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我来不及喝一口,放了一百元在桌上就走了。
我是从钢琴的背后走出去的,在经过他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他,仿佛以他为圆心走了一段弧线。
我到达帝景苑的时候是十一点三十二分。按响门铃的时候,是十一点三十六分。
然后有人开门了。是圣美。
她穿着小熊睡衣,脚上还是那双绣花拖鞋。
看到是我,她一手拉着门,一手捂着嘴,眼睛睁得很圆。
我说:“今天是九月三号,我想进屋子睡觉。”
这也许是世界上最丢脸的事。但我干出来了。
她把门拉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还是用手虚掩着自己的嘴。我想她吓坏了。
我不敢看她,低着头,走到玄关换鞋,走过客厅,走进自己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床还在,被子也在。
我把被子拉开,将自己裹在里面。面对窗户的方向侧躺着。
过了有二十分钟,我听到客厅的灯被关上了,又过了三分钟,客厅的灯被打开了。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拖鞋与地板发出的声音很温和。
房间里依然很黑,黑得化也化不开。
我感觉床垫微微往下一陷,似乎有人跪在床上。过了一分钟,有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开始慢慢的摇。
过了一会儿,她停止摇动,我听得见她的呼吸,象是用手掌拂过天鹅绒的声音。然后是狠狠的摇。我硬是不肯回头,也不肯转身,装做自己睡得很熟。
老实说,我紧张得咬紧被子,这一刻,也许是有生以来脸皮最厚的时候。
她不摇了,一双胳膊环绕在被子上,似乎想把我往上提。
只是,这样的举动是没有效果的。
她提了一会儿,好象累了,索性躺在旁边休息了会儿。
每个人都知道,向一个方向侧躺着是很累人的事。但是,她好象一直没走,所以,我只好难受地坚持着,不敢动。
我睡不着。很快,有五个手指伸进了我的头发,象理发剪一样,五个手指合拢、张开、合拢、又张开。
这滋味,不太好受。
过了一会儿,我的鼻子边闻到了橘子的味道,两个手指搭在我下巴上,摸索我胡子拉渣的脸。有时候,会顿一顿,就是用手指在胡子上点一点,似乎在体会那种被扎的感觉。
最后,她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推得趴在床上。
她下床了,我听到悉悉倏倏的声音,门关上的声音。
我还是不敢动,害怕她依然在房里。
我就这样保持着俯卧的姿势,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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