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富裕生腻味小龙有悔痛思斩异想方贵请缨]
儿子真在杭州有同事伴着和儿媳矛盾好解,但是,儿媳嫌儿子夜不归宿,有证据还是蛛丝马迹的嫌疑,总是问题。儿媳的金镏子,儿子意得志满春风满面的浮泛,一连串的事让苦宝心有的虑患掀一股浪头。他想到诸葛亮教子的话,“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儿女们有所成,操守是道关口。
“明早跟石世风的班车,他能领咱做省城的车,快睡觉。”
“你真肯出去?待几天?”
看儿孙王灵敏心里巴不得,这回心里真忐忑不安。不能马上睡,还得准备东西。
苦宝不说待几天,有些不耐烦:“算了吧,物质丰富的社会,他们那儿比咱这儿东西全。咱行动不便,就不操这干巴心了。”
王灵敏翻来覆去睡不着。赫然半百的儿子不乖了吗?孙女明年大学毕业,奶奶给孙女点什么呢?看看家乡人,都对孩子一应百顺的,身边没孩子,也不知道他们需要啥,王灵敏感觉欠孙辈太多心痛落泪。还得说李煜,你的眼光出啥问题?真——。王灵敏实在不愿想下去,可挥之不散的事乱七八糟,撑胀的脑子痛。昏昏噩噩中孙女哭,公鸡叫,还有人敲门。王灵敏爬起来,老头子已经到了院子里。方胜杰和方正的声音,这么早必有大事,都走了,去省城又泡汤定而无疑。王灵敏伤怀,饭也懒得做。
石村人吃了饭就忙于自己的商品生产,光亮的大街从早到晚不见人。今儿出现反常,人们端着饭碗三五成群聚街上热衷于嘀嘀咕咕,惊奇和惊愕罩在每个人的脸上。
王灵敏盼老头子回家,出门瞧。左右两边有人凑她来,石二维和方长发几乎异口同声问方贵是否挪用公款了,他和方小龙会不会被判刑。突然的问题让王灵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讶反问咋回事。石二维和方长发相信王灵敏完全蒙在鼓里。
这几年方小龙也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买三台冲床,顾着十个人。春分整天忙得昏天黑地,他不慌不忙,真是大老板样,身上好衣服,桌子上好烟、好酒、好菜没断过。用他的话说大维能想得开他也想得开,享受还得超大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过了这村没那店,不会享受纯粹是傻蛋。大闺女芳草嫁给石二维的儿子荷藕,石荷藕在模具厂上班,芳草在纸箱厂上班,小女儿芳菲在橡胶厂上班。没负担的方小龙想歇就歇,春分忙不过来,支他也支不动。春分也想得开,近几年他不闹脾气也是好事,有安生日子就满足。
一天,春分要包饺子拾掇馅,方小龙二话不说把她剁的菜扔给鸡,说刚接催货电话,快紧活,中午咱去饭店吃饺子。为紧活春分也没计较扔的菜,方小龙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边唱歌《最近比较烦》。没音感的方小龙唯独注意过这首歌词,“从默默无闻到有人喜欢”,“朋友常常有意无意调侃,我也许有天改名叫周转”,听这词有同感。尤其是“我看那前方怎么也看不到岸,那个后面还有一班天才追赶,哎呦”。半世来活得真累,不甘白眼就施暴,不忍逆风就发疯,多亏村宝两口子指教他,四六不懂的楞半膘子温柔许多,有了人缘有了帮手,一顺百顺也过上富裕日子。为致富没黑没白地干了几年称心了,满意了,敢吃敢花敢玩了。这样的日子腻味,生活乏味,身子疲惫,烦闷,烦躁,说不清的烦感都来了。搓麻将的风气暗暗升起,方小龙参与其中,有刺激,也消磨了时间。
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不翼而飞的事实,春分和不敢惹的男人干一仗。庆幸得很,楞半膘子除了傻吃就是傻唱,没和她动怒,动粗。春分叫亲家石二维劝方小龙远离赌场,方小龙哼哼哈哈,暗中和方贵跑出村干大了,一夜输上千元。今儿凌晨三点派出所在镇饭店抓赌,六个人里石村俩就是方贵和方小龙。审他们的经济来源,方小龙有买卖招牌。方贵挣工资为啥敢大赌,也没逼供就吐露用的公款,他还说光挣工资心理不平衡,凭他能力能戳一摊儿,能当老板。但是,自己做过对不起村领导的事,都得到宽容还委以重任,辞职难以启齿。接触麻将感觉刺激,意外的新鲜感也促发新期盼的实现。小打小闹不过瘾,干大得赢少输多了,老婆和他打架,控制财权。他想翻本,哄老婆说有洗手不干的那一天,要钱不给,偷偷用公款,又输了。第二次用公款,犯案了。派出所通知村里,方胜杰和方正要带二人回家,派出所不同意才叫苦宝的。
石二维一盘兜。方小龙咋和方贵搅一起,还涉及公款,他实在不明白。
一头雾水的王灵敏摸着底,气愤地说方小龙有冲床属最少一类,也烧坏了。方贵是饿死鬼转生,总不饱。该惩治他们,让他们干活,两天两宿不让他们吃和睡。
“再多几天俺都不心疼,他能彻底改就好。”
富丽在身后说,还有春分。王灵敏感觉自己的话过火,道歉说自己也是一时气愤说气话,共产党办案重思想教育,没刑罚,也没体罚。自己的亲人不能不惦记,啥时来说不准,该送点饭去,感动他们,也促他们悔改。
“给他送饭?门儿也没有,今后更不是他了。让人家教训教训好,也让他长点记性。”
“别这么说。”王灵敏劝春分,“贴心的还是两口子,有及时雨枯苗就有盼头,他们能体会也愿听你们的话。别想别人怎么说,拯救自己的人不能不尽心,责无旁贷。”
春分和富丽本想来打听点消息,王灵敏还要她俩干丢人现眼的事,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情愿。王灵敏一再催,去吧,关键时候换心。细琢磨人家说的理落地有声,俩人相互瞅,无声默契地走了。
路所长说石村和别的村就是不一样,通知下去别村干部理也不理,石村干部越来越多。要说方贵为公离不开,为啥要一块领走方小龙?用方贵这样的理财人该好好审察一番,只两次私用公款?有没有贪污?这个案子还有待深入审察。初步了解方贵还是组织者之一,对组织者处理还要另考虑。
“这么说更得先放方贵一步,账目要核对,解职后二罪并处再交给你们。”
“苦宝同志善抓节骨眼,我的话为你带人添了理由。”路所长说,“方小龙就——。”
“既然不是组织者,教育为主,处罚难免。早放不失原则,早放也省你们的心。”
苦宝把路所长说得哈哈乐。春分和富丽来了,路所长说还有没有第四支后援队。
方胜杰故意镇脸训诫春分和富丽,早干吗去了,注意管好自己的男人,管好钱匣子。饭不能在这儿吃,回家也得饿他们一天,给他们点儿眼色看看。
方贵在路所长面前说自己对不起村领导,愿让审察他的账目,愿引咎辞职,愿依法服法。
被方正踢一脚的方小龙低头说:“再不干这种劳神丧财的事了,制造不和影响社会治安。老婆原谅,比,比路所长原谅还好。”
楞半膘子也有傻不楞登憨得可爱的时候,都笑出声来。唯春分背过身去,捂着嘴偷笑。
在派出所方贵想很多,自己这辈子活得像变色龙,变色的本领并不让人称道是肯定的。过去有句话,失败再失败,直至灭亡。盛行已过的话现在特扎心,每次失败不是不自查,悔改之心也坚决,就是遇到混沌时势心理就冒不平衡,就耍小聪明,就想抓一手。心理不平衡原本是没根基的,别说地震,也别说台风,连口气都经不得吹就土崩瓦解。偷鸡不成反失米,不仅一次的形单影只赖活着,方贵也算死皮赖脸名牌。方贵名牌和石村名牌是那么格格不入,要脸面,得和村民一样抱着一天一个样的梦想好好过日子,得切断个人独秀的异想天开。有生之年是宝贵的,再不能像没思维的孩子一样眼睛老盯着块糖,蛀牙是贻害终生的。
到村了,方贵要求到厂会计室。方胜杰说都没吃饭呢,饭后再说。方贵坚持交钥匙,让人审察他的账目。辞职决心一定,会计工作轻闲使他无事生非。干小贩多年接触不少种菜能人,自然有部分种菜知识。干部们为村民处处着想,目前还没人愿承包种菜,他愿请缨,不怕千辛万苦,不怕远程学习新技术,为村民吃好饭服好务,向领导和村民们赎罪。
富丽对丈夫的自我处置不满意。检讨是真心的,公款补上,领导没狠心何必先抹自己的脖子。没有儿女也没牵累,干不动就进敬老院。种菜是累人活,图多挣钱做汽配件或橡胶,有啥罪可赎。愿服好务不一定落好人,风险也多,富丽琢磨法千方百计说服男人。
“方贵,使什么倔。通知你上班不去,在家憋孩子?”
方贵依墙坐合眼晒太阳,似睡非睡琢磨种菜,脑子正用劲。方正进门埋怨加玩笑,方贵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老爷爷耶,富丽在屋呢,你怎好意思说——。”
“富丽,咋没下地,陪他想啥好事?”
“老爷爷,俺没心思听你开玩笑。刚拾过棉花来,没啥活。狠狠说说他吧,三天里除了胡吃闷睡就是塌眯眼,耷拉脑袋,十声九不应,成肉疙瘩一个了。”
富丽说着眼窝湿了。方正说村两委班子承认方贵没经济问题,检讨也是诚恳的。苦宝说穷时代人们的纯真多,富裕了奢望就多,相应难管了。他兼任纸箱厂厂长,要方贵上班就不听说明咱不是领兵的帅才。方贵揭榜要种菜,攀高枝,甭不好意思。能施展的就施展,你看不起咱,咱可看得起你。
“啥?我啥时候不服你管过?和你拌过一句嘴吗?”方贵蹦起来耿耿于怀地说,“本人要揭榜种菜不假,保证每家每户消费量,余外多销售资金完全上交。这也叫攀高枝?”
方正眯眯笑,一声不响地走了。方贵愣头愣脑,火往上拱。
富丽抢先关门并插上,用头把外闯的男人拱回院,苦口婆心地劝解有错知改,领导说啥听啥,咱有良心发现就别老说赎罪,说啥过头话都叫不实诚。村宝还年年拿工资哩,你唱那么高调还想入党?当官?咱没登过台、演过戏,哄人那一套别学。会计、种菜都不干,咱干橡胶,活也轻松。
方贵冲老婆大发雷霆。外边有人敲门喊。
“哟,穷了闹,富也闹,啥时候才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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