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米的距离上,法舰的炮弹像冰雹一样密集的打在“济远”的左舷,突然一发190mm口径炮弹命中“济远”司令塔,虽然是实心弹,命中后穿舱而过,但却将司令塔内三位主要军官中的两位当场腰斩,其中就包括管带方伯谦。
鲜血直溅到正在旁边观察鱼雷航向的大副林屡中的脸上,这位曾和方伯谦共同在英国学习,回国后又共同指挥“威远”号的福建小伙子,虽被贱的满脸鲜血,但丝毫没有怯意,有得只是仇恨和愤怒——正如他后世在甲午一战中所表现出的那样坚毅而果敢,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幸运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将指挥“济远”号上演一段不朽的传奇。
林屡中接过指挥权后,迅速命令做出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决定:左发动机开倒档转弯。这样做固然降低了转弯半径,但速度减慢的“济远”会更加容易被命中。只刹那间,舰身便埃了5发“都威尔”号射出的140mm口径的炮弹,其中一发击穿水线不过没能击穿穹甲。更有数不清的47mm和57mm的哈乞开斯速射炮弹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济远的舰面舱室右舷船壳被小口径速射炮打成了马蜂窝,伤员们惨痛的呼喊声、嚎叫声此起彼伏。
“济远”号甲板上的士兵们此时方才理解什么叫枪林弹雨。
舰尾和左舷的150mm副炮均被击毁,210mm的双联装前主炮虽然未被击毁,但连续换上的两拨炮组人员如今非死即伤,境况惨不忍睹。上层舱室内满是伤员,尾炮发射药包被引爆后发生的火灾还在向前舱蔓延。
更可怕的是,舰体已经开始严重倾斜,左舷水线又连续被三发炮弹命中,其中一发190mm的榴弹将水线附近爆了一个大口子,好在也没能击穿6英寸的穹甲。
“大人,快下令向右舷注水吧!”航海长急促的向林屡中说道。
“不必,我们火炮已经全毁,即便平衡了舰身也无法还击。等转向完成后就可以右舷对敌,若现在注水,一会右舷中弹哪里还会有多余的浮力。”
终于,速度降到4节的“济远”,艰难的完成了转向,就在这时一发鱼雷从舰首前不足10米的地方穿过。若不开倒档转弯,那么法军的这发鱼雷必定会有所收获。
此时,“济远”和法舰同向并行,其中距离“都威尔”号最近,双方几乎是船头对船头,船尾对船尾。“舰首和右舷鱼雷定身4米,准备发射……,放!”随着林屡中冲着扩音器一声大喊,舰首和右舷两枚鱼雷齐刷刷的跃入海中。
鱼雷发射完毕后,林屡中下令继续向左转舵,以船尾对敌,以减少被弹面。可就在将要转向的时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舰体一阵剧烈的抖动。
林屡中心下一沉,知道“济远”是中鱼雷了。
“大人,右舷舯部中鱼雷了。”
“快去看看穹甲破了没有。”
“鱼雷是贴着水面过来的,应该没有炸坏穹甲。”
原来,在林屡中指挥向“都威尔”号发射鱼雷的时候,“都威尔”号已经向“济远”齐射出三发鱼雷。由于“济远”号舰面人员死伤殆尽,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其实就算注意到也没有用,甚至更糟,以“济远”现在不足6节的航速,三发鱼雷命中一发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右舷船壳虽然大破但鱼雷毕竟没有炸破厚达6英寸的穹甲,锅炉舱和轮机舱依然在正常运转着。右舷的大量进水反倒使得舰体奇迹般回复了平衡,不过由于舰体进水太多,此时“济远”已经毫无干舷可言了。可以想见,如果济远之前就往右舷注水的话,此刻必沉无疑。
当“济远”号终于转向正南,能以舰尾对敌的时候,远处“都威尔”号的舰首水线处掀起一道十几米高的水柱。
“大人,我们打中了!”
林屡中拿起望远镜望去,果然“都威尔”号开始失速,并向右舷转舵,准备退出战斗。
最激烈的30分钟的战斗过去了,“巴雅”号依然航向正西,距离“济远”愈来愈远,即便位于法国舰队阵列末尾的巡洋舰“窝儿达”号,距离济远也超过了3000米。
“巴雅”号终于降下了中将旗和旗舰旗,法国的水兵们此时才得知自己的司令官在刚才的激战中阵亡了。随后旗舰旗在舰队副司令利士比所在的“都威尔”号上升起,利士比在用旗语言简单了解了各舰的伤亡情况后,果断下令返航,回基地修整。
至于那三艘鱼雷艇本来就是弃子,战斗中虽然遭遇“定远”和“镇远”的重炮攻击,但依靠体积小,转向灵活的优势,避开了五分钟才能发射一次的重炮炮弹,并借着高速脱离战斗,开进香港。两艘铁甲舰由于舰首方向均缺乏反鱼雷艇用的高射速小口径炮,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
硝烟散尽,看着法国舰队远去的背影,清军各舰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水兵们纷纷跑到甲板上,相互慰问着,并庆幸自己还活着。
经过刚才的激战,“济远”全舰180名官兵伤亡达到130人,劫后余生的人们在几乎贴着水面的甲板上收拾着同伴的尸体并用海水清洗着甲板上的污物。
战斗中法国舰队集中13艘军舰的火力猛攻“济远”,“济远”号全舰中弹千余发,其中190mm以上的大口径炮弹11发,100mm以上的中口径炮弹120发,再加上一条鱼雷,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没有沉没堪称一个奇迹。
这是德国造船工业的奇迹,也是管带林屡中创造的奇迹。
11发大口径炮弹中,有两发击穿了穹甲,好在都是实心弹,而且都是从穹甲顶部射入,没有马上造成进水。一发进入锅炉仓,击毙3人,未对设备造成损害;另一发进入轮机舱,将左侧轮机彻底报废。
“济远”号以残存的一台轮机,拖着装满上千吨海水的沉重舰体,以3节的航速缓缓驶向广州。
此一役,法国统帅孤拔由于顾忌305mm**的威力,而且法**舰的舰首火力均不强劲,因此才以纵队接敌。以期让后续各舰得到装甲厚重的“巴雅”号的保护。
在3000米的地方临阵转向,这在海战中绝对是大忌,因为转向时候是无法射击的,不过孤拔相信在这个距离上,训练不足的中国炮手不会打出太多的命中弹,更何况305mm**最快也要5分钟才能发射一次。他的估计确实不差,整场海战清军发射120发305mm大口径炮弹,仅命中4发,全部打在了“巴雅”号上,不过万分幸运的是其中一发直接炸死了孤拔本人,创造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不过,若不考虑rp问题,孤拔的计划是十分精妙的。假设法军按照通常的横队接敌,然后进行迂回包抄的话,那么舰队内除了防护较好的几艘大舰外,剩余7艘一两千吨级的弱小的巡洋舰将随时暴露于定镇二舰的305mm**的射击角度之内,如果运气好一发305mm的榴弹足以将一艘千吨级巡洋舰击沉。
追求完美的孤拔不想让己方的任何一艘军舰沉没,事实上他的确做到了。
不过击沉“济远”和击伤“定远”和“镇远”的目标却没能实现。“定远”虽然受伤但并不严重,只是损毁了一门舰首副炮,舰上搭载的两艘鱼雷艇被炸毁;“镇远”则几乎毫发无损。被重点照顾的第一目标“济远”亦未被击沉,不过却已然是一艘废舰了。
最后时刻,舰队副司令利士比之所以下令返航,除了“巴雅”号受重创,“都威尔”号中鱼雷失速外,他判断冒着浓烟,甲板已经贴近水线的“济远”很快就会沉没。这样,本次作战的主要目的便达成了,己方虽有损伤,但毕竟一舰未沉。若此时再冒险进攻清军剩余两艘铁甲舰,一来对方厚重的装甲,自己的火炮根本啃不动;二来就算抵近释放鱼雷,可万一不小心自己再被击沉一舰,则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更何况此时舰队司令中弹身亡,士气受到一定影响,通盘考虑下,利士比才做出返航的决定。
三天后,刘步蟾率领德国返航舰队于广州外海击退法国远东舰队的消息传到了上海。在知道了自己丈夫平安后,海伦妮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威廉看到了较为详细的战报,说实话他对中法双方的胜败并不太关心,尽管心理上还是希望中国能赢。
让他感到高兴的有两点,第一就是刘步蟾还活着,而且经此一战,其在军中地位将变得更加坚不可摧;第二就是“济远”舰中弹千发而不沉,在国际军火市场上,这是多么生动、多么具有说服力的活广告呀!他仿佛已经遥望到布洛姆·福斯船厂的光辉“钱景”。
这场海战发生在香港岛西南20海里的海面,清朝方面出于政治和宣传上的考虑,称之为伶仃洋海战,国际上一般称之为香港岛海战。
“不沉的济远”如同神话般成为这场海战永恒的主题词,同时也成为德国造船工业和布洛姆·福斯船厂在整个19世纪最为闪亮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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