱。虽历经一个多世纪,那字迹仍然清晰。诗碑的上沿盖着一层绿苔,平添几分历史的厚重。

左边楠树之下,和右边诗碑一般大小的一块断碑倒伏于地上。见我看得仔细,刚才提开水瓶的老人走了过来,对我道:

“这块碑是512地震时震断的。”

宋君认识老人,问之:

“李大爷你来大明寺多长时间了呢。”

“从年前玉盆地接手大明寺我就来了吧,现在算来也已大半年了。”

“白天现在建设的人多,晚上你一个人守大明寺吗?”

“是的,一直是我独自守。”

“你不怕吗,后面可一大片坟墓。”宋君指着寺后更高处当年监狱“万家煤矿”的一块陵园道。

“我都七十好几的人了,不怕鬼哟,早晚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如果他们晚上来找我,那肯天是我的天命也到了。你说是不?”

说到这儿,三个人不觉笑了起来。有工人叫走了李大爷。不知为何,隐隐然我感觉李大爷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亲切。

我和宋君开始攀谈起来。

“我看过资料,这块碑应当就是所谓的《护双楠碑》或《护林碑》吧。宋君哥。”

“是的,这是清代同治十二年当时唐安知州李为所立。”

“字迹有些小,而且这块碑虽然比《化成院》诗碑晚几年立,但风化要更严重一些。不太认得这些字。”

“我这儿有碑文的文件。”宋君说着便从他那又大又沉的挎包中取出几页资料。我接过手仔细看着。只见上面有这么一段:

“附近化成山大明寺系属古刹,一望峥嵘,四面遮荫,虽不妄称风水,亦堪作方中保障。内有双楠古树,不知始自何时。据宋世陆放翁《剑南诗钞》有双楠古诗一首论之,此树已历数朝矣。因双楠大小树木十园,前人作为双楠羽翼,除庙内修功之外,屡次具结,不准斩伐,以护双楠而壮观瞻。弟恐代远年湮,人类不一,弱者窃伐;强者估欲,且各处募功最多,难免籍端欺僧,估霸兴讼。若不预为护惜左右树木,双楠难以独存。是以协恳示禁,以便刊碑,求护三宝,伏乞等情。据此除呈批示外,合行出示晓喻。为此示仰用属军民人等知悉,该寺双楠古树,代远年湮,所有左右大小树木,尤为双楠羽翼,以壮观瞻,尤宜护惜,永培风水。倘有无知之徒,籍端欺僧,擅自砍伐,许寺邻住持等指名禀究。各自凛遵母违。特示,右喻通知。”

“看来大明寺在古代就已经有了重要的人文价值。连地方一把手也亲自撰文以法令的形式加以保护了。但我不太理解其中‘三宝’具体是指那三宝呢。”我问。

“首先是这双楠,其次为《化成院》诗碑。此外还有三样东西,合称一宝。一是巨型敞口铁钟,高15米,上径05米,下径13米,钟上铸有“乾隆六年三月十七日造”等文字和寺宇四至界、庙产、地税标准等,是研究清代唐安历史的重要史料;二是三脚铁鼎,凸肚中空,高116米,直径076米,造型优美,风格粗犷,铭文除寺宇位置、地界外,也有“乾隆八年四月二十一日造”字样;三是乾隆十四年造的铁磬,口径033米,高026米。这一钟一鼎一磬合称一宝,但这钟、鼎、磬让附近的一座寺庙从监狱手中借走了,现在不在寺中。”

“这三宝,《化成院》诗碑在清代还算不上什么宝,之所以当时就列入三宝之一,其实是在于陆游的《化成院》诗本身和寺庙的关系。而一钟一鼎一磬是乾隆年间制,对于仍是清代的同治年间人来讲,当然能合称一宝了。宋哥你说是不?”

“当然!”

我又拍拍一旁的千年古楠,无比景仰地长叹:

“而这两棵楠树,岂止位列‘三宝’,在我看来,他应当是全中国的无价之宝。早在解放前,由民国政府主持、梁思成为首调查中国的古代建筑之时,全国就已经很少能找到唐朝的建筑。更何况解放后经历大跃进和文革的破坏。而这两棵楠木,在八百多年前陆游探访之时,便已咏为‘双楠当下寒’,足见当时已是参天古木,试问今日中国,像陆游这个级别的诗人或名人咏叹过的、‘活’着的事物还能留存多少。”

“我和你的看法一样,小曾,静态的建筑或许还有,就好比‘沈园’,或许还存在,但有生命的东西呢,**百年前直到今世且还由陆游这个级别的诗人名人留下墨迹的,我看找遍全中国,说不定这两棵楠树是孤例。”

“这块‘天府十大古树名木’第五号树王的牌子其实不是对他的赞誉,而是对他的亵渎。”我指着古楠树上的牌子说。

“‘旧是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双楠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罢了,没人宣传,人们已将他遗忘了。”宋君的叹息更加深沉。

我俩各自感叹一番,此时宋君突然指着那块断了的护林碑底座残碑道:

“你看这是做什么的呢?”

我认真看了下,只见在断碑的中间,有一圆形小洞,竖直通底座,我又回过头看倒在地上的那截断碑,在残断处的中间也有圆孔,但向上的距离不长。

“我想是同治年间的人立碑时,为了强化支撑作用,故意打这一孔,用铁棒之类的东西插入于内,让他更加牢固吧。”我说。

“应当是这样的,不过古人用尽心思,也还是没有防到有这样威力的地震,512的强度可想而知。”宋君道。

再往前走,正对山门的是一个不算大的放生池,中间一坐小小月桥,将池均分为二,走上桥,见池中无水,池底有些裂缝,估计是地震破坏了地基,水早已漏尽了。池之左右两侧为对称的厢房,厢房上还有一层殿堂,下面中间是过道。

宋君告诉我,下面本是大殿,但后来改造过,而楼上是原本的藏经阁。穿过过道,是一片开阔的花园,正对着的一排两层楼的房屋,每层有二十余个房间。

“这排二层楼的房子以前是监狱的工作人员及家属居住的地方。”他介绍道。

只见那二层楼的房子屋檐之下,数百个燕子窝一个紧挨着一个,不少还没有迁走的飞燕,在自己的家和空中繁忙地来回,那热闹的情形好似小镇赶集的日子。

在成都生活多年,要碰上燕子只能是偶见,更是好些年没见过那些涎泥而造的飞燕之家了,何况这等强悍的阵容。我不觉阵阵欣喜,有若回到童年一般。

“如果要宣传,这个也是资源。”我叹。

“当然。”宋君亦叹。

二层楼的右边再往最高处,伫立着一岗楼模样的小房屋,展示着大明寺曾经作为监狱的风尘往事。岗楼之下,又有一排排低矮一些的房屋群落,宋君告诉我那是监狱监房和劳改队劳动改造的工厂之所在。旁边有一个废弃篮球场,篮球架已不在,球场上间或生长出一些见缝插针的野花野草。

这些建筑之下,是和整个大明寺山门前院连在一起的一大块院坝。杨总的车停在那儿,张武的高档越野车也停在那儿。此院坝旁是一大铁门,铁门外的公路盘旋而下,通向我们刚才所到的山脚之下了。

我俩在大明寺里里外外盘桓了好长时间,临回公司前和杨总、张武以及高总客套了几句,便下了山开车离去,一路自然是关于大明寺和陆游的不少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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