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沈知岁赤足站在草地上。
篝火在燃烧,黑夜漫长而热情,耳边只有欢呼声和烤肉呲溜呲溜的声音。
格莉娅还在催促着。
深沉夜色下,沈知岁半蹲在路行远身侧,她轻捧着腮,从下往上看。
女孩一双琥珀色眸色揣着星星般明灿,她说。
“阿辞,我想看着你跳。”
……
星辰篝火代替了灯光,绵软草地是舞台。
老旧的钢琴音色算不上好,甚至比不上之前路行远家里那架的十分之一。
他们从未有过任何的彩排,然而却比任何人都有默契,甚至连挑的曲子也是不谋而合。
是沈知岁经常听的那个睡眠软件里边的一小段,她以前很喜欢。
沈知岁踩着月光跳舞。
四年了,路行远第一次这么尽兴。
那双茶色眼瞳好像终于找到了归宿。
黑白琴键在他指尖跳动,月光总是善待他这个好看的人儿,光影错乱分布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迷了眼乱了心弦。
以至于最后格莉娅的哥哥端了相机过来时,还是沈知岁先一步发现,匆忙摘了路行远的帽子盖住了摄像头。
他是外网一个小网红,平时就是修修图发发视频,偶尔开一下直播,最近也会跟风发一些生活的vlog。
他们一早就对邻居这个好看的男孩子充满好奇心,只可惜路行远很少会出门。
路行远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只睁着一双茶色眼瞳茫然不已。
面上是少许的慌乱。
因为出门得少,他皮肤是近乎病态的苍白。
卷翘的棕色短发被帽子压得有点塌,没了帽子的遮挡,这会子倒是变得蓬松起来。
格莉娅的哥哥笑称他是法国的千叶玫瑰。
Rosa centifolia,稀有昂贵的代名词,因为一生只开一次花。
沈知岁却下意识反驳。
女孩的声音被相机永久记录下来。
“不,他是Rosette Nebu。”
玫瑰星云,永不凋零。
……
别墅内。
天际才刚露出鱼肚白,秦珩就已经睁开眼,习惯性伸手去触碰身侧的空位,依旧还是冷冰冰的一片。
秦珩微眨了下眼,揉着酸涩眼角起床时,一眼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蓝色鸢尾。
那株鸢尾被他小心翼翼搁在花瓶内,好生呵护着。
前几天有佣人不小心将花瓶摔碎,还被秦珩骂了一顿。
后来想着沈知岁可能不喜欢他生气的样子,所以才没将人开除。
秦珩默默盯着那株鸢尾看了许久,还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最后还是管家敲门进来,才将他的思绪强行拉回。
他已经从钟艳梅那里得知沈知岁要去英国培训的消息,然而随着消息一同过来的,还有培训延迟的通知。
秦珩觉得以沈知岁的性子,是不可能先一步去英国的。
沈知岁不是很喜欢孤身一人待着。
沈知岁自从那次演出之后就和舞蹈房的人断了联系,就算是钟艳梅,也只是和她在邮件上交流。
秦珩从钟艳梅手上拿到了信箱。
然而不管他发多少封邮件过去,对面依旧是未读的状态。
沈知岁好像单方面和他切断了联系。
也是在此时,秦珩才发觉自己对沈知岁的了解是如此的少得可怜。
除了鸢尾,他甚至都不知道沈知岁还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她平时交往的朋友有哪些。
除了A大和钟艳梅的工作室,秦珩也想不起来沈知岁会去哪里。
以前除了上学,沈知岁都是在自己身边的。
秦珩还没来得及去了解,沈知岁就先离开了,什么都没留下。
秦珩望着空荡荡的别墅,忽的敛下眸子,又默不作声去了花房。
以前被他认为是浪费时间的事现在都成了日程的一部分。
天气不是很好,灰青色的天幕开始下起了蒙蒙小雨。
管家过去送伞的时候,秦珩正好在花房拍完照,正往回走。
秦珩以前说过等鸢尾开花了,会每天给沈知岁也送一朵,就放在床头,让她睁眼就看到。
他向来对这种事不上心,也不知道怎的,现在却记得清楚,甚至还记得沈知岁那时望向自己的那双缱绻眸子。
管家忙将伞伸过秦珩头顶,又道。
“刚刚陈医生来过电话了,他已经和英国那边打过招呼,夫人如果准备好的话,随时都可以过去。”
秦珩缓慢眨了下眼,半晌才哦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又低头摆弄着手机。
天青色小路上,男人低垂着眸子,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外套,灰色的西装外套深深浅浅的。
秦珩最近又养成了一个新的喜好,每天早上都会来花房巡视一遍,再对着鸢尾拍几张照。
其实以前他也做过这样的事。
只不过那时重点是想让沈知岁心疼自己,想让她知道他居然为了她亲自动手打理鸢尾,没有假他人之手。
X月X日天气小雨。
今天下雨了,但还是很想你。
早上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本来想学着做松饼,但是最后还是烤焦了。
我吃了第一口,就没再继续吃了。
等你回家了,我应该已经学会做了。
其实我不好意思告诉你,上次你吃了一口的松饼,也是我做的,虽然最后也失败了。
花房的鸢尾长得很好,我本来想拍给你看的。
但是今天下雨了,光线很差,拍得不是很好,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回来看看比较好。
邮件发送出去的时候,司机刚好驱车过来,秦珩收了手机,默默开门上了车。
原本只是细雨毛毛,结果车子驶入半路时,雨却越下越大。
雨幕几乎模糊了视线。
雨刷器在前方左右移动,秦珩看了一眼窗外的车水马龙,微皱了下眉,最后还是临时改了临时约定的地点。
邓屿冒雨过来的时候,差点将秦珩大骂一顿。
改的地方是A大附近的一家蛋糕店,邓屿连停车的地方都找了很久。
然而目光落到绿植后那个落寞身影时,又默默将话咽下了。
秦珩已经先点了餐,米色桌布上是一个小小的蛋糕。
邓屿扬眉瞟了一眼,他揶揄:“什么时候你也喜欢这种甜滋滋的玩意了?”
邓屿原本是想着活跃气氛,但好像说完,秦珩却更加沉默了。
秦珩低低垂着眼,望着那个巧克力慕斯蛋糕许久不吭声。
半晌才低声道。
“她说过,会带我来吃的。”
但是沈知岁食言了,所以秦珩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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