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代,钱也许不是万能但没有钱都万万不能。在某位不良大公砸下大把钞票为前提下,平素加班一个小时都要喊腰酸背疼的异常娇气的PLANT技师们连轴转了数天。在这种ZAFT军内部的正规技师白天修,大公雇佣来的合同技师晚上修的情况下,总算是在不到五天的时间内把在战斗中被搞得惨兮兮的维萨留斯号变得和刚下水的战舰一样。
而克鲁泽队的另一艘战舰加莫夫号就没有享受这份优待的权力了,与维萨留斯号停靠在同一船坞的加莫夫看起来就犹如马上要被拉去进行报废处理的标靶战舰。
造成这种情况的直接原因是某位女队长:按照她的意思自己妹妹在尤尼乌斯7失踪,被同样在这个范围不见了踪影的长腿给拉上贼船的可能性不小,而且在被评议会紧急召回本国的时候这位队长可是扔下了自己小队继续追击那艘联合的新型舰。于工于私想要尽快赶回前线的理由都让人可以接受,所以这次返回前线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上速度不如维萨留斯号的劳拉西亚级战舰加莫夫。
当然把这个原因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实在很伤人,所以克鲁泽队长给出的是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由于夏亚等人被拉出来单独组成649特别试验小队,克鲁泽队等于将一半老兵换成了几乎没有战斗经验的后备兵。让这些只飞过模拟驾驶舱的小菜鸟们直接投入追击由新型机和新型战舰组成的联合部队是对部下生命的不负责任行为,于是赛丽丝暂时获得履行队长权力的许可。加莫夫号暂时编入四月市首都圈的防卫部队,同时进行练兵任务可说一举两得。
于是在一番风风火火的赶路之后,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的克鲁泽队总算又一次跑到了追击长腿的最前线。但即使如此,事实证明无论从哪个理由来说克鲁泽队都已经迟来了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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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队的旗舰格纳库内一台粉红色的GINN平躺在工作台上,不过基本上看到这台机体的人都会放弃修复它的可能。这台GINN从腰间到连接头部的颈部装甲如同黄油般被某种格斗用的光束武器给切了开来,曾经是驾驶舱的位置被高热给溶成了扭曲的一团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被撬开的贝壳。
毫无疑问,驾驶这台MS的飞行员已经名副其实的化为飞灰,死得是不能再死了。
看着这台被击毁的机动战士我感觉全身发凉,虽然自己也有过不少出生入死的经历,虽然自己也曾经亲手杀死了不知多少地球联合军的将士,虽然也曾经想到有一天这种命运会降临在自己或者身边的人身上…
但当自己看着这台部下的座机如此惨状,想到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永远不会在面前出现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阵的冷,“谁的座机,究竟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是拉多娜.吉翁尼克小姐。”跟在身边的技术人员小声说,“她是在掩护米凯尔长官的时候被杀害的,具体的情况…战斗记录因为机体头部完好得以保留了下来…”
她说完将一个手持放映器交给我手中,看着屏幕中那台横冲直撞的外形类似MKII的不明机体我眼角一阵抽动。又是它!这台在冲出赫拉奥波利斯宇宙空域前往阿尔提弥丝的时候给克鲁泽队以及我的克莱因队带来巨大危机的机体,之前一战不但险些葬送了我的小队还曾经一度逼退过我自己。
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因为那个将放映器交给我的技术士官满脸畏惧的后退了几步,“我来迟了…”
“是我设计的亡魂吗?不过能把这机体的性能给发挥到这程度…菲夜真是超过了我的计算。”拄着拐杖的迪恩从我手中接过了放映器,他的伤腿因为缺乏即使治疗所以致残了。尽管现在的医学已经可以更换从外表看来与实物一般无二的人造义肢,但迪恩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拒绝进行移植手术,选择了和上个世纪的致残伤员一样拄起了拐杖。
至于他为什么此刻出现在我身边而不是留在PLANT休养或者接收监管…在经历了赫拉奥波利斯事件之后也许是我那早已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突然泛滥,为他暂时申请了PLANT的难民身份。而他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没有选择留在PLANT做一个普通的战争难民,而是第一事件申请加入了ZAFT。
事实证明PLANT不单大量缺乏战争人员,在后勤人员方面也是供不应求。所以迪恩几乎在当天就通过考核后经批准成了一个ZAFT的高级技术士官,而他的要求就是加入克莱因队并且随同身为克莱因队队长的我立刻开赴前线。
虽然我不明白他是以什么心态换了一身军服来到前线,但我隐约感到他多少是想亲眼看看大天使号上的同伴们会是个什么结果吧。不论是顺利逃脱我们宇宙部队的追杀还是毁灭,能够亲眼见证过程和结果大概就是他为朋友们负起的最后责任了。
“你认识?”
“是的,这台机体是我在赫拉奥波利斯学院的时候利用特招生身份开发的试验型MS,不过给她取名的是菲夜小姐——也就是她的驾驶员了。”迪恩将放映器还给身边的技术士官用手推了推滑落的眼镜。
“菲夜是和我同年的赫拉奥波利斯学院学生,不过她…应该怎么说呢?她给我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某程度她和队长您很相似,她果然曾经加入过军队吧…不过她和队长阁下您有一点不一样,虽然您总是用骄傲把自己伪装起来制造一种自己是孤独的假象,但我想菲夜是真的非常孤独的…”
从他打开话匣子似乎要说个没完没了来看,很明显迪恩因为战斗录像回忆到不少之前在赫拉奥波利斯的往事。如果在一般情况之下我也许会出于礼貌让他发泄一下把话说完,但就在这时候背后却传来一阵嘈杂声,不过即使在人的嗓音之中手枪的保险被接触那一声清脆的噼啪响还是异常清晰。我和迪恩回头,发现被一群人从背后抱住的伊娃正不顾劝阻拿着枪向我们的方向冲过来。
“伊娃,你干什么?要对自己的队长举枪吗?”看着咬牙切齿的队员,我脸色阴沉地问道,“怨恨我没有及时赶回来?”
“我怎么可能去怨恨拉克丝大姐你呢,但是…但是为什么要把这个奥布来的奸细给带到我们船上来!杀掉拉娜的是他的朋友吧!”伊娃的声音在发抖着,虽然她总是和拉多娜不怎么咬弦,但看得出来其实她也是相当在乎这个劲敌好友的存在,“我要给拉娜报仇!!”
听着伊娃的大吼大叫我飞快地扫了一下四周,发觉自己队员们或咬牙切齿,或者露出恐惧的表情。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见到自己战友最后是这么一个下场对所有人是多么沉重的一个心理负担。
毫无疑问,这世界上想要去死的人绝对是极少数。而对于投身战争朝不保夕的人来说,最后能够得以好死就成了他们的一个愿望。而好死的定义包括两个环节:死得快,和死得干净。随着科技的发展,热兵器取代冷兵器虽然确实让大部分士兵可以死得更快,但死得更干净可就不一定了。至少在金戈铁马的时代,很少士兵们有幸变成一团支离破碎的烂肉,但手雷和炮弹的普及却让这种惨不忍睹地非常不干净的死法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你要给拉娜报仇吗…但我也好,你也好,包括战死的拉娜也好。我们在这里的每个人手里也有过几条人命了吧?还是说…”我一步步地走向伊娃,用手握住了她微微缠斗的手中拿着的手枪。
“你是为了拉娜的死法感到悲愤和无法接受?那么你指望我们最后怎么离开这世界?安详地在病床上‘睡去’吗?被重武器砸成肉饼,被高爆弹药轰成碎片,或者被高能粒子束蒸发成气体。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一个士兵要背负的结局了,相比之下拉娜已经死得很干净了。”我将她手中的枪夺下来,近距离盯着伊娃的眼睛,“我可不指望自己和她一样幸运哦。”
“拉克丝大姐…就算你这么说,难道拉娜的仇就不报了吗?我们…”伊娃在我凌厉的目光下向后倒退了一步,但她似乎仍然不甘心地想要说什么。
“伊娃小姐,如果你不在意我这么称呼你,你的好友是被我设计的机体夺去生命的吧?虽然扣下扳机的不是我,但制造了武器的我们这些技术人员也有着连带的责任。”迪恩说完放开拐杖,用手扶着身边的栏杆缓慢地降低身体的重心。受伤的腿让他做出这个动作变得比正常人要困难很多,但他还是很标准地做出了一个牺牲男儿膝下黄金的下跪动作,“虽然我的歉意对你一文不值,甚至可能只是一种虚伪但我还是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看到他居然真的低头就准备磕下去,伊娃闪过我冲到迪恩面前单膝跪在他面前用手顶住他的肩膀瞪着他,“你以为对我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就可以把那个笨蛋的命还回来了吗?那个笨蛋…居然这么轻松潇洒地就走了,我还没堂堂正正地赢过她!她就被那些可恶的自然人杀死了!而且还尸骨无存…”
伊娃说完终于止不住自己一直压抑的泪水,她把头靠在迪恩的肩膀上泣不成声。看着她此刻近乎崩溃的样子,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向前方看着其他的队员们,“都看什么热闹?还不散伙?”
“拉克丝队长?我们怎么办?”看了两个大姐姐一眼,最小的菲米娜踏前一步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跟着玖尔和克鲁泽两位队长继续追击长腿…还有别和拉娜一样傻乎乎地去送死。明明是一把光束匕首有很多方法去挡掉,她居然把自己变成了盾牌…根本是自己蠢死的。”我说完推开菲米娜走向前面的扶梯,但却发现爱丽挡在了我的面前,“爱丽,让开。”
“不行。”再次出乎我意料之外,平素和我嬉笑打闹的时候永远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这个损友此刻一脸坚决地张开了双臂挡在铁质扶梯的前面,“你要自己开着MS去给拉娜报仇对不对?”
“让开,不然我打碎你的脑袋。”
“哪怕你真的一拳打碎我的头我现在也不能让开!”很少将声音抬高的爱丽此刻几乎用吼的方式叫了出来,“虽然你嘴上说着那种好像并不在意的说话,但其实你只是用这种方式掩盖你的愤怒不是吗?我和你从进军校就是朋友,我知道自己部下的死你这个做队长的最难过。不单是因为一个长期接触的人再也见不到了,也是因为你没有在她死那一刻在身边,你在为了没有能救到自己的部下感到自责。”
“但是你好好想一想呀,如果你现在这么一去会让自己的队员们怎么想?因为愤怒,因为自己有一点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如果你现在冲出去,那么这个队伍就彻底变成一盘散沙了!”
“拉娜的死是一把刺进所有人内心的刀子,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被击倒。哪怕这是把刀子,我们也必须把它吞下去。”
“你的话说完了吗?”我说完举起拳头猛地砸下,随着咣当一声爱丽身边的铁护栏几乎被我这一拳砸断,“吞刀吗…真是个合适的比喻…这把刀子还真是相当不好吞呢…”
“拉克丝,你的手…快点送队长去医疗室!”
“不用了,我的身体可没这么脆弱啊。”我摸着发痛的右手,“准备驿站马车,我要去找李斯列那个混蛋算帐。”
走过格纳库出口的时候,我发现靠墙站着的米凯尔,他此刻正在用娴熟的手法持续着双手洗牌的动作。不过从他那有些空洞,似乎看着拉多娜座机残骸又似乎看着远方的眼神来看这家伙恐怕根本就不在意手里玩的是扑克还是拉了弦的手榴弹。
“因为自己的冲动害死队员的家伙不准备说点什么?”我盯着他的脸问道。
“那个笨蛋说活下去。”米凯尔似乎是回答着我的问题,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他的双眼依然缺乏焦距地洗着手里的牌。我突然想到,这副扑克好像自己在克鲁泽队做一个普通飞行员的时候看过某个喜欢赌博的眼镜帅哥在休息时间玩过,“她对我说:只要活着就不会一无所有,所以不要悲伤地继续活下去吧…那个笨蛋…”
拉多娜不止是米凯尔的战友,她也是米凯尔的法定妻子,看来她的死并不是对这个满脑子仇恨的年轻人一点伤害都没有。“虽然我也不能说自己没有仇恨,但怀抱着仇恨的人得来的只有痛苦。就如同施加伤害到别人身上的人,最后伤害也多半会找回自己身上一样。所以别继续为了仇恨战斗吧,虽然要做到这点不容易…但你现在是克莱因队的一员了,想要家的话这里欢迎你。”
米凯尔缓慢地拉回了自己双眼的焦距将手中的扑克放回口袋向我伸出右拳,“我向你保证,如果克莱因队再出现伤亡,第一个阵亡者的名字是我自己。”
“记住你的承诺吧。”我也伸出自己的右拳和他互击了一下,“欢迎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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