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矣?”司马光给这一声大喝吓得差点要跳起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军事。你还是看不清呀!”韩琦叹息说道。神情说不出的落寞。“你说老夫为什么要在这里交代托付之言呢?而老夫又凭什么认为官家要放老夫出朝呢?”
是啊。为什么呢?司马光好像隐隐明白过来。
韩琦大有恨铁不成钢之色:“君实。你是治史之人。还看不出朝堂的变化么?自古官场如人生。变化莫测。福祸难定。官家要去老夫相位。无他。因为老夫老矣。其实大家都清楚。老夫蹦达不了多久了。更不可能威胁到什么帝权。而官家是什么人呢?他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之人。一心要立比太祖太宗还要辉煌的功业。如此他便不可能真的让一个顽固又老朽之人久坐相位。他要的是能成就他功业之人!老夫不是。富弼文彦博他们更不是!”
司马光总不是笨人。立刻明白:“韩相公是说如果这些人坐上相位。也是官家意欲过渡而已。不是真心要用多长时间?最后……”
“最后还是要看你与王介甫之间谁人胜出!”韩琦一字一掷。“老夫说过了。你与王介甫最有可能。因为你们还年轻。是当用之年。其实以老夫之想。官家比你们更年轻。他有的是时间与你们周旋。不一定非要把朝堂搞得如此激烈。可惜官家不是有耐性之人。如果他手段能温婉一点。沉稳一点。这个朝堂。也不至于有如今这般多的纷争!”
“是啊!”司马光也大感慨。赵顼之才。资质不比宋以前那些千古明君。如果他能定下心来。稳扎稳打。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去实践。解决一个问题再去解决另外一个问题。一旦把大宋变得富强。不难把他捧上神坛。成为千古圣君也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惜就是急噪了一点。这可是皇帝大大忌!
韩琦又道:“官家是圣明之材。虽有性急。如果有一个稳重之才。长时间辅佐。亦不难成事。然而王介甫大才则大才矣。可惜性子比官家还急。最要命的是他性子倔强。不敢听劝。这种人。有才足为宗师。可身为宰辅。则非良材了!”
司马光又是赧然。当日韩家兄弟举荐王安石时。他给地誉辞最高。说什么“负天下大名三十余年。用之则天下大治”。如今看来。这个大治还不知有多远。却原因对方闹得朝堂纷争激烈不堪。还没大治就大乱了!
韩琦叹道:“君实。你可以想象。两个性急只人掌管了天下。其言其行。对这个天下来说。是何等的影响呀。官家是官家。不能更改。那么这个相位。万万不能再落入王介甫手中了。知识这几年内不能落入其手。如果是那些老家伙继任。说不得一两年会退下来。到时如果王介甫做了几年大事。那么相位自然会落到他头上。所以老夫说君实地想法要不得!从今天起。君实不单不能置身事外。还得努力去争这个相位!如今朝堂。能让老夫放心的也就君实了!这才是老夫所谓地托付之言。君实。不要让老夫失望呀。这个朝堂能否安稳。老夫走了之后。就指望你了!”
司马光顿时感觉肩头地责任重大到压人窒息的地步了。不禁犹豫着说道:“韩相公交付。自不敢忘。然而正如韩相公所言。官家重视王介甫。说老实话。论到这个经济之才。下臣比之要逊色得多。其为正是投官家之所好呀!”
韩琦正色道:“所以君实现在就要努力了!一点要一举成相。不能与之相持。待官家为难。让那些老臣为相。一两年之后。给了王介甫时日。说不得下次君实就没有多少竞争之力了!”
“这个道理下臣也晓得。不过相位谁人可坐。是官家说了算。我等又能做什么呢?”
韩琦说道:“君实不要妄自菲薄。你之为人。诸目可见。官家对你的印象也是颇好的。只要君实多多表现出理政之才华。自会如官家之眼。到时老夫离相。官家也会与老夫客套一番。问谁可继任。届时老夫自是大力举荐君实!”
司马光闻言大是感动:“韩相公栽培。下臣自不敢或忘。君之托付。定当尽力完成!”
韩琦笑了:“举荐归举荐。君实不要抱多大的希望。一切还需看君实的能力。能力决定一切。老夫算摸透了。这是现在官家的用人方略。没有经世之才。名声如何。也难入他地法眼!”
“看来下臣回去要好好琢磨了!”
韩琦呵呵笑道:“君实莫要一个人独自伤神啊。难道你忘了。你有一个好学生呀!”
“学生?韩相公说地是子贤?”
“正是他!”韩琦捋了捋须子。“以老夫多年练就的眼力。此子不简单呀!这几年。做出了好几件令人惊讶之事。细细揣摩。其经世之才。若加以挖掘。当不弱于王介甫。最紧要地是他深得君实之学。为人谨慎。懂分寸。这种人。才是天下之福呀!君实回去。可以与之相商。不必以此事为顾忌!”
司马光其实有点为难。说到底。这个争相位。更多是与王安石作对。而沈欢是王安石的女婿。他不忍心看着人家翁婿决裂。
“韩相公。子贤他是王介甫的女婿。这样不好吧?”
韩琦奇道:“难道君实信不过他?”
“不不。那倒不是!”司马光赶紧说道。“子贤为人。老夫还是信得过的。正是因为这样。更不能让他与王介甫做对呀!”
“信得过就好办!”韩琦呵呵笑道。“单不说以他之才确实能助君实。就说他与君实和王介甫的关系吧。他是王介甫的女婿没错。可他也是君实地学生。学生助老师。何错之有?至于助岳父。那就要看对方是不是站得住脚了!君实。现在王介甫已经有三司条例司了。如果再登相位。其权之大。难以想象。权臣从来都没有下场。我等这样做。或多或少也存了保全王介甫之意。记住。你才是对的!沈子贤不帮对地老师。难道去帮错的岳父?”
司马光犹豫地道:“不是帮不帮地问题。而是不想他为难。”
“君实你错了。你这不是为难他。而是帮他!以你等地处境。君实你认为沈子贤与史上谁最像?”
“应该是李商隐吧。”司马光从历史人物中遴选一个出来。
“就是李商隐!”韩琦一拍手掌。“沈子贤是王介甫的女婿。本该与他亲近。但他又是君实的学生。因此老夫猜想王介甫一方之人肯定对他诸多猜忌。不肯信任。弄不好还要打压。那么他只有向着君实一方了。如果君实因为怕他为难不肯用他。会让他产生君实也不信任他的错觉;加上到时君实身边也会有附和之人。看到君实不肯用他。他们当然不会想到君实的良苦用心。反而会以为你真的不信任他。也诸多排挤。到时嘛。沈子贤可就真的成了李商隐了。说不好只能去写些情词。最后也许会与李商隐一样地结局!那么就可悲可叹了!”
司马光顿时悚然而惊。行了一礼。道:“多谢韩相公提醒。下臣知道怎么做了!”
韩琦笑了:“如果君实真地信得过他。更应该多加托付。令他全力相助……这也是上位者该一定手段。这是老夫给君实最后的一点经验了!”
“多谢韩相公提点!”
“哈哈!”韩琦地笑声。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凉。
司马光是满怀敬意离开韩府的。另外心里也充满了斗志。伴随斗志而生的是一股难言的伤感。
韩琦履行了他对司马光所做的承诺。果然开始了对王安石的阻挠。接下来几天。韩琦在朝堂上。公然站了出来。指责王安石当前要施行的市易法。说此法只会让商贾怨恨。操作得不好。不单不能从中渔利。更会乱了天下本来运转良好的商贾之道。
韩琦的态度。像一个信号。顿时在朝堂引起了注目。韩琦多年的经营也发挥了威力。跟随他一起反对的大臣。竟然占了朝堂的大半。一时间倒也令官家又愤怒又惊心。还有无可奈何。不过王安石也不是吃素的。与之相争。更是不过中书。直接以三司条例司的名义颁行法令。更令官家为难。
王安石与韩琦的态度。使得两人在朝堂难以相融。两方人马暂时相持。不过王安石毕竟在朝堂的日子还短。人力方面比不上韩琦来得雄厚。相争的时候。稍稍落入下风。若不是官家坚持。以对方如此猛烈的攻击。一般臣子都要下野了。如此形势之下。也令王安石的新法稍稍受挫。法令下去了。因为韩琦的态度。下面肯卖力的不多。特别是开封一府。更不敢与韩琦为难。开封知府韩维的态度。也越来越趋向反对王安石了。如此种种。让王安石好不心忧。向官家发了几次牢骚。
官家的为难。也让朝堂战斗的气氛趋于激烈。一时间倒也“烽火连天”了。
在这种险峻的形势之下。司马光不敢忘记韩琦的交代。加快了动作。这几天留在朝堂的时间多了。与官家多次讨论朝政。发表意见。展示能力;另一方面下朝后也不大像往常一样一回去就钻入书局编修史书。而是多次邀约朝中几位大臣出去小饮一番。交流交流感情。
接着。就是把沈欢召来。与之商议一下接下来行动的具体细节。
等下0点之前还会更一章。今天绝对更新万字以上。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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