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
无视少女那抖得如同筛糠的身子,亚伯皱眉问。
“四天……五天茶。”
虽然被栗子面具遮挡,看不到少女的脸,但亚伯光听她颤抖的声音就能想象到面具下煞白的脸色。
“这么长时间……”
亚伯一挑眉。
“老爹大概已经派其他的人出来侦查了。”
“啧,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继续任务。”他有些不甘心地握了握仅剩的左手。
即使是遭受这样的不幸,身为猎人的亚伯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我必须回村子进行报告了。就在这里分开吧。”
他单手扶地,站了起来。
虽然因为有些虚弱而摇晃,但亚伯的眼睛中看不到一点和虚弱挂钩的软弱。
“茶……茶?”
少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亚伯。
“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算是两清了。”
亚伯恢复了往日的冷冽,那冰冷的样子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高原上万年不化的雪山。
“但是……但是茶……你的伤还没好……有可能恶化……至少……把药吃完茶……”
“不劳你费心。”
面对茶茶的关心,亚伯的反应可以说得上是冷酷无情。
“没有时间浪费了,再多在这趴一分钟我的村子都有可能遭受更大的损失,那些药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不见。”
“……………………”
“噗通。”
说完,亚伯就想转身离去,但茶茶突然跪倒在地,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见她的动作,亚伯有些意外,然后不耐烦地说:“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起来,你不欠我什么,用不着行这样伤自尊的礼。”
“………………”
茶茶仿佛没有听到亚伯的话,她将棒槌和鹿角放到一边,手放到自己的栗子面具上,缓缓抬起,将面具从中间分开。
即使已经见过一次,但亚伯还是呼吸一滞。
少女的脸庞算得上是绝色,比亚伯在地区总会见过的所有精挑细选的看板娘都美丽。
之前并没有仔细看,少女的两颊用浅白色的不知名的涂料画着复杂的花纹,神秘的纹路居然令亚伯产生了眩晕的感觉。
“面具,给你茶。”
她将脖套一样的另一半面具也“咔嚓”一声解了下来,两份合到一起,双手捧上。
“…………你想表达什么?”
被少女有些哀伤,又有些坚定的视线所注视着,亚伯的口气不由软了下来。
“我的……面具……给你……茶……”
“当做纪念物吗?”
亚伯看着那奇怪的面具,心情复杂。
“我不需要……”
“不是纪念茶…………”
“所以我说了我不要…………呃?”
亚伯刚想凶少女,但他话到嘴边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面具……给你……茶…………”
少女泪如雨下。
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豆大的泪珠滴落在薄薄的草皮上,发出“啪嗒”的清脆响声。
“喂喂。”
亚伯无往不利的冰山攻势在少女面前瓦解了。
“无论怎么说……你这样也太……”
“我是奇面族茶……是出来旅行寻找值得珍藏的面具的茶……”
少女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她眼神黯然。
“你的右臂……是我切下来的茶……”
她头低下去,却将面具捧得更高,眼泪流进嘴中,让甜美的声音变得呜咽。
“如果不切……你就会死……茶……但,但是茶……你丢掉右臂……都是因为我茶……”
“对猎人来说……手脚少了任何一只,都意味着猎人生涯的结束茶……身体是猎人最重要的东西茶……”
“所以茶……我也要用我最珍贵的东西补偿你茶……对奇面族来说……生命中第一个面具,代表的就是他的自由,也是生命茶……送出面具……就是……把……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交给……那个人茶…………”
“所以茶……呜呜呜……面具……给你茶……请收下……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茶……呜呜呜……”
如同被重锤狠狠撞击心脏,少女如同雨中落花的脆弱姿态令亚伯动容了。
不知为何,他感觉眼前的少女虽然跪着……哭着,却远远比他更坚强。
“………………面具我收下了……”
亚伯单手接过茶茶的栗子面具————尽管他明白这面具饱含少女的歉疚和感谢,却没办法更加庄重地用双手接过。
和想象中的不同,面具空有巨大的体积,却意外的轻。因为少女话语的影响,那些诡异得如同玩笑的花纹,看上去也柔和规整了许多。
“我接受你的面具,但是不接受你的生命,我们人类没有用这种可笑的东西决定他人生死的习惯。”
依旧毒舌着,但亚伯的本意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那都是一种不可忍受的侮辱和冷漠。但是若仔细体会他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所带有的,隐藏得很深的情感…………
“这个人说不定还不坏。”
所有人又会得到这样的结论。
“做为旅者你应该也需要补给吧?莫加村是个合适的地方。”
将面具塞回茶茶的怀里,在后者意外和欣喜夹杂的眼神中,亚伯伸出了他的左手。
“最好跟住。我从来不等人。”
独臂猎人少年和奇面族舞者少女的手,第一次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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