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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故人(1 / 1)

吉克.海姆独自一人望着休息室大型强化玻璃外的宇宙空间,很多人都以为身处宇宙战舰中一定能看到浩荡的星空。但实际上,在没有光学辅助仪器的情况下从灯火通明的战舰内看向宇宙空间往往只能看到一篇深远的黑色。黑的沉重,黑的让人感到一阵阵强烈的不安。

但此刻休息室外还是偶尔看到一片片各种人类制造物的残骸,因为此刻大天使号为了躲避ZAFT的追杀已经一头扎进了碎石带。

对于废物商来说,碎石带以为着如同淘金潮时期的米国西部一样未知的财富。但对此刻正在逃难的大天使号。无论战舰上逃难的各国军人,还是正在接受大西洋联邦‘保护’的奥布难民,看到这些往往会和死亡挂钩的残骸,也只是让他们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变得更加沉重。

也许就是这原因,如此宽敞舒适的带着大型瞭望窗的大天使号休息室才会只有吉克一个站在玻璃前发呆吧。

当然,吉克一来并非喜欢对着一片片人工不可燃垃圾发呆,二来也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回欧亚联邦就转行废品商这个很有钱途的行业。他只是想起之前几天与ZAFT的高强度作战,以至于仍然无法让自己恢复平和的心情。作为地球联合军黑三中最年轻的隼,他还是太年轻,太不成熟了。

此时吉克眼中,就仿佛看到紫色的晓击霸在碎石带中仍然和ZAFT的机动战士盘旋作战一般。

无论是给一般杂兵的批量生产用机动战士,还是给王牌机师的特装机动战士都是武器,都会符合武器的最基本原则——以最低成本生产。用金币砸出来的东西哪怕杀伤力再大也不是武器,而是拥有强大杀伤力的收藏品,艺术品。亦如旧世纪镶嵌着金珠宝石的那些名剑,锋利但往往只是王公贵族用来装饰自己身份的华贵饰品。

但作为新世纪兵器的机动战士,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原则。这种机动战士叫做——原型试作机。

为了研究机动战士这种新型兵器那近乎无限的可能性,无论自然人还是协调人往往都会砸下大把钞票在原型试作机上——为了能知道用钱能买到的武器最高极限究竟在什么地方。

实际上在吉克不知道的某个叫做U.C.纪元的年代,有一台名叫高达MKII试作机的原型试作机,号称造价可以用来量产数十艘联邦军的飞马级强袭登陆舰。虽然晓击霸和这台机体的造价确实没什么可比性——不开发它节约的开支恐怕也生产不出一艘大天使级——但相比起ZAFT已经投入批量生产的机体无疑这台欧亚产机动战士的价格还是相当可观的。

但即使自己开着这么台性能优于ZAFT所属机体的晓击霸,还是在几天的追击中没占到什么只是改造了量产机的那些ZAFT王牌们什么便宜。固然这其中有因为换乘机体没有适应,与晓击霸本身的战斗电脑存在默契问题,以及晓击霸并没有配置自己最擅长使用的线桶炮等等非战之罪,但吉克毕竟是军人不是无赖。

战场上没能拿下敌人就是没能拿下敌人,找什么原因都只是自欺欺人。

真的有机会活着回到欧亚联邦吗?而且虽然英格拉姆长官一直对这点表现的胸有成竹,但吉克却忍不住要对此感到疑惑。虽然英格拉姆的城府早到了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能对部下表现出自信的程度,但他还是潜意识感觉到英格拉姆对自己隐藏了什么东西。

和‘他’有关系吗?毕竟英格拉姆是‘他’的心腹爱将。‘他’会不会早已决定要在这场战争中牺牲掉大西洋联邦这个盟友来换取欧亚联邦的最大利益,毕竟‘他’以前就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虽然牺牲自己儿子的一个未婚妻和牺牲一个大国盟友完全没有可比性。

吉克忍不住用手轻轻捻着脖子上已经洗得掉色,甚至有些开线的飞行员围巾。这条飞行员围巾,如同仅仅环抱自己脖子的情人的温柔手臂,却再没有人会跟在背后叫着‘吉克公子’了。

‘唦’地一声,休息室的自动门打开让吉克停止那越来越低沉的思绪。回头,他有点惊讶的发现对面站着同样带着份不知所措的大天使号大副娜塔尔.巴基路路。

在原本舰长于赫拉奥波利斯阵亡的情况下,玛琉.拉米亚斯成为了暂代舰长。应该说她作为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舰长干得已经很不错了,但无论怎么说玛琉是个管后勤出身的,她在战场上往往缺乏一份真正战斗部队出身的军人那份杀伐果断。

这份婆妈在生活中也许是一种温柔,但在战场上有时候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所以身为大副的娜塔尔不但要偶尔在一些实际事务上对玛琉作出提点,还往往要扮起大天使号决策班中的那张黑脸。

“一路辛苦了,巴基路路少尉,不…娜塔尔。”听到曾经熟悉的声音直呼自己的名字娜塔尔一愣,其实她在赫拉奥波利斯就有和吉克叙旧的打算,但吉克自己却提醒她场合不对,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彼此都是用军阶相称。

而此刻听到吉克的这句娜塔尔,她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正如吉克所说,这一路自己确实辛苦了,“谢谢你的理解,吉克。”

娜塔尔.巴基路路,出身大西洋联邦军人世家家教优秀,这让她在军队中表现的不苟言笑雷厉风行,大部分同僚都只是以‘巴基路路’而不是娜塔尔来看待这位冰山美女。实际上,这也是娜塔尔自己一直努力维持着的身份。

身为一个巴基路路家族的人她也有自己的骄傲,这就包括绝对不允许别人把自己看作一个女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是一个大部分联合军误认的铁石心肠的人,内心深处她和温柔的玛琉一样也关心着自己的战友们。

但她作为一个巴基路路族人也继承了这个家族的特点,往往对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过份严格的进行要求而又不能放下自己的骄傲。尤其是现在这种四周强敌环绕,自己身边的战友们又多是‘难以依赖的笨蛋’的情况之下。

于是这一路逃亡虽然时间不长,她却必须活在内外交迫的双重煎熬之下。在大部分大天使号成员愿意谅解玛琉的时候,她却只能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痛苦和不安。

吉克是少数她愿意摘下面具来面对的人,不止因为他们两个家族关系极好,也因为两个人差点就因为长辈定下娃娃亲。

大西洋联邦宿将和欧亚联邦元帅,以政治联姻来说这两家的后代订亲无异于门当户对,更何况大西洋联邦与欧亚联邦虽然偶尔也互相给对方下下绊子,却也远远没有和东亚共和国的关系一样紧张。但就在大部分上流人士都以为这两个孩子会走到一起的时候,海姆元帅却给儿子选择了一个别人都没想到的未婚妻。

东亚共和国的某个‘荣誉华人’家族的女孩。

不说欧亚和东亚的关系,荣誉华人那是什么上流社会都心知肚明。重组战争时期被东亚占领的Area里卖国求荣的卖国贼,东亚共和国养的狗。选择这么一个家族的女孩给自己儿子当未婚妻,实在是当时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只能说海姆元帅当时还存在了太多不切实际的理想,希望自己的行为可以为欧亚与东亚,甚至是东亚的纯血派和编号人建立友谊。

不切实际的理想就如同肥皂泡,轻轻一碰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海姆元帅失掉的不止是自己的面子,还有和自己儿子的那份亲情。

“在碎石带应该不会被ZAFT追上了吧?”吉克选了个和娜塔尔相对的长沙发坐下,有点下意识的回避对方的目光。怀念自己已故未婚妻的时候被另外一个和自己关系并不寻常的女子撞见并不是件让他开心的事情,某程度吉克还宁愿娜塔尔撞破的是自己在和名字都记不住的什么小姐一起去约会的样子。

男人都不喜欢在一个自己在意的女性面前示弱。为此吉克顾左右而言他,希望让娜塔尔不要太在意刚才自己的那个小动作,“下一部准备怎么办?”

这句话问得大有道理,虽然因为英格拉姆少校的关系,阿尔提弥丝确实对大天使号做了一点资源补充但那只是做了点样子。事实上大天使号在阿尔提弥丝上99%的时间,那个欧亚联邦所属的小行星基地采取的行动都是争夺大天使号的控制权。

“资源,尤其是生活物资不乐观,大天使号超载了。”虽然娜塔尔一反常态回答的不清不楚,但吉克还是很清楚的明白她的意思。

大天使号本来物资就不足,再加上基拉又带上那么一群难民。原本以为会最先消耗殆尽的战斗物资反而还有储备,倒是食品和饮水这些生活物资首先要告急了。

“你回来休息室,而不是继续在舰桥或者会议室和其他‘难以依赖的笨蛋’们继续伤脑筋,应该就是找到解决方案了吧。”吉克轻出一口气,学着娜塔尔的口吻打趣着。

“吉克大公子,请问你准备好客串一下盗墓贼这个很有钱途的行业吗?”看到对面某个这种时候还喏噎自己的衰人,娜塔尔也忍不住学着吉克那不认真的说话方式反问到。

“行了,行了。娜塔尔我投降还不成吗?”吉克过度夸张的挥舞着双壁摆出一副自愿认输的架势,接着换了副认真的脸说到,“结合我们需要生活物资以及你提到盗墓贼…果然是要去尤尼乌斯7的残骸?这应该不是你的主意吧?”

确实,以军人世家的背景就算因为情况需要而不得已批准这种已经无限接近挖坟的缺德行为,想必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嗯,好吧,大西洋联邦那位恶将波尔裘斯除外,这独眼老王八蛋从来做事情都是只嫌不够更缺德,从来没有最缺德。

“是弗拉达。”

“是啊…尤尼乌斯7本来就是农业用卫星…就算我们转行宇宙海盗打劫商船都抢不来这么多合用的物资。不过这种挖人家坟的馊主意还真是穆那混帐东西才能提到。”听到这名字吉克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这种提议确实比较类似他这个总是装出副没心没肺,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此仅为吉克本人观点。)

“但也是现在能解决我们困境的最具备可行性的方案了,所以我没办法拒绝…”轻轻半闭起眼睛的娜塔尔露出一丝伤感的表情。

看着对面这个差点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子罕见的露出这种软弱的表情吉克感到一阵心痛,他很清楚作为一个骨子里把气节看得比胜利更加重要的老派军人,娜塔尔同意这种不荣誉的方案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但她是个军人,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军人,所以在必须维护国家利益这点有时候必须为了胜利去牺牲军人的气节。

也许是她确实太疲倦了,当此时面对吉克这个她信任的男人的时候就如同要把自己的委屈都说出来一样。“…吉克,我们现在的逃亡很艰难。也许在日后我还会作出更多不符合军人气节的可耻事情来,希望那时候你可以理解…不,我在说什么,即使你不理解也没有关系,毕竟最后决定做什么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不应该…”

“别说了!娜塔尔!”看着娜塔尔居然表楼出了一分自暴自弃的样子,吉克猛地一声大吼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也不知道吗!所以哪怕别人都不明白你也好,我都明白你娜塔尔.巴基路路是一个为了其他人幸福可以自己一个默默背负恶名的温柔,坚强的女人!”

娜塔尔愣了愣,之后又恢复了她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谢谢你,吉克。”

她是娜塔尔.巴基路路,她永远不需要依靠在一个男人健壮的胸膛前。但能获得一个男人的理解,这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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