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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商行近日才面向平民推出的产品——荧光凝胶，阁下对这个有兴趣吗？”
“荧光凝胶？”萨斯菲尔有点惊异地看着手中的玻璃瓶，下意识复述到。
荧光凝胶——仅从字面上就可以判断出是和荧光液类似的炼金产物，应该也是用于照明的。但萨斯菲尔还是难以将这种看起来有点像鼻涕虫的粘稠物和自己平常在餐厅、书房使用的东西联系起来，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用来对付某些害虫害兽的恶毒药剂呢！
“是的，像您手上这样的一瓶可以持续发光一百个钟头以上，而价格不过是二十迪尔，成组购买的话还有折扣。更重要的是照明质量上与蜡烛有天壤之别——当然，和阁下平常使用的荧光液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原来如此。”萨斯菲尔这才放下瓶子，认真地打量起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为自己解说的男子。
高瘦的身材，朴实得体的打扮，坚毅的方脸，平和的目光，礼节性而又不失友善的笑容——这显然是个极其老练的商人，生意场上的人情世故早已刻入这种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很清楚，面对身份高贵的客人时谄媚绝不是最好的选择。人们或许会喜欢百依百顺的宠物，但这种俯视的心态绝对与青睐无关，也不可能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但面对自己还能把腰板挺得那么直的商人他还是第一见到——当然某些披着商人皮的新贵族并不在讨论范围之内——要知道对方和自己的身高可是差了近两个头。而交谈中对方并没有让自己感到被俯视的压力，这可就不止是心态的问题了，还需要极其高明的交际能力。
“你就是这家商行的老板吧？”
“是的，在下就是这星火商行的头人，伊瓦尔。”男商人附身行礼，言语间似乎带着一丝自信和骄傲。
“真是个好名字。”萨斯菲尔同样友善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继续深谈。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护卫队长已经从店里面出来了，连同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店员一起。
“辛苦了，维纶大叔。”
“哪里，小事而已……这是清单，请少爷过目。”
萨斯菲尔苦笑着接过维纶一本正经递过来的皮质卷轴随意浏览起来，同时注意到另一边的两人似乎也在进行类似的对话。
“凯莉，辛苦了啊。”
“这种事情让约翰来干不就好了吗？”
“哎呀，那家伙这两天不是很消沉嘛，年轻人总是有这种时候的。”
“切！臭男人的借口。”
“凯莉……”
是父女吧——看着此时仿佛没了骨头的伊瓦尔，萨斯菲尔好笑地猜到。
“那么就不打扰伊瓦尔先生的生意了。”
“招待不周了，衷心期待阁下下一次的光临。”伊瓦尔局促地笑了笑，行了一礼，感激这少年贵族对自己颜面的照顾。
“那么下次……”
微微俯身回以一礼，萨斯菲尔便和维纶一起登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管家先别急着带东西回去，难得来一趟切利诺，就给大家放半天假吧。我接下来也打算去别的地方逛逛，维纶大叔……”
“当然和少爷一起。”
“那么——去鼹鼠巷。”
给下人们下完指示后萨斯菲尔看向身旁这个一直板着脸的高大中年人，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苦笑。
「难道是真没看到家教小姐的暗示吗？这得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个晚辈啊。」
……
“刚刚那个商人……挺有意思的，我们一直都是和他们合作的吗？”看了一会儿街景开始感到无聊的萨斯菲尔转头向正襟危坐的维纶搭起话来。
“不，合作是从差不多一年前开始的，而星火商行也不过是两年前才刚成立。”
「两年前啊……」
萨斯菲尔轻轻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银戒指。
“不过伊瓦尔倒是在很久以前就是个小有名气的行商了，在经商之前据说还加入过开拓者公会，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说到这里维纶特地停下来看着萨斯菲尔，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萨兰家的人绝不会吝惜热血，但不是现在，更不是用这种方式。”萨斯菲尔微微摇头说道。
维纶点头表示理解，一本正经的扑克脸并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神中还是透漏出些微失意。
萨斯菲尔明白维纶一直都希望他在权势方面表现出更多的欲望——为了萨兰家的复兴，这当然也是他的愿望。但现在的他可不会认为只是单纯的聚集起力量就能寻回家族的荣耀，说到底萨兰家的荣耀本就不会因是否有人为其摇旗呐喊而有所增减。
萨兰家作为征服者家族中硕果仅存的一支，自大开拓以来一直为联盟坚守北境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族中英雄辈出，谱写的史诗连在卡伦的另一端也有无数的吟游诗人传唱。这样的家族又怎么会被世人轻视遗忘？
没错。
“会被小瞧也只是我这个软弱卑劣，苟存于世的末裔罢了。”萨斯菲尔低声自嘲道。
“嗯？”
“没什么？”萨斯菲尔晃了晃头将消极的思考赶出脑袋，又说回了星火商行的话题：“不过，虽说伊瓦尔算是难得的人才，但那个星火商行真正强大的地方应该是在这吧。”
说着，萨斯菲尔拿出一个玻璃瓶在维纶的面前晃了晃，那是他离开的时候顺手买下的一瓶荧光凝胶。
“这个？”
“没错。”萨斯菲尔把瓶子递给维纶后点了点头开始说明道：“以炼金大帝的学说为核心的艾德里克学派成立至今已近四百年，而从魔导革命开始算起也有百余年了，但现如今的炼金物品仍然和普通平民没有多大关系。而现在星火商行领先走出了第一步……或许我们还真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他们搞好关系了。”
“可这……只是个用来照明的小玩意吧？照明术不过是个无环的戏法，在切利诺八成的成年人都能使用啊？”
维纶疑惑地看着萨斯菲尔，虽然想要拉拢星火商行的意向很让他高兴。但他的本意是希望让萨斯菲尔收伊瓦尔为门客，并以他为核心，以星火商行为外壳组织起一个武装商行来作为私人武装——他刚才没有说透，其实伊瓦尔并不只是做过开拓者而已，那个看着有点单薄的高瘦男子很多年前就是个璞石阶的高手，更难得的是拥有着极其丰富的人脉。
毕竟武装力量才是一个家族的根本，而不是这些小玩意。
可和维纶想的不一样的是，萨斯菲尔非常严肃的摇了摇头，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这其实也是我刚刚才想到的——维纶大叔，你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荧光液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嗯？第一次……不太记得了，至少在我追随莉莉丝大人的时候就有了吧，虽然莉莉丝大人不太喜欢这些炼金物品所以那时候并不怎么使用。”
“那就是至少三十年前的事了啊……”萨斯菲尔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苦笑着说道：“荧光液至少已经存在三十年了，但直到今天荧光凝胶才出现在星火商行——如果不抓紧的话，搞不好我们就要高攀不上人家了呢。”
说到这里萨斯菲尔俏皮地笑了笑，但很显然维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将一种低级炼金物品劣化会很难吗？或许只是以前没有人想到而已？我也曾经听说过不少因为灵机一动而一夜致富的事情，尤其是自魔导革命以来。”
“不要小看那些魔理沙小姐〖北地的财富女神〗的信徒，将炼金物品改进以推入平民市场追求薄利多销的思路在很久以前就被提出来过了——没错，是改进而不是劣化，毕竟成本控制也是一项极具难度的技术问题，而且大半的炼金大师在这类问题上都缺乏思路——或者说是缺乏热情。”
“成本控制……”维纶轻声复述着这个从未听过的生僻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时不时就会从萨斯菲尔那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和不合语法的句子。
“可这也未必是星火商行的独家技术吧？我记得它也是炼金公会的成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承认自己在星火商行的价值这个问题上看走了眼，现在的维纶有点不希望自家少爷对它的评价进一步上升。
“不，那一定是星火商行独家掌握的技术。”萨斯菲尔笃定地说道。
他还清楚的记得伊瓦尔在向自己介绍荧光凝胶时的神色，那是他在整次谈话中唯一一次失态——他当时明显表现出了十分自得的意味，而且是不自觉的。
萨斯菲尔对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
“不过说到炼金公会的话……他们现在的影响力很大吗？”
“是的，已经快超越一些本地的老牌炼金结社了。我上次来的时候听熟人说他们似乎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技术，似乎和什么报纸有关。”
「报纸？」
萨斯菲尔再次转了转银戒指。
炼金公会，这个没有前缀也不需要前缀的组织和同时期兴起的魔法公会、佣兵公会等组织一样，都有一个相同的标签——跨国组织。
「跨国组织……」
萨斯菲尔低头看了看自己无意识把玩着的银戒指，突然朗声笑着说道：“维纶大叔，你不觉得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向我们靠近吗？”
“少爷？！”维纶惊异地看着萨斯菲尔，心想自家少爷什么时候又开始当起先知了？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少爷请慎言……”
“我决定了，维纶大叔！等夏狩结束莱恩叔叔他们回来后就去讨个官来做，是呢……市政监督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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