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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月(2 / 2)

“呜啊啊!”

惨叫中夹含很清脆的骨头断裂的音,痛苦和饥饿透过神经传至大脑;沟壑深处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催促着自己,要自己战斗,把阻碍的东西全部喰食。少年一时间忘记了恐惧,仿佛重又拾起了力量,张开嘴巴毫无顾忌地咬住粗壮的大腿,在对方更猛烈地攻击中狠狠撕扯下血腥的肉体,快速咀嚼,下咽。

咕嘟——

十分舒畅的感觉顿时涌至全身,嘴角裂开滴落下唾液与血肉的混合物。没有丝毫停顿,在狮子虚吃痛后退的刹那冲上去就要继续啃食。

一条白蛇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蛇尾迅速却不失力道地偷袭,被抽中的大脑在那一刹那是一片空白的,甚至根本没反应过来,少年的身体就深深陷入墙中,满是伤痕。青白色的墙壁下一刻覆盖上一层猩红的斑驳。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种性格跟你的外貌简直就是绝配呢!”白蛇挑衅得瞥了眼狮子虚吐出的声音轻浮戏谑。

“你少罗嗦,小心我宰了你啊,混蛋!”

伤口还在发痛,比起这个,被一个魂魄伤到,更是因此被荪荪嘲弄,米菈本就不好的脾气早就过了临界点。满含杀意地望向无法反抗的少年,藏于棕毛之下的利爪亮了出来,那用意很明显,要把面前的少年碎尸万段。

“不必继续了,荪荪,米菈·罗兹。”未等米菈接近人形虚就从洞口走了进来,声音不大却威震力十足,两只虚都停下了进攻。

“可是,赫丽贝尔大人……”

“他构不成威胁,住手吧。”

两只虚还想说什么,但是听到赫丽贝尔这么决定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伤口很快愈合,但是整个空间弥漫的灵压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其实是内心的恐惧造成的,这些天的折磨让虚这种生物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即使对方说了不会动手,也依旧很害怕捂住痛的部位拼命地逃开。

“赫丽贝尔大人,这样真的不要紧吗,万一周围有他的同伙,他很有可能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不会的,米菈。刚刚我们回来所看到的尸体,那应该就是这附近的全部死神了。”也许是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看到部下一副忧心未退的样子,赫丽贝尔又补充了一句。接着目光瞥向外面。不,还不能这么确定,不排除会有死神远征军察觉到不对劲来寻找同伴的可能,虽然那个白发小鬼的状态是活不了多久,原本想让他自生自灭的...但是,若是死之前遇到死神就不好了。

话说过来,他的灵压,比起死神,竟然更接近虚,是因为吃虚的关系吗...以防万一,还是去看一下较好。

……

已经跑了不知多久,体力早就透支了。刚刚疯狂的喰食完全没有缓解饥饿,相反,受到血的刺激,那股饥饿又比方才更加严重。

鼻子轻微抖动,莫名的香味闯入鼻腔瞬间给大脑带来巨大的冲击。少年忽然振作了起来,顺着香气的地方奔跑。饿到极限后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即使再遇到那些怪物,即使面临被杀的危险也要进食。

很快来到一堆碎尸中央,嘴角裂开,直接抓起地上的头颅,对着僵硬的肉末大口咀嚼。

这些人都是远征军的侦查部队,被大虚偷袭后,尸体也被它们撕咬得器官零落,面目全非,逐渐化为灵子飘散。不过,即使是剩下的残渣,对于少年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食物。

白色脑浆溅了一脸,温热却异常甘甜。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只是无论太阳穴里的白质怎么沸腾也无法回想起一丝线索。

“是谁在那里!?”

痴迷于喰食,不觉间身后出现了一道和他相似的身影。

少年失去的理智被唤了回来,转过头,看到身后的人时双眼迸发出惊讶的目光。

不是戴面具的怪物,与它们完全不一样的外表。少年想起了那些怪物对自己常说的一个名词:死神。这么说,面前的家伙,和自己...是同类吗...

内心突然之间变得很激动,话语快速酝酿想说些什么,但是对方却明显含有敌意,未等少年开口便快速冲来把他一脚踹开。

“你这个畜牲!”

抽出斩魄刀刺向要害。少年在紧急之下避开了,却没有进攻,他想叫对方停下,可死神的回答则是全力的一拳。

“连同类都吃,你已经堕落成虚了。受死吧!”

左后轻轻附在斩魄刀上,正要低吟言灵,动作却忽然停止了,伴随瞳孔中尚未褪去的震惊,身躯被瞬间残忍地劈成两半。

赫丽贝尔不知何时出现在死神的身后,淡漠地看着不断崩溃的少年。“跟我来。”不想多说废话浪费时间,可是见身后的人依旧没什么动静之后只好再次开口解释:“附近的死神都向这边赶来,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死神...少年又想到刚刚对方无情的攻击。好不容易,自认为找到了容身之处,还以为终于可以安全地生活了,却只是这样的结果...怪物也好死神也好,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追杀,为什么会这样...积蓄多日的酸苦在此刻凝聚成眼泪泉涌而出。

“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找不到食物,无缘无故被一大群怪物追杀,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累了也要作着同样的噩梦...不是说我是什么死神吗,那为什么连死神都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又是什么东西,自从醒来后就一切都忘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抽泣声忽然大了一倍:“一直都在杀与被杀之间徘徊着,开什么玩笑,我到底要怎么生存才行啊!!!”

“真是懦弱的小鬼。在虚圈,没有自保能力的话就只是死路一条,即使你再怎么哭泣也无济于事。”忘掉一切,又一直拼尽全力在虚的攻击中求生,没有交流,所以根本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吗...带着虚的气息,又吃了死神,刚刚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会被对方接纳的,这样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的就跟个笨蛋一样。不远处已经传来的微弱的脚步声,赫丽贝尔收回目光,以极快的速度闪到少年身边将他拦腰抱起,身影一闪再度化为一道模糊的黑影。

哭泣也没有用,没有牺牲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我们的世界就是漂浮于血海之上,由无数的亡魂串连构成的,

“若是没有名字的话,暂时就叫你琲世,可以吧。”

系在这些血色明珠间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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