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竹摇了摇头又说道:“对不起,我突然觉得我是个不吉利的人,我到哪,旁边的人都要出事……”
肖毅赶紧打住了她这封建神秘主义悲观论调:“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咱可都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不信那一套,只知道与天斗与地斗与豺狗斗都其乐无穷,又怎么能怪你。”
“就是,咱就是来战天斗地炼红心的,这是对咱革命队伍的考验,要是连小小豺狗都干不过,咱还来尽什么国际主义义务,回去继续下乡种地算了。”
终于,肖毅和王过江你一句我一句的鬼扯分散了林静竹的注意力,正好这时水烧开了,肖毅拿着小树枝把水壶夹了下来,说:“喝水吃东西吧,今天折腾得够呛,明天还得赶路呢。”
三人拿出了仅剩的炒米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王过江突然长叹了口气,里边透着无穷的懊恼与失望。
肖毅问:“你没事瞎叹什么气,动摇军心士气。”
王过江嚼着炒米说:“早知道现在只能吃炒米,咱们刚才该拖个豺狗的尸体过来,剥了皮烤着吃。不知道豺狗肉是什么滋味?估计跟狗肉差不多。”
肖毅听了险些背气:“得了吧,这豺狗可是吃了人的,那肉还能吃么?”
“这有什么,种庄稼还得上大粪呢,你不吃大粪,你不吃粮食么?”王过江嘴里塞满炒米,噎的只觉得唾沫不够用,看着壶里的水凉的差不多了,抓起喝了一口,刚喝进嘴,又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骂道:“驴日的这什么水,又苦又咸?”
肖毅也拿过来尝了尝,水里果然透着股苦咸味,赶忙吐了出来:“八成是塘子里的水本身就是咸的,这水不能喝,等会儿我去别地儿找点水来。”
王过江又颓然长叹一声,靠在一棵树说:“老子干革命,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怕没东西吃,这倒好,连水都没得喝,那年夏天大院里发汽水,我真应该多喝两瓶……”
肖毅接口说道:“得了吧,你又不是骆驼,就算喝十瓶也带不到这来。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只有草根树皮吃,你好歹还有炒米,就别嚷嚷了,待会儿我去找水。”
背靠着树的王过江突然坐直了,捏了捏太阳穴,使劲挤了挤眼说:“完了,我该不会是饿晕了吧,怎么觉得眼冒金星,老有小光点儿在跟前飘来飘去啊。”
林静竹一听他说头晕,还以为是他头上受伤的缘故,赶忙去检查他的伤口,可发现既没裂开也没再出血。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鬼哭般的长嚎,如泣如诉,诡异悠长。三人听到后,心同时一下沉到了底,这种叫声他们天黑前也听到过,那是豺狗呼唤同伴的声音。漆黑的树林里,一大片黄绿色的光点鬼火一样飘来飘去,越来越近。刚才王过江说他眼冒金星,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金星,他看到的分明就是豺狗的眼睛。
豺狗是种十分记仇而且很团结的动物,王过江曾听猎人讲过,山中曾有老虎和一群豺狗为了争食而血战,结果豺群召集来了附近的其他豺狗助战,老虎咬死咬伤十几只只豺狗之后,却没能冲出重围,精疲力尽倒地不起,最后被穷追不舍的豺活活咬死。
今天豺群与肖毅他们一场血战,死伤惨重,死里逃生的两只豺狗不甘失败,啸集联络了周围的另外几支豺群,重整旗鼓前来报复。
豺群渐渐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树林里黑影憧憧,犹如鬼魅,越来越近,发出呜呜的低吼,肖毅当机立断说道:“快上树。”
王过江两个肩膀都受了伤,爬树使不出力气,肖毅和林静竹在下边托着他的屁股,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托上了离地最近的一根大树枝。
肖毅把林静竹也扶上了树,又把铜炮枪长刀一些东西递了上去。看着这棵树上已经没什么地方了,这才赶紧另外找了棵大树向上爬。他人正抱着树干往上的时候,豺群已经赶到了树下。一只豺狗看到头顶的肖毅,一蹦三尺想要去咬他脚跟。好在肖毅一咬牙蹬着树干猛地向上一窜,坐上了树杈,这才让豺狗咬了个空。
此时火堆里没了新柴,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豺狗对火没了顾忌,已经全部跑到了树下,豺狗不会上树,见着三个人都爬上了树,只能焦躁的在树下跑来跑去。
肖毅坐在树上大概数了数,豺狗有三四十只的样子,而他们只剩下二十多发子弹,铜炮抢的火yao也没多少了,就算他枪法如神,每一颗子弹都能消灭一只豺狗,但子弹打光之后,剩下的十多只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王过江看着豺狗气焰嚣张,心里来气道:“肖毅你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干他们驴日的啊!”
肖毅摇头答道:“不行,子弹不够了,剩下的子弹得留着到最关键的时候用。”
豺狗眼巴巴的望着树上边的三个人,看得见够不着只能干着急,没想到有只豺狗突然发了狠,盯着王过江,用力往上一跳之后,后腿竟能蹬着树干借力又向上窜了一两米。王过江坐的那个树杈本来就要低些,这么一来,险些被那跳上来的豺狗咬到。
他被惊得赶紧往后躲,结果没坐稳差点掉下来,冲肖毅骂道:“老子都快被豺狗吃了,这个时候够不够关键?你个驴日的快开枪!”
肖毅举起了枪,嘴上又笑吟吟的说道:“看你那出息,拿出点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好不好!知道为什么豺狗单挑你?就是因为你脸皮厚,吃着不塞牙。”一边说着,一边借着火堆发出的最后一点火光,瞄准了那只要咬王过江的豺狗,一枪打中了心脏。
枪声一响,就有一只豺狗毙命,豺狗被惊得四散开来,过了一会儿,又慢慢聚拢,变得耐心起来,一个个蹲在了地上抬头望着他们,不时拿舌头舔舔嘴边,显然是决心跟他们耗上了。
王过江皱着眉头,冲着肖毅喊道:“看来豺狗是要跟咱死磕,想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淹死咱们,怎么办?”
肖毅撅下了根小树枝叼在嘴里,回答道:“敌不动我不动,打持久战。”
王过江一笑道:“你这哪是打持久战,分明是不发一枪一炮,见死不救消极抗日。”
火堆已经彻底灭了,四周漆黑一片,只能看见树下豺狗的眼睛放着绿光,好似一盏盏小灯笼。
肖毅嘴上虽然在说笑,心里也在担心,虽说现在三个人躲在树上一时无虞,可子弹不够用,豺狗打也打不光,深山老林里更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只要豺狗不退,他们就不能下树,树上没吃没喝,也不知道能支持到什么时候。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豺狗不会一直守着他们,总要去找东西吃或者喝水,到时就能抓住机会趁机逃走。
“肖毅,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黑暗里,王过江突然冒出了一句。
“冷?没有啊,大热天的冷什么。你怎么了?”肖毅随口答道。
“哦,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可能是受伤失点儿血,所以有点冷。”王过江说道。
肖毅没有多想,可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王过江牙关“格格格”打战的声音,只有冷极了才会这样,他不禁心头一紧,如果只是受伤失血体温下降,绝对不会这么夸张,赶忙问道:“王过江,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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