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活过来。
李白不能死,至少也不能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吐血不说,挨骂活该,唾沫擦掉,挺丫起来:“你!”
皇上瞠目结舌,群臣惊了个呆,主要心理落差太大,心说这也能叫诗吗?
就是还不服。
那就接着骂:“你什么你?你什么你?你还有脸说?你去死吧你!骂你算是轻的,啐你那是活该!抛妻弃子是不是你?不肖子孙是不是你?说你不负责任你就是不负责任,骂你不配做人你就是不配做人!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你都多大的人了你,还要别人来说,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自己知不知道,媳妇儿搁家一扔孩子你也不管,就连自家老爹老娘生病死了你都不闻不问,你就人品太差,纯粹道德败坏,我都不稀得说你,你就是禽兽不如,你就是一条狗!狗都比你会做人!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呸!”
又是一口唾沫,正中脑门儿:“啪!”
“气煞——”李白大叫一声,仰天而倒,当场又是喷出一口血雾:“噗!我也!”
又死一回。
再活过来:“我……”
“我什么我?我什么我?我还没说完,闭上你的嘴!”李白是不能死,因为毛红还没骂够了,毛红越想越是生气,当下又突突突突突突突:“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跟个二流子一样,成天你都不着家儿,就知道喝酒,还喝花酒,一天到晚胡吃海喝,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喝!你就喝!喝死得了你就!是,你会写诗,你有才,你牛逼,关键你会写诗你就写呗,一门心思又想当官儿,你说你又不是当官儿的料,你又不是那块儿料,结果怎么着?结果怎么着?李白啊李白,你自己说说,结果怎么着?”
李白爬将起身,拿眼四顾,心茫然:“怎,怎,怎么着?”
“结果还不是小二流子,变成大二流子,大二流子,变成老二流子,一把年纪无所事事,连个退休金都没有,养老钱你没攒下,低保你都不能领,老婆老婆跟你离婚,孩子孩子都得改姓,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你就是个孤寡老人——”到这里,语气化作沉重,深有教悔之意:“老白啊,不是我说你,你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你这,你都孤寡老人了你都,你说你,哎!你说你混得多惨呐你,活着你是活受罪,死了你都没地儿埋,别说你在郊区买块儿好墓地了,就算是最便宜的骨灰盒儿了你都买不起,你就只能俩腿儿一蹬两眼一闭,还没断气就给人丢到荒郊野地,老鹰啄瞎你眼你是不能动弹,野狗啃你骨头你都断不了气,你……”
李白,居然笑了。
没错,毛红说得对,李白是很惨。
也是,很有道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白笑道:“太妃娘娘说得是,李白我是很可怜,但我——”
老白当真强硬,红红也自惊呆:“怎,怎,怎么着?”
“无悔。”
语罢,转身,大笑而去:“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就此大步出门去,却也合了那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无悔自是,死不悔改!
……
毛红也是,郁闷至极:“喂!喂!喂——————————————————老白!”
……
是为李白绝笔,《临终歌》,窃下私心用这里,只因——
这一战,毛红是赢了,李白也没输。
诗仙就是诗仙,人力不能胜之,毛红自是对的,李白也没有错,男儿生当建功立业,成千秋伟业,创万世之基,这是李白。
也是那时代,几乎所有人的想法,或说价值观。
毛红无法改变一个时代,就如同毛红无法改变固执的李白,李白至死无悔,只恨生不逢时——
只能说是,与之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得是毛红。
毛红气急败坏!
结果是什么?
就是好为人师。
世间最最悲惨之事,莫过于好为人师,说了等于白说,骂了也是白骂,结果就是李白惹她不起,一走了之,毛红几乎气闭当场,心塞而死:“太妃娘娘!太妃娘娘!”
“不好!太妃娘娘晕倒了!”
“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传——”
“太太太太太太太……”
抬下去了。
散朝。
皇上哭,妃子笑,太监宫女乱了套,红红亲卫队也如一群无头苍蝇:“红姐——红姐——你要坚持住啊红姐!报仇!报仇!砍死李太白砍死李太白……”
群臣作鸟兽散,一路还在议论:“本以为大获全胜,忽然间大败亏输,世事之大起大落实在不要太快,人这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错!这一合只能说是两败,俱伤!”
“错,就错在太妃最后不该说那一大通废话,才给了李太白翻身的机会,李太白这个人呐……”
“一是脸皮特别厚,二是绝对不怕死,那是当真舍得一身剐,敢把……咳!”
“无论如何,李太白是死定了!”
“就是,竟敢得罪太妃娘娘,只怕他死都不知道怎么咳咳——————————————————————————————————死的!”
中间那一段儿,是一时的静寂。
闭上嘴巴。
脚步放轻~~
屏住呼吸。
有屁忍住!
你道如何?
发哥走过去了——
刚刚那段儿可以删掉,因为完全纯属意外,要问现在的太妃娘娘,或说红姐是有多么牛逼闪蛋,看看发哥就知道了:“咔、咔、咔、咔、咔、咔、咔——”
皮鞋,大头儿!
背头儿,中分!
墨镜,风衣,菜刀,皮带,蜡烛,手下小弟,一百多个:“咔、咔、咔、咔、咔、咔、咔——”
发哥板着脸,带着人,走过去了。
出来混,是得还的。
李太白,跑不掉的。
即出皇城,太白被围:“咔!”
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当时是一百多个人围着一个人,一万多个人围着一百多个人,另有一百万多个人闻风而至多半还在来的路上,围观:“咳!”
发哥上前,面皮一笑:“兄弟,打听个人。”
当时李白以为必死,也就索性不去理会:“红姐,听说过没?”
李白不理,负手望天。
“红姐,就是太妃娘娘。”旁边一人,好心好意提醒道。
“红姐,就是我们的亲姐。”旁边又一人,好心好意提醒道。
“有人欺负了红姐,就是欺负了我们。”四下百十人,好心好意提醒道。
发哥,保持微笑:“兄弟,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李太白,不理人。
至多不过一个死,该怎么办怎么办:“硬气!”
发哥敲起大拇哥,说:“够硬气!”
“爷们儿!”四下齐翘拇指,齐声说:“纯爷们儿!”
“呛啷啷!”一人拔出长剑,早就准备好了:“久闻太白先生,是武功盖世,剑术通神——”
说话,呈上:“今日不才斗胆,请赐教!”
“呛啷啷!”这个人,叫作赵无名,年四十许,极精剑术,只其貌不扬,更寂寂无名:“请——”
李白,无视。
“太白先生,莫非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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