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法万万不能改啊!”王痛心疾首的大喊。神情激动的脸色绯红一片。倔强的盯着自己父亲那深邃的眼睛在看着。
王安石苦笑不已。从官家那里带着改良新法的旨意回到家之后。他就招呼信的过之人过来商议。才把与官家面谈的情况详细说出来。儿子王就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在呐喊了。
这里是王安石府邸的议事厅。此间除了王安石两父子外。不离于他的学生郑侠也在当场。与郑侠一道低头沉思的是三司使韩绛。不时捋着须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另外最平静沉稳的当数吕惠卿。此君三十六七年纪许。胡子不长。须发皆黑。精神饱满。目光凌厉深邃。微抿着嘴唇。坚毅不改的脸色有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神态。
王安石环视四周。漠然的叹了口气。道:“要老夫弃之前心血而不顾。老夫又岂是忍心!然而官家下了旨意。意思坚定。若是老夫一点不让的话。估计此时老夫就要以白身的身份与大家说话了!那样的话。不要说什么变法大计了。就是连容身之所亦要好好思虑一番了呢!”
韩绛吃了一惊。眼神颇是闪烁。沉声问道:“介甫。情况严重到这个的步了么?难道官家的决心动摇了。要……”
“子华放心。官家的意志还没有动摇!”王安石微一摇头。“情况你也清楚了。若官家决心动摇的话。他就不会与老夫说那一番话了!相反。对于官家的信心。老夫从未有此时那样肯!”
韩绛稍一思索。明悟过来。喜道:“不错不错。官家身为帝王。肯低下姿态与介甫说些肺腑之言。确实是难的的人情。”
王安石昂扬的说道:“官家待我之心。有如日月。可昭天下。更是令老夫铭感非凡。老夫若不替官家费心行事。那就真的有失人臣之道了。既然官家下了决心要改良。老夫也只能暂时退让。免的他忧心。子华。你也知道。现在朝堂不少人都想要反对我等。想要看我等的笑话呢!就连持国他……唉!”
“持国”是韩维的表字。就是韩绛的那个弟弟。之前与王安石亦是好友。可经过一番开封以民告官之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越走越远了。因为此事。双方之间的信任关系。肯定会出现空隙裂痕。难以再像之前那般融洽。特别是韩维。最近好似要与王安石拉开距离一般。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往来了。这是令王安石比较灰心的一件事。毕竟对于他能回到朝堂做大事。韩维是要居首功的。没有他的鼎力举荐。也许官家还不会热心的起用他。
“介甫。持国他……”韩绛比较尴尬。怎么说此人都是他的亲弟弟。开封民告官一事上。总让人感觉韩维有出卖王安石的嫌疑。
王安石苦涩的笑了笑。安慰着说道:“子华。你不用多说。持国为人。某还是信的过他。正因为是他本着良心。他更不能在此事上为王某说话了!至于他如何选择。王某也会尊重于他。若没有他的举荐。也许不会有王某的今天。无论如何。王某都感觉他的。何况还有你在王某身边呢。有了你的支持。王某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最后一句不是空话。韩绛主持三司多年。经营有方。底下有着一大批追随者。而变法要改变的就是诸多财政方略。没有他的支持。除非这个位子上换人。不然此衙门到处拖你后退。纵有天大才能。也难以发挥。总是麻烦;可换人就更渺茫了。韩家是河北大家族。在河北几路。韩氏兄弟。都有着莫大的影响之力。这也更证明了的到韩绛等人的支持。办起事情来就容易了。也许。这是王安石对于韩维渐渐离他而去感到失落的原因之一吧。
韩绛闻言大是感激:“介甫。你放心。韩某会一直支持你变法的。绝无二意!”
王安石微笑着点头。
他们两人关系不一样。因此在说这些比较私人的话时。其他人并不敢打扰。都是默默看着的意思。至于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有何大家。那则不是为人所知了。
王见他们两人越说越有诉衷情的模样。急的不的了。最后插话说道:“父亲。不管是什么理由。孩儿还是觉的这个法不能修改。若开了先例。他日再要行其他之法。一旦有个好歹。那些朝臣们就会有理由再次要求我等进行那些不知所谓的修改了。”
王安石看着他这个忧急的儿子。不由无奈的说道:“可是为父也没有办法呀。官家的话就是旨意!”
王道:“官家的话是旨意。那么官家的行为呢?那就是准则了。是不能逆改的!有此先例。日后说不定给他们弄成定例。那才是我等变法之人的最大威胁呀!父亲。孩儿不愿看到您的良苦用心都化作了流水。徒费其劳。令人伤心啊!还望父亲能坚持本色。劝服官家。让其收回成命。”
王安石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这会儿吕惠卿也插了话:“介甫先生。元泽说的不差。晚辈亦是不同意做这所谓的改良的。正如元泽所说。一旦开例。他日并成我等变法之祸害!”这时的吕惠卿还很尊重王安石。以先生称之。而以晚辈自谦。执半个弟子之礼。虽然王安石多次劝说他平辈相交。毕竟两人差不了十岁。奈何他硬是坚持。只好作罢。
王安石讶道:“吉甫亦是这样主张?”
“先生。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呀。晚辈可不信先生看不出来!”吕惠卿微微一笑。给人和煦春风的感觉。令人心头舒适。
王安石自嘲一笑:“看出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按照官家说的做!元泽。你不必多说了。你所说的。为父都想过了。不过这个改良还是要去做的。不然的话……也许我等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
“回家?”王吃了一惊。“父亲。您怎么会这样想呢?以您的才华。正是官家所要倚仗的呀!”
王安石苦笑一番:“才华?以前官家也许是一定非用为父不可。可这次若真的听命改变。官家也许会处于稳定朝堂考虑。令我等消停过来!”
吕惠卿点头应道:“先生考虑的极是。无论官家如何强使。他也只是才登基一年而已。在外有一帮老臣。在内有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试问官家又怎敢一意孤行呢?至少今年内都不会这样强使。不过到了明白。官家登基两三年了。一切尽在把握之中。那时也许就真能一言成事了。先生此时暂时对朝臣们退让一二。待的官家掌的大臣。要做什么。还不是官家一句话而已吗?”
王安石淡淡的看了吕惠卿一眼。道:“吉甫所言。亦是老夫所想。不过之的其一而已。”
吕惠卿呆了一下:“先生还有其二之因?”
王安石点头说道:“不错。其二就是朝中也许会出现一个也适合主持变法之人。一旦此人成长。那么官家也就不一定非用我等不可了!”
“什么?”再场之人都惊了起来。王安石的一番话。有石破天惊的力量。震的他们目瞪口呆。也由不的他们吃惊。盖因这个主持变法之人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大宋天下。人才济济。不少人都能看的出宋王朝的弊端。或许也有不少人心里都有着颇为绝妙的变法之计。然而。有了措施。还不一定能成事。或者说这不是成事的关键。
要主持变法。排是首位的需要的是魄力。变法从来都是的罪人的行为。敢冒着别人指责或者背负骂名一如既往的行事。那就是常人难及的资本了。当然。也有人是生楞子。天不怕的不怕。更不用说人言了。然而。纵使他有才华。还是没有多大的资格来主持变法。变法需要的另一个重要资本是名望。没有很高的声望。谁也不会信服。更不用说有谁跟随你进行变法了!
两者兼而有之者。遍观大宋朝廷。暂时惟有王安石一人而已。其他诸如韩琦、欧阳修等人。名望有之。才华有之。就是魄力差了一大截。垂垂老矣。谈何变法!至于司马光一干青壮老臣。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缺。就差了一些王安石对于制定变法举措能力!这么多重要的要求。可见这个变法主持人是多么的稀少与珍贵。这也是为何以韩绛等人的身份与的位还要追随王安石的原因之一吧。
王安石千年少有!这也是王安石说有人能与之比肩的时候。众人吃惊的最大原因。说到吃惊。郑侠与韩绛还是最真实的;至于王与吕惠卿。神思则复杂的多了。他们知道。王安石提到之人。不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想到这里。王呼吸急促了许多;而吕惠卿匆忙低下头。眼中的一抹闪烁掩饰在低头的那一个动作之中。谁也没有注意。
韩绛因为极力思索皱紧了眉头。道:“介甫。你所说的是谁。某遍思朝中之人。怎么想不出这么一个人来?”
王安石叹道:“你们觉的官家与某提到的改良准则如何?特别是以青苗法为例的改良。又是如何?”
几人都在思索。最后还是没有人说话。王安石又问了一次。
郑侠犹豫着说道:“老师。学生认为这个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论是降息一分。还是的域区别对待。更是令人惊讶!”
王安石点点头。看向王。示意他也来说说看法。王紧抿着嘴。脸色忽红忽白。他也看到了父亲的眼神。不过最后还低着头。不打算说话了。王安石先是一愣。最后明悟过来。心里暗自苦笑。只好把目光转向吕惠卿。
吕惠卿犹豫着说道:“先生。此法皆是针对朝臣的指责而做的修改。亦能实际操作。看上去是为了帮先生而定。不过晚辈总是觉的有点不对劲。改良之法一旦实施。效果上可就把之前的几法差了几等。效果不明显。又岂能大的官家信任呢?”
韩绛最后一个发表意见:“是啊。介甫。此法表为帮助我等摆脱困境。却也不无陷我等于不利的嫌疑!”
王安石摇头说道:“目的如何。我等先不论?王某只是想问想出此法之人。才能如何?”
众人都不肯说话。
王安石自好又说道:“朝中不少人也都希望大宋能改革弊端。然而他们想了几十年。都制定不出一些可行的法子了。因为他们不务实际。只会拿些老夫子的话来空谈一翻。改良之法虽然是基于王某几法之上修改而成。不过确实可以操作。这是毋庸质疑的。单是这一点。此人就比那些没有一点经济之道的人强太多了。一旦有了条件。官家信任。也许也要做出一番事业了!这点你们没有意见吧?”
众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王安石知道他们是默认了自己的观点。笑了笑。又道:“你们知道改良之议是谁最先向官家进言的吗?”
“不知!”郑侠代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最后又代表众人表示了他们的不解。“老师知道是什么人?”
“司马君实!”王安石深情复杂的缓缓点出了一个人名。
“要坏!”一听到司马光的名头。韩绛就暗暗叫坏。他是河北出身。又久在京城。比在座几人都要清楚司马光在京城的影响力是如何之大。神宗以前的宋王朝。政坛上的势力基本上都是北方为首。就是录用进士。亦有歧视南方之人的传统。他们认为南方之人比较狡诈。不合圣人之道。能不用就不用。
真要说回来。在座之中。除了韩绛。其他诸人。都是南方人。王安石父子老家是江西的。而吕惠卿与郑侠。则是福建的。都是的道的“南人”。这些人远离京城。对朝堂的深层规则不熟悉也很平常。司马光是北方人。自小扬名京城。一路仕途。大多在北方经营。交游广阔。与不少朝廷重臣皆是交好。而这些人。又大多是北方之人。像宰相韩琦。也是河北之人。对司马光的赏识。可比王安石要多了。
整体说来。在同等情况下。王安石的到朝臣支持的力量。肯定比不上司马光。韩绛担心的正是这点。一旦司马光也表现出非凡的改革能力。那么以后王安石这边要出点什么事。官家也多了一个选择。而且看上去这个选择比王安石这点还要好上几分。
韩绛倏的又皱紧了眉头问道:“介甫。君实你我皆是熟悉。更是了解他的为人才情。论为人品行。那自不必说。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可以指责他的人来了;论才情。治史之功。亦是当世无两。莫可匹敌。至于为政之能嘛。处理政事。也是一把好手。可他中正为人。处理政务。也只是循着规矩做事罢了。兼之目光长远。往往能胜任别人不能胜任的职位。可也止于此罢了。其经济之道。一般而已。若说到创造变法举措。说老实话。与介甫你比起来。还有一段差距。介甫你说君实他……”
“哈哈。子华是想说王某太过恭维他了?”王安石有趣的看着韩绛皱的更紧的眉头。“然而这改良之议。确实是他先上的。王某这里就有他写的奏章。子华要不要看一看。君实的笔迹。想必子华是不会陌生的!”
韩绛突然笑了。道:“介甫。给你这样一说。韩某的兴趣也来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和韩某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王安石也笑了一下。道“还是子华了解王某呀。知道这是王某在苦中作乐的把戏呢!”接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神色更是复杂了。微微感叹。“子华。也许君实是欠缺了一点经济之道。不过他有一个好学生呀。就一个学生。却是太出色了!”
“学生?介甫是说沈子贤?”韩绛一愣。
在王安石感叹的时候。一旁吕惠卿目光更是闪烁了。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抬起头来看向王安石;至于王也不笨。知道父亲的意思。脸色更是白了一下。目光似火一般燃烧。
“介甫的意思是这个改良之法是沈子贤弄出来的。借君实之手上奏?”韩绛又是不解的问。
王安石叹道:“此人才华如何。子华你作为他的直接上司。会不清楚?亦是一个经济好手呀!君实有他相助。刚好补上缺陷。如虎添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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