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费事,但敌攻我守,到现在也不过数息功夫,鹦哥就被逼出了马车。酒楼的二楼上,有一个中年男子正扶着栏杆,通过手里的千里眼观察着马车上的情形,早在四个大汉用竹竿扯去车顶的时候就隐隐感觉不对,只是还无法确认。此时看到马车里出来的不是朱见济而是一个宫女,暗叫一声:“不好!”
顾不得多想,立时一声长啸:“拦住后面那辆马车!”
此时路上的行人看到打了起来,都四散奔逃,商铺也都急忙关门,唯恐受到波及。所以现在还在街上的基本上除了敌人就是锦衣卫的探子了,有几处锦衣卫的暗探已经甩掉外面的伪装,挥舞着绣春刀和围拢而来的敌人打了起来。
李谦赶着惊马已经奔出百余米,听到后面敌人的啸声,知道敌人发现了朱见济并不在前面车上,立即又用马鞭奋力在马臀抽了一鞭,加快速度向前冲。路边的几个刺客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甩在身后,就在李谦长出一口气,以为跑出了敌人的围堵的时候,一个挑挑子卖水果的小贩把卖的那些水果连筐子都扔到路中间来。
李谦赶的马早就受了鞭炮惊吓,只是本能地在发足狂奔,哪里还知道闪避!因此马蹄踏在藤筐上,正在疾奔中马蹄突然陷住,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就栽倒在地上。正在赶车的李谦也被扔了出去,紧急之下连忙用胳膊护住脑袋,缩成一个圆球,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向前翻滚七周半,落地之后又滚了好远才停下。朱见济等人在车厢里还不知道什么事,就滚作一团,幸好车厢前面有厢壁挡着,才没有像李谦一样飞出去,但也都摔得七荤八素。只有朱见济一来身量轻,二来又有德光等人护住,因此摔得倒还轻些,只是有些晕乎。
那小贩自然也是刺客,扔出水果和藤筐后,立即在扁担上一按,扁担里弹出一段刀锋,变成了一把朴刀。小贩挥舞着朴刀就朝车厢劈去。
朱见济晕头咣脑的正坐起来,就见一道寒光劈开车厢朝自己四人砍来,朱见济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地拔剑就格挡。朱见济的纯钧是宝剑,一下就把对方的朴刀削断了,断刀擦着朱见济的脑袋哚的一下钉到车厢的板壁上,末端还在震颤着,把朱见济吓了一身冷汗。
德光、永济和鸳鸯都在那一下撞击中撞得头嗡嗡响,此时刚刚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幸好都没受什么伤,立即拔出兵刃,就从车厢冲出去,截击围拢来的敌人。等朱见济也出了车厢,三人成犄角之势把朱见济保护在中间。
这一会工夫,又有七八个敌人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同时也有四五个锦衣卫暗探甩掉外面的伪装,露出里面的飞鱼服,也上前来支援,护住朱见济,和敌人战在了一起。李谦那一跤摔出去身上擦破了好几处,此时却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挣扎着站起来就向这边靠拢。
“这样不行啊!”李谦加入守护圈子,看着敌人还有十几人正朝这边赶来,而己方都是短兵器,对上敌人的长兵器显然是要吃亏的,因此说道,“孙炯他们被缠住了,一时也无法赶来支援,所以我们必须继续向西,尽快和赶来的锦衣卫大部队汇合才行。”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怎么向西啊?”
“我们挡住敌人,永济,背上小爷飞出去!”
永济依言退入圈内,背上朱见济,德光拼着挨敌人一击,和两个锦衣卫先把西面的两个敌人料理掉,打开向西的通路,永济背着朱见济飞奔而去。
跑出去有一百多米,一个刺客合身朝永济扑来,永济一剑洞穿了那人的胸口,但那刺客也真是凶悍,胸口的血像喷泉一样,却还是死死地抱住永济的腿,不让他施展轻功。朱见济在永济的背上挥剑斩断那刺客的两条胳膊,那人胳膊被砍掉了,两眼依然怨毒地盯着朱见济。朱见济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脸色苍白,恶心欲呕。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锦衣卫的大队人马正向这边奔来,距离朱见济两人不过二百米,但却还有七八个敌人抢在锦衣卫之前朝两人扑来,朝他们包抄过来,让永济的轻功无从施展,试图在锦衣卫赶到之前拼死杀掉朱见济。
被七八个敌人围住,永济几乎绝望了。他以轻功见长,硬拼不是他的强项。也只能挥舞着长剑,拼命护住背后的朱见济,退到一家关闭的大门前,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努力抵御敌人的进攻。此时朱见济也从永济背上下来,借助锋利的宝剑,削断了两根敌人刺来的枪剑。敌人看他宝剑锋利,也就见机的先集中攻击永济,想把永济先杀掉,朱见济自然也就无法幸免了。
永济一人对付七八个敌人,身上已经被刺伤砍伤了多处,眼看不支了。虽然锦衣卫已经越来越近,却已是远水不解近渴了。
永济又被敌人一刀砍中大腿,再也站立不住,朱见济把眼睛一闭:“看来今天是要毙命于此了!”耳中却听到一大群杂沓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接着背后靠着的大门竟然打开了,靠在门上的朱见济直接摔进了门里去。一人抱起朱见济,吩咐道:“快把那个公公救进来!”
朱见济睁开眼睛一看,抱着自己这个还是个熟人——阳武侯薛琮!此时薛琮抱着朱见济迅速后退,两个家丁把即将毙命于乱刃之下的永济也抢了进来,其他十几个家丁举着刀枪和敌人战在了一处。薛府的家丁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不是这些江湖中人能比的,很快就把这几个刺客拿下了。
永济看小爷安全了,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薛琮的那些家丁杀得兴起,又去百米之外帮助德光等人把那十几个刺客也都擒住了。薛琮看锦衣卫到了,就把他的家丁撤回去。这是他会做人的地方,把小爷救下来就是天大的功劳,总得留些功劳给别人才不至于招人忌恨。
锦衣卫大部队掩杀过来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搜捕那些见势头不妙扔下武器潜逃的刺客了。反正已经关闭了各处坊门,敌人逃不出去。
这次行动收获最大的就是阳武侯薛琮了,他这关键时刻的一个亮相,救了朱见济的一条命,而被抢了功劳的锦衣卫以及众护卫还得感谢他,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整个行动就砸了,那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不光功劳没有,若朱见济真死在这里,恐怕他们都要前途尽毁。
最郁闷的是常宁,敌人在黄华坊的西坊门埋伏了几个人,待朱见济等人的马车进了干面胡同就关闭了坊门,常宁的骑兵看到信号驰援,却被关在了外面,待打开坊门,都已经在打扫战场了。气得常宁让那些骑兵去搜捕漏网的刺客,而他自己则跑回去用马刀把那扇坊门劈成了一堆碎木头。
锦衣卫指挥使朱骧亲自来汇报:“共击毙乱党五十八人,活捉四十三人,现在仍在搜寻漏网的刺客。我方五人受伤,无人死亡。请小爷示下,是否现在护送您回宫。”
朱见济惊魂未定,朝朱骧点了点头,说道:“朱指挥使辛苦了,孤回去后一定禀明父皇,凡杀死或活捉刺客的将士按军功优叙;受伤将士除如常优抚以外,另到东宫支取五十两银子。您还要坐镇指挥,就先去忙吧!孤现在还有些心慌,想先在这里定定神。”
孙炯等人也陆续赶到阳武侯府,虽然人人带伤,但幸好都不重。薛琮叫来府里的医生来给他们包扎。薛府的医生本来就是军医,最擅长的就是金创处理,所以不一会就包好了,除了永济还在昏迷中以外,其他人都恢复了生龙活虎。
却说常宁还在坊门口那里劈木头,看见一个壮汉骑着一匹青色走骡疾奔而来,要从这里穿过。常宁横着马刀拦住他:“干什么的?”
那人没好气地说道:“关你屁事!滚开!”说着就举起马鞭要抽常宁,趁常宁躲闪的空当就冲了过去。
常宁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也不客气,回身一刀就正劈在对方的骡子后臀上。也该着那人倒霉,骡子吃痛把那人掀了下来还不算,一只蹄子还恰好踩在那人的大腿跟上,踩断的似乎不止是骨头,那人一声闷哼就晕了过去。
常宁傻眼了,双方只是一言不合就动了手,本来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这……这,实在是血的教训了啊!唉吆吆!太惨了!不忍心看呢!
常宁看四周没人注意,骑上马就逃,没逃出多远,迎头正遇到一群锦衣卫,领头那人认识常宁,打招呼道:“常千户啊!您忙什么呢?”
常宁也顾不上看这熟人是谁,只是随口应着:“是您啊,您忙公务呢?那您忙吧!我还得去小爷身边伺候,就不打扰了。”说着就想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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